康王越想越覺得此計可行,頓時振奮了不少:“好,我明天就開始暗中安排。等楊禮一到了刑部大牢就命人給他傳話。讓他在過堂審問前就自盡,這麼一來,誰也不會聯想到我的身上來......”
“殿下,”李歆溫和有禮的打斷了康王:“別人或許想不到,可是蕭晉和武濬肯定能想到。說不定他們已經從楊禮的口中拷問出了他和殿下之間的關係。就等着到京城稟報給皇上知曉。到那個時候,縱然楊禮在大牢裡自盡身亡,殿下也無法撇清關係。反而會更惹來皇上的疑心。”
康王不由得皺眉:“照你這麼說來,楊禮死不死本王都脫不開干係了?”
李歆胸有成竹的一笑:“當然不是。楊禮是一定要死的。不過,死的地點和時機大有講究。若是死的‘巧妙’,不但能爲殿下洗清嫌疑,還能趁機倒打一耙,讓太子和蕭晉他們頭疼一回。”
說着,附耳過去,低語一番。
康王凝神聽了片刻,臉上的陰霾之色盡去,哈哈笑了起來:“好好好,這主意甚好,就依你所言行事。”說着,心懷大悅的拍了拍李歆的肩膀:“你可真是本王的智多星!”
李歆笑了笑,謙遜的應道:“殿下心懷天下,要做的都是大事。我能做的,不過是獻些微不足道的計謀而已。這些計謀要想成功,還得靠殿下的人脈和力量。我實在不敢居功!”
聽了這話,康王心裡更加舒暢。他肯接納李歆暗中的投誠,一來是因爲對麗妃餘情未了,很自然的對李歆也另眼相看。二來是因爲李歆確實足智多謀,這幾年爲他出謀劃策出了不少力。更重要的是,李歆身份特殊,在宮中沒什麼根基,既無親兵也無得力的下屬。這樣的人爲己所用,自然無需有什麼顧忌。
從這也能看出。康王根本就不瞭解李歆。雖然無兵無權,前世的李歆卻靠着高妙的計謀,挑撥康王寧王兄弟兩個爭鬥不休,最終成了鷸蚌相爭得利的那個漁翁。十皇子即位之後。他終成大周朝堂上隻手遮天的一代權臣。
這一世,有了夏雲錦和蕭晉的變數,命運之輪早已駛向神秘莫測茫然不可知的方向。一切,終將和前世不同。
說完正事之後,李歆就待告辭。康王略一猶豫,低聲問道:“麗妃娘娘近來可還好?”
李歆眼中迅速的閃過一絲冷意,口中卻嘆道:“娘娘近來偶感風寒,臥牀靜養了幾日還沒好。我今晚趁着她睡着了,才偷偷出了宮。”
康王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憐惜和唏噓。書房裡只有他們兩個人,說話也無需顧忌。康王低聲叮囑道:“你好好照顧娘娘的身體。楊禮的事情由我來處理,你就不用再煩心了。”
李歆立刻應下了,遲疑了一會兒,又低聲說道:“殿下,我和娘娘如今住在宮裡。所能依仗的無非是皇上的一點憐惜。他日若是皇上駕崩歸天,太子即位,只怕宮裡再也沒有我們姐弟的容身之處......”
康王毫不遲疑的接過了話茬:“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京城一日,一定會保你們姐弟兩個安然無事。”
“多謝殿下!”李歆適時的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這樣的神色,顯然令康王很受用。
李歆看着康王自得的笑容,心裡卻暗暗冷笑起來。
愚蠢之極剛愎自用的蠢貨!如果不是因爲要藉助他的力量對付太子。自己怎麼肯和這樣的人結交。
“六郎就快回京了。”安國侯府的內宅裡,此時是一片歡喜雀躍。傅氏愛憐的抱着寶貝孫子,一邊笑吟吟的宣佈了這個好消息。
蕭如月笑道:“太好了,六哥總算是快回來了。他一走就是幾個月,這些日子府裡總像少了什麼似的。”
偌大的安國侯府,只有幾個女眷。少了男主人,總是顯得有些冷清。好在現在有了新生的嬰兒。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倒也熱鬧。
夏雲錦靜養了近一個月,如今下牀走動已經沒問題了。只要不出房門就行。她靜靜的聽着傅氏和蕭如月閒聊,心情也飛揚了起來。
兩天前她就接到了蕭晉的來信。大軍已經啓程回京。他很快就會回來了!
分別了幾個月,那份濃濃的思念之情幾乎再也壓抑不住,在心中涌動不息。真希望他能立刻出現在眼前......
傅氏很快便轉移了話題:“旭兒明天就滿月了。雖說老爺和六郎都不在府裡,不過,旭兒的滿月酒宴總得辦的熱鬧些纔是。我已經讓人送了不少的請帖出去,明天來赴滿月酒宴的人肯定不少。”
安國侯府嫡長孫的滿月酒宴,當然得隆重些纔是。傅氏從半個月前就開始籌辦這場滿月酒宴了,光是請帖就寫了整整兩天。但凡是和安國侯府有來往的都送了請帖。明天的賓客何止是“不少”,應該是“太多”纔對。
夏雲錦回過神來,笑着應道:“府裡只有我們三個,只怕招呼客人會招呼不過來呢!”
“是啊,女客還好說。男客沒人出面招呼怎麼辦?”蕭如月也犯起愁來。
傅氏笑道:“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明天你大姐二姐會早些回來幫着招呼客人,至於男客,就請二房的四郎幫着招呼就是了。府裡的大小管事我也都安排過了,他們應付這些事都極有經驗,不會出岔子的。”
不愧是掌家多年的人,安排起這些瑣事來駕輕就熟十分熟稔。
傅氏說完話,低頭看了懷中的旭兒一眼。
這一個月來,旭兒皺巴巴紅通通的皮膚變的雪白粉嫩,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十分招人喜愛,此時正微眯着眼睛,將小拳頭塞在口中,發出滋滋的聲音。那小模樣真是越看越讓人喜歡,傅氏的心都快被融化了,忍不住低頭在他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旭兒正忙着砸吧自己的小拳頭,對自己被親的事情毫不在意。這一個月來,孃親姑姑還有祖母,每日見了他都不免要親上幾口。還有奶孃和丫鬟們,不敢正大光明的親他,偷偷的摸摸他的小臉捏捏他的小手總是少不了的。
“旭兒怎麼一直在啃自己的小拳頭?”蕭如月也興致勃勃的湊了過來,用手撥弄旭兒的小胳膊。旭兒的小拳頭很快就從口中滑了出來。旭兒不甘心的將拳頭又往口中湊過去,蕭如月淘氣的從中阻撓。
旭兒試了幾次都沒成功,吃不到自己的小拳頭,撇了撇小嘴,哇一聲哭了起來。
傅氏一看寶貝孫子哭了,心疼的不得了,立刻瞪了蕭如月一眼:“多大的人了,整日裡還和孩子一樣,和自己的小侄兒淘氣,虧你好意思。”
蕭如月吐了吐舌頭,然後故作哀怨的嘆道:“母親現在只疼旭兒,都不疼我了。”
傅氏正忙着哄旭兒,忙裡偷閒的應了句:“那是當然了。”現在旭兒就是她的心頭寶,一會兒不見心裡就空落落的像少了什麼似的。別人都得往後排。
夏雲錦看着蕭如月故作不忿的淘氣樣子,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自從上次從宮裡回來之後,蕭如月就像徹底變了個人似的。原本那個高傲任性又癡情的少女,終於放下了無果而終的那段感情,在一夜之間長大了。姑嫂兩人原本互看不順眼,如今卻是漸入佳境,堪稱和睦。
旭兒終於如願以償的將小拳頭又塞進了嘴裡,心滿意足的繼續吮吸起來。
一切都很和諧很美好。
如果蕭晉也在,一切就都圓滿了。
夏雲錦想着遠歸的丈夫,神色愈發柔和。
第二天一大早,夏雲錦便起牀了。今天是旭兒滿月的大喜日子,她的月子也做完了。終於可以踏出房門了。
穿戴整齊的走到院子裡,用力的深呼吸一口新鮮口氣,夏雲錦頓生“人生如此美好”的感慨。在屋子裡整整待了一個月,不能踏出房門半步。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睡和吃。現在看着藍天白雲,都覺得無比的悅目。
夏雲錦的感慨只維持了不到兩秒就宣告結束。
奶孃匆匆的跑了過來稟報:“啓稟世子妃,小少爺醒了。”
夏雲錦立刻從“風花雪月無病呻吟的少婦”模式轉化成“給孩子穿衣洗漱餵奶的奶媽”
模式。月子裡只能餵奶,其餘的事情都由奶孃忙活。不過,現在既然已經出了月子,夏雲錦覺得這些事就該由自己動手纔對。
笨手笨腳的給孩子穿好衣服,洗了小手小臉餵了奶之後,夏雲錦的儀容也不復原來的整潔。頭髮被孩子扯亂了不說,衣服上面也多了些可疑的印跡。有溢出來的奶水,有孩子的口水,還有一攤面積較大的溼痕......
夏雲錦在丫鬟們的打趣聲中,無奈的去了淨房,重新洗澡換衣梳妝打扮。
這一忙活,至少耗費了半個時辰。
傅氏特地命人過來吩咐,客人已經到了。夏雲錦不敢耽擱,忙帶着孩子去了榮德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