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皇上,後宮佳麗三千,您怎就來了臣妾這兒了?”
“不喜歡?”
樑謹夜微微皺眉,似有不悅。他難得獨寵一人,竟還不喜麼?更何況此人還是他願意來見的。
“哪有。”
女子斂眉輕笑,然後讓自己被迫縮在男子懷中的身子挺直了些,一雙剪水秋瞳靜靜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說道:“皇上,如今可不比以往,後宮佳麗三千誰又不是家裡在朝中有權有勢的?在這個時候,您可一定要雨露均沾,若一直來臣妾一介江湖女子的身邊,只怕朝中大臣不喜。”
此話一出,耳畔的呼吸聲似乎重了些,隨即響起男人帶着冷意的極富雌性的聲音,“朕,還需要看他們的臉色!”
話語中帶着憤怒懊惱,顯然已經聽進了慕千雁的話,只是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不過,只要聽進了耳中記在了心中便好。
樑謹夜,你的性子我還不清楚麼?
室內燭光掩映,隱隱綽綽,明明是侍寢的日子,竟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曖昧感,反而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詭異感。
女子的呼吸聲清淺,突然停下了爲身側明黃色男子斟酒的動作,望着窗外,身子有些瑟縮。
這般細微的動作,讓身後環着她的男子明顯的感覺到了,樑謹夜低頭看她,眸色幽深。
見此,她暗自冷笑一聲,隨即瑟縮的愈加厲害。
“皇上……”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輕的幾乎讓人聽不見,可那音色之中的害怕卻在樑謹夜的耳中放大了無數倍,因爲在他沒日沒夜的修煉之下,他的武功早已高處了許多。
“怎麼了?朕在。”
男子有力的臂膀緊緊的摟着懷中的女子,感受着那身前溫軟的身子,心開始有些燥熱。
可惡的是,他似乎已經有大半年沒碰過這個女人了,而這個讓他好生注意的女子又要離開三年之久,這是不是就說明戰爭要持續三年?
“臣妾,臣妾這幾日總是多夢,皇上,會不會是什麼不詳的預兆呢?”
男子不曾說話,只是沉默着。
“皇上,這幾日總是有人夢中跟臣妾說話,可是臣妾就是看不清那人的臉,她說……”
“她說什麼?”
不知道爲什麼,樑謹夜又開始不安起來,這幾日總是有些神神叨叨,不安感越來越強烈了。
“她說臣妾以後會和她一樣的,說讓臣妾好好珍惜自己的眼睛,以後,以後眼珠子就不一定還在了……”
“她還說,她要臣妾幫她照顧皇上,自從死了之後,她,她再也不能照顧皇上了……”
說到這裡,她的話裡有些詭秘,卻少了點顫音,似乎只是覺得奇怪不符合常理而已。
而這麼的一句話進了有心人的耳中表是截然不同了,比如,樑謹夜。
他竟是突然站起身來,丟下了手中的琉璃杯盞,臉色暗沉慌亂,“陰魂不散的女人!”
他低聲嘀咕着,然後沉着一張俊臉,最後堆出一抹溫柔的笑,“裘兒,她可有說她是誰?”
“她說……是……開國皇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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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暗沉,蟬聲鳴鳴,那麼深的夜裡,依舊有無數盞宮燈亮着,在這無盡的夜色之中,一抹暗色慢慢的走過,無人察覺。
小小的宮女扎着兩個古靈精怪的丸子頭,穿着暗色的衣裳,提着宮燈慢慢的跟在一個年長宮女的身後,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四處轉悠着打量,帶着一抹可愛的貪婪色。
“小丫頭,你剛進宮,很多規矩都不懂,但是得學會看人眼色,不然在這宮裡啊,難過。”
“是,謝謝嬤嬤教導。”
小宮女點頭稱是,一雙鬼精靈的眸子不安分的四處轉悠,她敷衍的嗯了聲,壓根兒沒往心裡去。
……
月色當頭,夜色疏朗,今夜的月亮似乎又圓了幾分。
皇宮之外,一名身着黑色勁裝的男子凝神看着某處,雋逸冷酷的面容上,那美麗的桃花眼寒氣森森。
他不過是抽時間看了一眼那個叛徒,竟就讓歌滿庭那小丫頭片子跑掉了!
這讓尊主知道,還不會罰死他?
不過,若換一個角度來說,他是毫不擔心的,不說他比尊主要了解那丫頭,知道其不過貪財本性不壞,就說那丫頭現在盯的對象,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呵?不就是一個裘妃麼,可真是厲害,竟然能讓尊主上了心,就這樣簡簡單單的上了心!
那她呢?她怎麼辦,千年之前幾的生死與共現在不過浮雲?可笑,可嘆啊!
腦海中浮現那抹無畏狠絕到極致的美麗身影,韓墨塵心裡一軟,隨即臉色卻愈加的陰沉可怖,薄脣抿成了一條直線,緊接着,拂袖而去。
……
“朕還有些事,且走了,你也莫心慌,不過是夢而已。”
男人的聲音沉穩,那匆忙的步調卻暴露了他內心的驚慌,最近那些有關於那個女人的愈來愈多詭異事情讓他的心更加的驚忙不定起來。
“可是皇上……”
自身後伸出一隻白皙柔嫩的小手,拉住了樑謹夜身後的衣襬,聲音有些期期艾艾的。
“皇上,臣妾有些怕……”
“怕便怕了,都是假的。”
男子的步伐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甚至連語氣都是匆忙不耐煩的,慕千雁看得出來,樑謹夜怕了,怕她陰魂不散,想來以後晚上都不敢進這屋子了吧。
夜色正濃,屋外長風拂過,帶着些夏日的熱意,吹的那些燈火更加的明明滅滅,屋內的場景也愈加的看不分明瞭,女子那纖薄的身形也微乎隱約。
突然頭頂傳來一道冰冷的笑聲,眼前一花,一抹絳紅的身影從上邊一躍而下,那身上繡着的金色番蓮,妖冶的魅人心魄。
依舊是那張顛倒衆生的臉,依舊是那樣好看銳利的眸子,卻沒了那種美若女子的風姿,讓人覺得危險不已。
“女人,誰允許你和別的男人靠那麼近的。”
那股聲音陰嗖嗖的,問出來的話卻絲毫不符合常理,慕千雁皺起了眉頭,細細打量着眼前之人。
她發現絳的臉色在明滅的燈火下也是明明滅滅的,不時的變換,就好像兩股力量的拉扯,勢均力敵。
“你怎麼了?”
不知爲何,無端的有些着急,伸手爲其把脈,卻是怎麼也看不出一二。
“我?”
眼前男子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邪妄,薄脣微勾,好一個風流邪妄的貴公子!
只是……
絳的眼睛突然開始漸漸的附上她一層迷霧,他一步一步慢慢的走進靠在門邊的美麗女子,那雙專注又長情的眸子一遍又一遍的描摹着女子精緻的面容,突然之間,柔情似水。
“雁兒……”
他的聲音好低好低,就像陷入了回憶漩渦,一步,又一步的走進。
“雁兒,天庭奈何不了我們……”
他的聲音開始有些含糊了,眼底突然出現一抹不易察覺的水光,就在慕千雁怔愣之間,一片厚重的陰影自上而下壓了下來,她有些喘不過氣。
“放開。”
女子動聽的聲音一下子變的很冷很冷,就好像亙古的流波,令人心中發寒。就算是在這這悶熱的夜。竟也讓人的頭腦一下子清醒了起來。
那雙細長蘊藏着銳利的迷濛眸子有了片刻的明亮,隨即又慢慢陷入無盡的沼澤,望不到邊際,“雁兒,千年都過去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他的聲音開始變得低沉,喑啞,卻莫名的絕望,讓慕千雁原本已經放在其脊柱上的手微微一鬆,慢慢收了回來。
“這一會,誰又能奈我們何?”
“一會兒,只是一會兒,陪我一會兒,我能出來的時間不多……”
“我每每看着你走過……”
“雁兒,奈何橋……”
男子那禍國殃民的臉慢慢在眼前放大,聲音出其的溫柔動聽,和以往完全的不一樣。
冰封的心突然變得好柔軟好柔軟,柔軟的她不記得她是誰,只知道臉上一片冰涼,她,竟是流下了眼淚。
那種莫名其妙的酸楚感,陌生的令她害怕。
燈火不知何時已經滅了,在這濃重而又壓抑的黑暗裡,她只能看到身前男子那亮的令人發慌的眼睛,這一刻,連慕千雁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只是忘了自己有武功,忘了自己是誰,用最原始的方法,想要狠狠的掙開。
只是,一切徒勞。
以往所有的法子,在今天竟是不起絲毫的作用。
她覺得這個人不是絳大人。
“不,我是。”
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知道她心底想法的,那雙黑眸中的神色竟是那麼的柔情,軟的讓人想哭。
慕千雁握緊了拳頭,一拳砸在了絳的臉上,她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麼了,只知道瘋狂的掙扎,拳打腳踢,那眼底的水光卻是不受控制的淚流滿面。
最後男子笑了,稀薄的月色裡,那張臉迷濛的恍若不存在一般的虛幻。
那修長有力的手牢牢的抓緊了慕千雁胡亂揮動的手腕,胡亂的將人扣進懷中,又小心翼翼的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