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竟是看到兩人脊背發麻,一股子的陰森。
“那公子想要如何?告訴我們一些不爲人知的秘密麼?”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女子回過頭來,一張清秀的冷漠面容上帶着一些譏誚,“亦或者說……小姐?”
說這話的時候,女子看向慕千雁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漠然,但更多的是譏諷,以及那幽深眸底深藏的試探。
沒錯,她在試探眼前的少年,試探此人到底是誰。
這話一出,似乎有些惹急了雪靈身邊的男子,男子一直溫柔的無懈可擊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埋怨,然後又恢復了平靜,只是拉上身側女子的手,說道:“胡說什麼,走吧,夜深了,咱們也別打擾慕公子歇息了。”
說着,就打算拉着雪靈離開。
“雪承,你鬆手。”
然,女子竟是不領情,冷冷的掃了眼兩人交握的手,然後擡眸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少年。
一身黑色緞子長袍的少年依舊那樣隨意的站在原地,他的身邊站着早已掙脫他們的柳綠,不知爲何,此刻的少年,在他們看來是那麼的死寂。
沒錯,一片死寂。
於此同時,女子似乎是無意的將目光看向慕千雁的身側,柳綠的面色似乎有些僵硬,略微不安的模樣投射入雪靈的眼底,心中愈發的懷疑起來。
主子找了那個人那麼久,原本早已失去希望打算放棄,如今因爲鴻來芳院無意間見到的那個不知是少年還是女子的人,竟然又開始尋找起來。
這一次,主子尋找黑衣少年的勁頭竟然可以和最初尋找黑衣少年時的勁頭相比拼,可見主子這一次是抱了多大的希望。
是以,不論這一次出現的黑衣少年是否是當年那個高僧口中所說的少年,她都要盡力一搏,至少不能讓主子失望,從而失去了讓夫人起死回生的希望。
據主子的描述,似乎因爲那人易容,不清楚那個要尋找的人是男是女,可能是男子,也可能是女扮男裝,所以,她打算好好試探試探眼前這個被叫做慕千顏的少年。
想到這裡,雪靈的目光愈發的堅定起來。
夜色,微涼。
初聽到那女子說出“小姐”這兩個字的時候,慕千雁承認她確實愣了一下,不過,一切也只是片刻之間而已。
暗自冷笑一聲,慕千雁心知對方是在對她的性別或者身份抱有懷疑,卻也不表露出來,而是依舊那般平靜的看着眼前的人,以不變應萬變。
她自認當初讓巧竹扮演裘妃娘娘爲國祈福,而她自己則改頭換面出來的事情沒人知道,可眼前之人竟然會來懷疑她是男是女,這說明幕後之人肯定對她有過特別的關注,不然根本不會那麼清楚她的變化,亦或者說,不會那麼清楚她的異樣。
這個時候,她就須得萬事小心了。
“怎麼?慕公子不想解釋些什麼嗎?”
見事已至此,說出去的話畢竟如同潑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來的,是以那名喚雪承的男子也沒有再多做糾結,而是繼雪靈的問話繼續逼問道。
說這話的時候,雪承特意加重了“公子”這兩個的咬音,似在強調眼前之人很有可能不是男子而是一名女子。
只是口氣略顯和緩,溫柔的有些不正常。
也是,幹這一行的人,哪兒有一個是正常的?
這兩人的裝扮,一看就能知道是某些人的手下,而且還是得力干將,定然接受過特殊的訓練或者戰場的洗禮。
“呵。”突然一道輕呵聲響,如幽谷空鳴,清冷迴響。
月色朦朧,瀲灩的月光映照在客棧後院的地面上,卻越發的襯得那一身黑衣的少年清冷出塵。
明明一張普通的臉,那雙眼睛卻出奇的好看,就算是冰冷的一眼,也如冰下溪泉那般的讓人沉醉。
“可當真是稀奇的很。”慕千雁的目光掃過這兩人看來的目光,眼中的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冰冷,然後轉過身去,便要帶着柳綠離開。
這麼一般的模樣,倒是讓雪靈雪承二人有些怔愣,因爲慕千雁的態度太過淡定冷靜,根本不像是秘密被拆穿的模樣,讓他們自己都不由得有些懷疑起來。
懷疑是不是他們搞錯,眼前這人真的是男子。
不過就算眼前這個身着黑色緞子長袍的少年是個男子,也不能代表能排除此人並非主子要尋找的人。
更何況……
雪靈眸色一轉,又再次看向跟在慕千雁身旁的柳綠,說道:“慕公子啊,你真的不打算說些什麼嗎?”
她的口吻,一如既往的冰冷,一如既往的強調着“公子”二字。
而她看向柳綠的視線又太過明顯,存在感太過的強,以至於讓慕千雁不得不順着她的視線往身側的柳綠看去。
以柳綠的敏銳,如何會發現不了眼前女子看向她的視線?早在雪靈第一次看向她的時候,她就有一種預感,預感自己可能會給慕千雁帶來麻煩。
可惜,這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就算她想讓眼前兩個身份不明的人忽視她,然而,有餘而力不足。
“慕公子,你注意到你侍女的表情了嗎?我想,她已經出賣了了你呢。”
女子以陳述的口吻說道,又打量了一會兒柳綠,然後說道:“慕公子可能沒有注意到,剛纔在下問你是不是該叫你‘小姐’的時候,這丫頭的臉色可是有些驚訝和擔心呢。”
此話一出,雪靈和雪承二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慕千雁的神情上,想要從她的臉色上看出一些倪端。
然而,竟然是無用功,少年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涼薄平靜,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神色因爲她的話而有所變化,只是再次擡起停下的腳步,往客棧內走去。
前方還傳來少年孤冷的音調,那種自信和寒冷,竟然讓身後的一對男女不敢再懷疑她絲毫,“對於我的侍女,你們,會有我瞭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