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小少年的注視下,眼前這個模樣明顯比他大不了幾年的侍衛打扮的少年卻是溫潤一笑,聲線帶着不符合面容的低冷,“放心,我不會殺你。”
話落,慕千雁突然閃身出現在了少年的身側,一手掐住了少年的脖頸,卻不曾使出絲毫的力道,“怕麼?”
“爲何要怕?”少年竟是倔強的說了一句,依舊平靜的站在原地,不曾掙扎。
“呵。”後腦勺處傳來一聲冷哼,“既然你膽子那麼大,連死都不怕,爲何要任由那些愚蠢的下人欺負呢?”
這話一處,許是太過深奧小少年竟是久久不語。
就在此時,少年的眼前,突然一道銀光閃過,脖頸間一陣輕微的刺痛,他只覺得視線慢慢的模糊起來,然後身子順着身後少年冰冷的懷抱,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要麼死,要麼活。”
“反正你不怕死,死了也免受痛苦,要麼活,活出精彩。”
“直到你站在頂峰的時候,你再俯視下邊這些欺負你的人的時候,你會發現不過一些螻蟻,不足掛心。”
身後少年的聲音清冷單薄,這是小少年意識消失之前聽到的最後三句話。
但卻好像鑼鼓轟鳴,一聲,一聲,敲在了他的心間兒上。
見到身前的少年暈倒了,慕千雁將自己身上的侍衛衣服換下來,穿上小少年身上乾淨的下人衣裳,然後給他穿上侍衛衣服,擺成了趴在木樁上打盹兒的姿勢,確認沒什麼紕漏之後,才翻過這邊的圍牆,到了後院路口處。
此刻爲時尚早,所以周圍空無一人,還沒有人端菜上去,慕千雁順着小路一路摸到了之前夜探將軍府她藏身過的閒置的院落之內,熟門熟路的往院落牆角的洞口裡一探,拿出一張折起來的紙張來。
這個是焰火隊的內應留下的。
沒有指兵符在何處,但是幾乎描繪了整個將軍府的路線,倒是提供了方便。
而她現在所處的院落,正是路線圖上用紅色三角形標記的位置。
在這個周圍,離得最近的便是歐陽老將軍夫人的院落,然後便是歐陽家獨子的院落,再是歐陽老將軍歐陽絡的書房,還有就是……
想必還有兩處閒置的院落便是歐陽以南和歐陽以雲的院落了吧。
想到這裡,慕千雁心中一痛,眼中流露出一抹痛楚。
不過一切,只是瞬間。
下一秒,一身下人打扮的少年身形突然拔地而起,躍上院內唯一一顆大樹的枝頭,悄聲無息的藏進了枝葉之中。
“歐陽公子,今天您父親大壽,我先恭喜了啊。”一名華服男子從遠處走來,在他的身側,一名中年男子笑着道賀。
“哈哈,那我就替家父應下了。”華服男子笑着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禮物,吩咐跟在身邊的下人拿下去,繼續和身邊之人攀談起來。
“歐陽老將軍就算是退了休回家養老,這在朝廷上的地位還是穩妥的無人敢撼動啊,想必將軍手中既然握有兵符,以後國之危難之時定然是會出手相助的吧?”
那中年男子繼續說道,臉上敬佩之意溢於言表。
他這般敬佩歐陽絡,這讓歐陽公子心中也是分外的開懷,卻只是笑了笑,說:“其實也是指不定的,這兵符家父握在手中可也是分外燙手啊。”
華服男子感慨的搖了搖頭,在院落的邊上站定,對身邊的中年男子說道:“孫老爺,今天家父生辰,還有許多要忙,小侄便不奉陪了,您住的院子正在附近,讓小廝引你去可好?”
聽眼,中年男子先是微微一愣,然後笑着點了點頭,連聲說道:“理解理解。”
這般說着,便在小廝的帶領下走了開去。
等到中年男子的身影漸遠,歐陽公子才轉過身來,看了身後的院落半晌,才慢慢走了進去。
那院落,正是慕千雁所處的院落。
因着這個院落荒廢了太久,已是很久不曾住過人了,歐陽公子歐陽子靳推開大門的時候,發出了一聲清晰的吱嘎聲。
悠長,古舊。
“進來吧。”
一身華服的男子突然對着外面輕輕的喊了一句,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子慢慢的走了進來。
這是剛剛慕千雁不曾看到的,想必是站在靠近牆面的地方,正好是視覺死角,所以她從樹上往外邊看看不到她。
“歐陽公子……”
女子走的很慢,咬着脣,穿着一身露骨的衣裳,竟然是一名波斯舞娘。
“呵?歐陽公子?”華服男子冷笑一聲,看向那個嬌小女子的眼神帶着幾分自嘲,“你叫我歐陽公子,誰又知道你身爲她的妹妹竟然去了青樓當舞娘!”
前半句話還算冷靜,說道後來,歐陽子靳幾乎是用吼出來的,那雙目赤紅,可謂悲痛。
“……”慕千雁沉默的看着下面的長面,這是要來一場苦情戲的節奏麼?當真是流年不利,竟然還會遇到這種事兒。
偏偏她現在藏身於這樹上根本就脫不開身,還真是爲難她了。
“我……”
波斯舞娘打扮的嬌小女子怯弱的說了一個字,然後便止不住的抽泣起來,哭花了妝容,當真是我見猶憐,“今天是你父親的生辰,就別說這些不高興的了好嗎?”
“所以你還要傳成這樣去跳舞?你就不擔心你姐姐知道了難過麼?”歐陽子靳冷靜下來,但是口吻依舊是生硬的很。
“我……”
“不追究可以,但是你以後不許再去青樓那種地方了,今天也不必跳舞。”
“可是……”
“好了閉嘴!”華服男子不耐煩的喝住了女子到了嘴邊的話,揮手讓後等候在外邊的小廝帶她出去,便不再聽女子的解釋。
院落的大門被關上的聲音再次響起,小院內陷入了一片寧靜,歐陽靖走到樹邊,沉默着。
慕千雁一動也不敢動,藏身於枝椏之間,藏在袖子中的修長手指輕輕地捏着一枚銀針,屏氣凝神。
但凡站在樹下的人有發現絲毫異樣,她便用銀針將他弄暈,不得驚動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