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在看來,還是這條路最合適了。”
一道壓低的女聲響起,馬蹄聲漸漸緩慢下來。
“再看看吧,這附近已接近匈奴和梁氏皇朝征戰的地方,雖說借亂混入是個好主意,可但凡有一絲差錯,便前功盡棄了。”
老者的聲音帶着幾分謹慎,然後轉頭說道:“你們都小心着些,這附近可能會有埋伏,畢竟西城位於三方勢力的交界處,一旦出來,便危險重重。”
“是。”幾道女聲響起,藉着朦朧的夜色可以依稀看出身後的隨從皆是身着黑色勁裝的女子,舉手投足均乾淨利落。
像是培養了多年的殺手。
“繼續前進。”
“是。”
風吹過,身後傳來樹葉的沙沙聲,前方卻是一片開闊。能看到遠方的山川,還能聞到些微的血腥味。
女子警惕的勒住了馬匹,側頭看向身邊的老者,微微搖了搖頭。緊隨在身後的身着黑色勁裝的隨從們也停了下來,握緊了手中的劍,氣氛突然變得凝重了起來。
“呵,當真是稀客啊。”
一片靜謐之中,突然響起零零散散的拍手聲,在黑色的背景下,越發的詭異。
馬兒走來的嗒嗒聲漸近,幾個身着胡服的男人出現在了衆人面前,膀大腰圓,絡腮鬍子,是匈奴之人。
領頭的男子身形強壯,濃眉,鷹鉤鼻,一雙帶着笑意的眸子卻沒由來的讓人覺得危險。
在粗狂的匈奴人之中,這男子卻也是高大俊朗,極有氣勢的。
只是此刻沒有人顧得上這些,因爲眼前的男人給他們最大的感覺便是危險,很危險。
凌長郡的目光落在男人腰間的長鞭上,那鞭子上的鮮血未乾,正順着鞭子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面上,淡淡的血腥氣暈染開來,給人一種威脅的意味。
她握緊了手中的劍,面容嚴肅至極,卻突然也笑了起來,爽朗的笑聲一下子沖淡了緊張的氣氛,指尖輕輕一挑,手中原本緊握的長劍便穩穩回到了背上的劍鞘內,姿態隨意。
“若非在下不曾猜錯,你定是匈奴的二殿下,赫連渠。”
“那若非本王未猜錯,你便是那前朝女尊之人,凌長郡。”男人哈哈一笑,眼眸中浮現一抹玩味。
話音落下,赫連渠如願以償的看到對方瞬間僵硬的面色,暗沉的眸中閃過一抹精光,隨即便是一聲冷笑。
“這般興師動衆,本王可是會誤會你們要攻打我們匈奴的。”
“二殿下如若硬要攔我等去路,與爾等相爭,自也不畏。只是來者皆是客,殿下不應該好好招待一下嗎?……”凌長郡冷聲說道,正要繼續說下去,卻被身側的老者攔了下來。
“殿下。”蘇丞看了她一眼,微微搖了搖頭。
如今他們女尊只有一個敵人,便是樑謹夜。而匈奴之人與他們卻擁有相同的敵人,又何必相爭,耗費力氣呢?
若樹敵太多,只怕會復國無望。
朋友越多,對他們自然越是有利。
夜色,越發的濃重。
後宮之中,燈火漸漸熄滅了些許,有宮苑傳來咿咿呀呀的吟唱,悠長動聽。
“哇,阮貴人唱的真好聽,奴婢猜想皇上聽了一定歡喜的很。”
一曲完畢,宮女興奮的鼓着掌,笑眯眯的看着身姿曼妙的女子,晃盪着扎着兩個小包子的腦袋,一雙眼睛圓溜溜的,看起來很是機靈。
“鬼精靈。”
阮貴人掩脣一笑,素手輕輕點了點那宮女的額頭,轉身坐在了躺椅之上。只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阮貴人面上的笑容漸漸淡去,眉眼間染上了一絲愁緒。
“今日裘妃姐姐出了事兒,不知是善還是惡。雖說裘妃已經助我得寵,可只要皇后在一天,我便一天難得安寧,日後如果沒有裘妃姐姐相助,只怕我……”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面上妝容豔麗,卻是愁緒萬千由心生。
後宮就是這樣,一朝一夕得寵,換來的只能是患得患失,因爲皇上永遠不可能獨寵一人。如果沒有位高的后妃相護,她很快就會被皇后給……
偌大的後宮,也只有裘妃能夠與皇后相敵了……
“沒事呀,奴婢幫你。”
宮女咪咪笑着,看起來義無反顧的樣子,可愛的緊。
“小丫頭片子。”阮貴人搖了搖頭,無奈失笑,“你這丫頭到我身邊也沒幾日,說話可真是沒什麼頭腦,偏偏又拿你沒辦法,怎麼也氣不起來。”
她嘆了口氣,又道:“走吧,就寢。”
“是。”宮女又是調皮一笑,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屁顛兒屁顛兒的跟在阮貴人的身後,看起來鬼精靈的眸子裡卻閃過一抹狡黠。
……
“嗚,嗚……”
有風摩擦出淒冷的慘和聲,絲絲縷縷的和腐朽之味交織着,又極快的淹沒在了悶熱潮溼的環境之中。
整個牢房都被塵土充斥着,伴隨着惡臭的腥氣,混合着煙塵的味道,嗆的人難受不已。腐肉的味道,發黴的異味,又悶又熱的環境,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進去!”
削薄的肩膀被人從身後用力一推,整個人便向前摔了下去,膝蓋先着的地,再是肩膀,單薄的衣衫很輕易的便被粗糲的地面磨破,膝蓋磕出了血,肩膀又磨破了皮,髮絲有些凌亂着,狼狽極了。
那被髮絲遮掩的面容看不大清,只看到微微露出的尖下巴通紅通紅的。
“又是一個****。”
看牢房的侍衛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一腳踹上了牢門,又用沉重的鐵鎖將門牢牢鎖住,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可走了幾步,他又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眼,又搖了搖頭,“今天太困了,沒什麼興致,等明個兒夜裡在好好玩玩吧。”。這般想着,腦海裡浮現出****的畫面,那侍衛哈哈笑了起來,用手拍了拍身體里正在沉睡的某個部位,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又是新的貨色吶。
大牢之中太過陰暗,火光明明滅滅,陰森可怖。
昏黃的光線穿過冰冷的鐵欄杆,投射在摔倒在地上的女子身上,燭影綽綽,淒涼卻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