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轉過眼,看着身旁的桌子上放着的那塊白玉龍紋腰牌。
有些顫抖的伸手拿了起來放在手裡,好細緻的紋路,觸後冰涼,通透玉白。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花想容擅自竊取東尋國鎮國之寶,罪不容恕,重則凌遲或絞刑,輕則打入禁宮,終生不得面世……終生不得……爲妃……”
蕭越寒剛剛的話再次響徹耳邊。
若是她拿走這塊腰牌,要麼是死,要麼是終生出不了禁宮,終生不能爲妃,不能做蕭越寒的妻……
這樣的後果,若是真的做了,那便是蕭越寒想要維護她,都根本不可能。
凡事都擋不住那悠悠衆口,若是蕭越寒徇私,那便無法服衆。
一生一死,其實不過都是一樣的結果,宮中本來就是無情的地方,何況禁宮。禁宮可是比冷宮還冷呢,進去了,就很難再出來的地方……
即便是能出來,這一輩子也別想再入主後宮,更別想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蕭越寒的身邊。因爲,從此……她便只能是個戴罪之身……
可是,可是她又怎麼能放着軒轅奧不救?那畢竟是處處幫着自己的朋友……
還有兩三天的時間,若是她到時候晚了一步,恐怕軒轅奧就會性命不保……
她該如何抉擇。
自己的幸福,和……和軒轅奧的性命……
真的,她一直都是一個自私的女人,一直都是!她一直都只爲了自己而活而己……
可是……
現在,她真的沒有其他辦法……
兩個時辰後——
蕭越寒回到客棧,在走回客房之前,站在門外停頓了許久,終於擡起手,推開房門。
一如所想中的一般,房間裡空空如也,那個女人和那塊腰牌,一起離開了。
那一瞬間,蕭越寒就站在門前,一個還未到三十歲的男人,只是就在那一刻,一下子似乎是滄桑了太多太多。緩緩放下還貼在門上的手,緩步走進房裡,房裡還殘留着她身上慣有的清新花香的味道,淡淡的,彷彿她還站在自己的身後……
閉上眼,擡起右手,在身旁輕輕的摸索了一下,卻沒有摸索到那雙總是在閃躲的小手。
桌子上不知何時已經備好了菜,是午時小二送上來的,菜已經涼了,似乎並沒有動過,可見那個一向喜歡食肉的小女人,在這些她最愛吃的菜上來之前,便已經離開……
這便是違背了蕭家祖訓的代價嗎?
修長的手指捂上莫名疼痛的心口,蕭家千年來絕情棄愛。
可是原來愛,便是這種滋味。
那種撕心裂肺到近乎徹骨的痛,終於是隱藏不住的完全爆發了出來。
再強大的人,也終究還是輸給了那一個奇怪的“愛”字,原來,曾經閃閃躲躲不肯承認,到最終,也終究是蕭家祖先所給予的懲罰。
她,最終,還是走了。
蕭越寒緩緩睜開眼,暗淡的雙眼漸漸恢復一絲光亮,長長的嘆了口氣,隨即緊繃的臉上染上一絲似是萬分邪佞的沉冷笑意,眼中再也無波無瀾。
曾經,那個試圖去有一顆心的男人,最終還是死在了他的身體裡,隨着心,終於一起死了!
終於,連他蕭越寒也信了命。
陳太醫與一同留下來的劉大人忽然走到門外:“皇上,宮中又傳來八百里加急,有急事需要皇上趕快加宮!皇上,您看……”
兩個大人站在門外小心的看着那抹忽然沉冷萬分的背影,不由得顫抖了一下:“皇上……”
蕭越寒赫然轉過身,冰冷的眼淡淡的掃向門外前來稟報的大人,忽然勾起一抹邪肆的卻毫無溫度的笑意:“備車,回宮!”
-------------------------------------------
另一邊,帶着腰牌騎馬離開了南霧城,正向着南塞城前去的花想容,從在馬上忽然莫名奇妙的一抖。
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身體中脫離了一般。
她有些控制不住的顫了一下身子,在馬兒揹着她走南塞城時,她忽然轉過看向身後霧氣濛濛的方向。
對不起……
……
馬兒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走到南塞城裡,花想容忽然勒住繮繩,讓馬停在上次她被劫的那家客棧門外,下了馬,直接了進去。
裡邊依然只有那個掌櫃的和那個小二,小二一看到她,似乎是明白了什麼,便引着她走到掌櫃面前。
“姑娘,你是打尖還是住店呀?”
正撥弄着算盤的掌櫃的一看到花想容,頓時挑眉。
“我要見你們主子。”花想容淡淡的看着他:“帶我去見你們主子。”
那掌櫃的頓時明瞭的又挑了挑眉,轉眼跟站在一旁的小二對了一個視線。
“姑娘,請隨小的來。”小二忽然在花想容身後指引着她走到二樓。
花想容點了點頭,但卻還是謹慎的看了兩眼這兩個男人,然後轉身走上二樓。
剛上去,忽然小二拿出一條黑布將她的眼睛擋住。花想容沒掙扎,只是靜心的閉上眼。
心裡已經痛的要死了,她不覺得還有什麼樣的危險會比現在的心痛還要厲害。
所以……隨便了……
就在眼睛被蒙上的下一瞬間,身邊一陣冷風吹過,忽然有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拉住她,似乎是用輕功一般,騰空而起,花想容靜靜的任由他們帶着她向那個隱蔽的地方行去。
心……
心裡忽然空了好大好大的一塊……
她知道,她捨棄了那個在她生命中已經堪比性命一般重要的東西。
可是,她無法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