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慢慢暗下來,盛京城裡卻一下熱鬧起來,不爲其他,只因皇上壽辰即將到來,各個藩王與屬地及相鄰小國或部族的使者都在這一天開始進城了。
相比往年,這一次皇上的壽辰雖然已經表示不會大辦,可是因爲對大秦威脅性最大的戴國解體成一個個小國,大秦的風頭正勁,而大秦南部地區相鄰的兩個部族,一個盛產絲綢,一個盛產糧食,全都成爲大秦的附屬國,此時皇上大壽,可謂是八方來賀。
端木十七雖然早早來了盛京,可是因爲他是偷偷前來,他的儀仗也會在這一天進入盛京,同時他還要做好準備面對皇上和姚家。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準備的,姚家因爲出兵中山借道西蜀的行爲是偷偷摸摸的,皇上因爲始皇的那道‘不得對端木家動兵’的遺旨需要避嫌,若是挑明,明面來看,皇上不僅不應該稱呼西蜀還應該懲罰姚家。
所以,端木十七並不頭疼皇上和姚家追問,他需要做的就是怎麼能夠讓皇上和姚家相信姚家軍並不是被端木家所吞掉。
蕭玉卿看着糾結的端木十七,嗤笑,“這有什麼好苦惱的,你儘管哭好了,拜見皇上之後你就哭,端木家多少年都沒有經歷戰爭了,忽然一下面對這麼大型的一場廝殺打鬥,一定會嚇壞,正好趁機找皇上和姚家要點兒賠償,還有給皇上準備的壽禮也不用太名貴了,西蜀庫房中的東西都用來安撫受驚的百姓了,哪有錢給皇上置辦壽禮?”
端木十七喝着茶聽到她這話嘴角抽了抽,看向周城槿的時候笑了笑,“你家庫房是不是都堆滿了奇珍異寶?”不等周城槿說話,又道,“是不是都是這個女土匪搶來的?”
蕭玉卿白他一眼,“給你出辦法還得不到好!”
周城槿懶得看他兩人鬥嘴,看了看沙漏,“不早了,回吧!”
端木十七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滿的撇撇嘴,“天色還早呢,你這麼早把我打發了想幹什麼?”說着露出幾分猥瑣的表情,“我知道……你們是不是……”
蕭玉卿直接扔了一個茶杯過去,“滾蛋,胡說八道什麼?”
“我可是先警告你們,你們現在正鬧和離呢,萬一這個時候有了下一代,那不是驚喜,是驚嚇,”端木十七說着看了一眼周城槿,威脅道,“你要是敢弄臭了玉卿的名聲,就等着真和離吧,我端木家能養得起出嫁的女兒,也養得起小崽子!”
周城槿輕輕咳了咳,“青雲!”
原本青影是周城槿的暗衛,後來周城槿將他送給了蕭玉卿,便一直呆在了蕭玉卿身邊,後來青雲便成了周城槿的貼身暗衛,但是在盛京,周城槿幾乎不用暗衛,青雲跟在他身邊就從來沒有露過面,就連蕭玉卿也是第一次見到青雲。
青影身形纖細模樣普通,即便是大搖大擺跟在蕭玉卿的身邊,也沒有什麼存在感,可是青雲不同,名字很清秀,可是人卻高大壯實,眉目粗獷,不像是暗衛,更像是將軍,這種人走出去,不要太吸引人。
蕭玉卿覺得他不該叫青雲,應該叫青山,就跟個鐵塔似的。
周城槿看着端木十七,卻是對青雲說話,“把他扔出去,”說完又加了一句,“頭朝下!”
蕭玉卿看着不等青雲動手就跑出去的人,側頭一笑,“你真狠!”
周城槿十分大方的承認,點了點頭,“咱們兒子將來是世子,不是小崽子!”
蕭玉卿偷笑。
蕭玉卿當天並沒有住在槿王府,而她的好心情也只是在槿王府,等她回到臻木堂看到姚文俊大喇喇的坐在那裡等着的時候,臉色微微一僵。
“槿王妃,似乎不想看到我?”姚文俊微微側頭帶着調侃的笑意道。
蕭玉卿很老實的點頭,“確實不想看到你!”
姚文俊挑眉,臉上帶着笑意,眼中的光芒卻冰冷,“哦?不會是槿王妃做了什麼心虛的事情吧?”
蕭玉卿搖頭,“我這人做事從來不心虛,做了就不心虛,”頓了頓,冷冷一笑道,“不過,我現在還未和離,又是一個孤身女子,世子爺來這裡似乎……不太合適!”
“我以爲槿王妃不是那種只知道講規矩的俗人!”
蕭玉卿輕笑,“還真是,我卻是不是講規矩的人,不過齊國公府似乎規矩頗大!”
姚文俊想到蕭玉卿晚上半夜給他送信,眼中多了一絲溫暖,“看來那天府裡的人怠慢了槿王妃!”
“怠慢到談不上,只不過第一次幫人送信兒,竟然都沒有送到正主兒手裡,心裡難免憋屈,不過,我也能理解國公爺和國公夫人的擔憂,是怕壞了你的名聲,”蕭玉卿十分豪放大氣的道,“我不是小氣的人,你不會專門來道歉吧?”
姚文俊一怔。
說不是?可是卻不能掩蓋國公府無禮的事實。
說是?可是他來確實不是來道歉的。
姚文俊怔愣瞬間,從善如流的在蕭玉卿詢問的目光中點頭,然後緩緩道,“我爲那天晚上道歉!”
蕭玉卿滿意的點頭,她還能不知道姚文俊是來幹什麼的?那封信就算小閔氏不看,姚安羣也會看,只要他們看了,不僅姚文俊的嫌疑增大,就連宮裡的皇上皇后也跑不掉,姚安羣和小閔氏就算不能當面審問姚文俊,也一定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
姚文俊見她不客氣的點頭,最近被父親各種奇葩理由訓誡的怒氣減弱了不少,有些哭笑不得,“王妃好意送信,在下本不該問,可是……”
“我是直來直去的脾氣,有話直說吧!”
“王妃果然直爽利落,那在下就有話直說了,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信,你可看過?”
蕭玉卿臉色一變,原本笑意連連的目光一收,眼睛微微一眯,帶出幾分平日不多見的嚴肅認真,“世子爺的話我有些聽不明白了,看來我送信還送錯了?”
姚文俊心一顫,勉強露出幾分笑意,“王妃別誤會,只是在下收到的信是打開的!”
“那是十七哥寫給你的信,你以爲我想知道用去看你的信?他能爲了我連當朝最尊貴的王爺都刺一箭,你覺得我想知道這種事他會不告訴我?”蕭玉卿輕輕冷笑,“世子爺如果你是來質問的,那麼請回吧,如果是來道歉的,你的歉意我收下,也請回吧!”
姚文俊想到皇后對他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和蕭玉卿搞好關係,微微蹙了蹙眉,然後很快釋然,“王妃,在下……並不是……”姚文俊嘆了口氣,目光灼灼的看着蕭玉卿,“槿王妃,我想知道令兄爲何回給我這樣一封信?”
姚文俊從懷中拿出一封信放在了桌上。
蕭玉卿挑了挑眉,並未拿那封信,只是冷冷一笑,“世子爺真是好奇怪,十七哥給我的信中說是你先給他寫信問候,所以纔回信!”
“那爲何他不直接將信寫給我,非要讓王妃轉交?”姚文俊目光片刻不離蕭玉卿。
蕭玉卿輕輕冷哼,“世子爺,您是不是從來說話都不用腦子的?”看到姚文俊臉色微變,蕭玉卿才道,“大臣不得結交藩王,你有個皇后撐腰當然不怕,可是我端木家怕,十七哥在盛京的時候,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所以纔敢和你多說兩句話,畢竟皇上都能看得到,光明正大,可是你偷偷的給十七哥寫信,這就是私下結交,他怎麼給你回信?如果不是我在這裡,他估計連信都不會給你回!”
姚文俊被她說的臉色一僵,“王妃別激動,在下也只是問問,王妃對信……真的不感興趣?”
感覺到姚文俊探究的目光,蕭玉卿白他一眼,“我還想多活幾年,你沒有聽說過好奇害死貓?再說了,十七哥早就告訴我了,說你對他都是問候之言,他回給你的也不過是說身體很好之類的廢話!”
姚文俊再次一僵,廢話?可是端木十七的幾個字就讓人浮想聯翩,這幾天府裡父親和母親就沒有給過他好臉色,甚至於交給他的一切隱形權利也被收走了,甚至手中的鋪子也被收走了一半。
蕭玉卿見姚文俊坐在那裡臉色難看,心中一轉,忽然笑了笑,“世子爺,是不是我十七哥在信中說了什麼?”目光瞟了一下桌上的信,卻沒有伸手拿來看。
姚文俊蹙了蹙眉,“西蜀王快到了吧?等到他到了,在下直接問他吧!”
蕭玉卿點點頭,“那也行,不過我十七哥說話向來簡潔,估計就算說了什麼也是無心,或者說是你們多想了,他寫信和說話其實是不太一樣的,說話的時候或許會隱藏其他含義,但是他寫信,就只是表達表面的意思,之前他也給我寫過信,就四個字,還讓人快馬加鞭送來!”
“哦?”姚文俊側目,“不知道是什麼信這麼重要?”
蕭玉卿輕笑,“就四個字,別人看了還以爲是什麼暗語呢,其實就真的只是表面的意思,信上就說‘好好吃飯’,我也以爲有什麼其他含義,後來見面我問他,他卻說就是讓你好好吃飯,不是寫的挺明白?”蕭玉卿聲音一頓,笑道,“其實是祖父讓他給我寫一封問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