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豔陽高照,因爲這雅竹居長年不見太陽,愈顯的陰森。
這時一陣風吹來,衆人只覺毛骨聳然。嚇得倒退了數步,都戒備地看着那桑樹下,彷彿稍有不慎,那樹下就會出現厲鬼般。
而老和尚也驚得倒退了數步,拿着羅盤嘴裡唸唸有詞。
桃之枖微微一笑走向了老和尚,老和尚正好擡頭看向了桃之枖,這時樹影斑駁映在了桃之枖的臉上,忽明忽暗,將她臉上那塊紅斑更襯得猙獰恐怖,老和尚嚇得倒退了數步。叫道:”不要,不要找老衲!老衲是……”
他正要把假的二字說出來,總管一見不對大喝道“大師,麻煩您看看桑樹下面是何方妖孽!”
這一聲斷喝如醍醐灌頂驚醒了老和尚,他猛得清醒過來,他這是怎麼了?居然看了眼這二小姐的眼睛就腦中暈乎了?
這二小姐真是太邪乎了。
他心虛的避開了桃之枖挪揶的笑容,往桑樹下走去。
桃之枖目光淡淡地眼隨着他,脣間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突然,她感覺一道炙熱的眸光緊緊地盯着她,讓她有種如坐鍼氈的感覺,她猛得回頭,卻對上了太子濯凌逸溫潤若仙的笑容,那笑容清清淺淺。如浮光掠影,飄緲而柔和,彷彿步於雲端之上,讓人夢幻迷離之感。
這時耳邊傳來濯其華陰陽怪氣的聲音道:“桃侯爺,你這院中了孔雀真討厭!”
”孔雀?“桃居正愣了愣,他這院子裡哪來的孔雀?當即傻傻的看着濯其華。
濯凌逸臉微沉了沉。不動聲色地將目光移向了那老和尚。
桃之枖撲哧一笑,妙目看向濯其華,濯其華臉一紅,移開了眼,脣微動了動,無聲道:”招花惹草!“
桃之枖的臉瞬間沉了下去。
看到桃之枖吃癟,濯其華又樂了,趾高氣揚的昂了昂頭。
桃之枖暗中做了個鬼臉,也用脣語罵了他一聲幼稚。
兩人之間的互動,別人沒看到。濯凌雲是看了個一清二楚,臉色鐵青,目光陰沉地瞪着桃之枖,試圖以目光來警告桃之枖。
可桃之枖卻看也沒看他,根本把他當成了透明人一般。
濯凌雲更是氣得額頭青筋直冒。夾尤在才。
而桃棲梧那張幼嫩的小臉卻因爲怨恨而扭曲起來,眼惡狠狠的瞪着桃之枖恨不得剝了桃之枖的皮,吃了桃之枖的肉。
桃之枖被看得毛骨聳然,看向她,卻在與她對上眼的瞬間,看到了桃棲梧完美的笑容,天真,可愛。純淨。
桃之枖心微沉了沉,桃棲梧,不簡單!
這時只聽老和尚道:”總管,老衲觀你陽氣十足,鬼神俱怕,不如與老衲一起前往吧!”
桃之枖微愣了愣,不禁譏嘲一笑,沒想到總管找來找去竟然找了個這麼膽小的老和尚!
要不是明知道總管是連氏的人,還以爲總管是來拆連氏的臺的!
總管鄙夷地掃了老和尚一眼,腸子都悔青了,後悔怎麼找了這麼個膽小的老和尚了!
不過後悔歸後悔,眼下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當下冷着臉跟着老和尚往桑樹之下走去……
待到了桑樹下,看到坑中的東西時,臉不禁一黑,呆在那裡。
桃居正急道:“管家,你可看到了什麼?”
管家僵硬着臉看着桑樹下被剝了皮,全身血淋淋的死貓,半晌沒回過神來。
不對啊,這裡不是應該放的扎着無數銀針的小人麼?怎麼變成了死貓的了呢?
他不說話讓桃居下更加的惴惴不安了,就連濯凌雲與濯凌逸也好奇不已。
濯其華則微抿着脣,譏嘲的勾勒着淡淡的笑意。
”管家,到底是什麼?!“連氏急得對着管家使着眼色。
管家一驚,只能硬着頭皮道:”回太子,四皇子,世子,侯爺,夫人,這桑樹下是隻死貓!“
“死貓?這怎麼可能!”連氏發出一聲尖叫,急道:“管家,你可是沒有看清?你可得好好看看啊!”
管家也想自己是看錯了,可是這裡面確實是真真實實血淋淋的死貓,遂懊惱道:”回夫人,確實是死貓!“
”死貓!”連氏一個踉蹌,喃喃道:“怎麼可能是死貓呢?爲什麼不是……”
“娘!”桃棲梧見勢不妙立刻打斷了連氏的話道:“許是誰把死貓埋在樹下當花肥的,不過把貓打死了也就罷了,怎麼剝成血淋淋的樣子放下去呢?這殺貓之人也太惡毒了!”
說到這時,眼卻看向了桃之枖,要知道這院子是桃之枖的,這能在桑樹下埋下死貓的人定然也是桃之枖了。
所以她這麼說就是爲了在濯其華面前破壞桃之枖的形象,讓濯其華知道桃之枖是心狠手辣之人,從而厭棄上桃之枖。
誰知道桃之枖微微一笑道:“五妹妹,你看都沒看怎麼知道這桑樹下埋得是隻血淋淋的貓呢?”
桃棲梧一愣,隨即高傲道:“這有何難,要是正常的死貓如何會嚇得下人暈了過去,必然是隻形象恐怖的死貓纔會有這種效果,所以我想來想去莫過於剝皮最恐怖了。”
桃之枖聽了讚道:”五妹妹果然聰明,能推理如此精確,換了我卻是想不到的呢!“
桃棲梧聽了桃之枖的讚美先是很自傲,可是細細想來卻不是滋味,這桃之枖分明是諷刺她心狠手辣才能推理出這樣的結果!
當下臉陰沉得幾乎快滴出水來,森然地注視着桃之枖。
桃之枖不再理她,而是看向了連氏道:”夫人,剛纔您說不該是死貓,那您認爲該是什麼呢?“
連氏略顯狼狽,躲避着桃之枖的眼神,強道:”本夫人哪知道該是什麼?“
”噢,原來夫人也不知道啊!剛纔夫人激動的樣子,倒讓我以爲夫人是知道這樹下該埋什麼東西呢!“
桃居正聯想到連氏剛纔的表現,懷疑的看了眼她道:“連氏,你以爲裡面是什麼?”
連氏惱羞成怒道:“侯爺這話問的,我怎麼會知道這地下埋得是什麼?這又不是我住的地方,侯爺要問也問你的好女兒去!“
桃居正被連氏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反駁,頓時大感失了面子,恨恨地瞪了眼連氏。
偏偏濯其華還唯恐天下不亂道:”桃侯爺,不是本世子說你,你這府裡還真該倒殤倒殤了,這不過是隻死貓也這麼大驚小怪的,要是真碰上了什麼大事得慌成什麼樣了?“
桃居正臉色一變,這話說得好象他多無能似的,他眼下正想着承爵之事,要是讓皇上知道了他連內宅都管不好,怎麼可能讓他繼續承爵?
當下黑着臉對着連氏就劈頭蓋臉地斥道:”連氏,你看看你,平日都是怎調教這些下人的?連只死貓都能嚇暈過去,真是丟本侯的臉!得虧今日來得是太子四皇子還有世子,都是相熟之人不會笑話本侯,要換了旁人豈不是讓人笑話你治家無方了?“
桃居正三言兩語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連氏的身上,又用話拿住了太子四皇子與濯其華,讓他們不會將此事宣揚出去。
濯凌逸眼微閃了閃,笑道:”侯爺也莫生氣,這侯府如此之大,侯夫人未有顧及也是情有可原的,侯爺這麼多的妾室,找幾個能幹的幫着侯夫人分擔一下便可。”
桃居正心頭一動,對啊,那日當着衆人的面他把管家權給了方氏,可是方氏卻暈了過去,如今還是連氏管着,連氏現在做事是越來越不趁他的心了,他何不借着太子的話分掉點連氏的權力,也讓那些小妾有機會掌握管家權?
要知道之前他一直讓連氏管着家,一來連家後臺太硬,他不敢輕捋虎鬚,二來那些小妾都是玩物,沒有一個有背影的。
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說來也是他的福氣,這些小妾中竟然有幾個孃家的父兄得到了升遷,有一個更是五品巡撫了。
這豈不是一個拉攏的好機會?
當下他作出感激之狀道:“真是聞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聽太子一言驚醒夢中人啊,如此本侯就按着太子所言辦了。”
濯凌逸連忙道:“侯爺切莫這麼說,本宮也是建議,具體可還得結合侯府的情況才能定啊!”
“哈哈,太子這話說的,倒象是怕本侯事後怪太子似的,太子放心,您所言之法正是本侯所想,真是謝謝太子了!”
濯凌逸遂抿脣不語,他利用手上的勢力擡舉桃居正小妾的家人,爲的就是讓這些小妾有機會管桃家後院。
桃家……
想到那寶藏,他的眼中劃過了與他淡然若仙完全不同的灼熱。
濯凌雲有些怪異地看了眼濯凌逸,奇怪濯凌逸怎麼會管這種閒事。
濯其華則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與桃之枖對望了一眼,桃之枖搖了搖頭,表示沒看出濯凌逸的想法。
連氏簡直快氣瘋了,要不是濯凌逸是太子,她恨不得上去扇他兩個嘴巴子。
她扯了扯桃寒蕊,嘴努向了濯凌雲,想讓她慫恿濯凌雲勸說桃居正。
哪知道桃寒蕊微微一笑,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問道:“娘,什麼事?”
連氏僵在了那裡,眼中風暴驟涌,她真是傻了,這個桃寒蕊可不是她心愛的女兒,而是假的,她又怎麼可能幫她呢?
當下尷尬地一笑道:“噢,沒什麼,我瞧着天挺熱的,怕熱壞了四皇子,你去倒杯茶給四皇子吧。”
濯凌雲看向了桃寒蕊,目光平靜,對着她溫柔一笑。
桃寒蕊羞紅了臉,低低道:“四皇子,可渴了?”
“不渴,謝謝桃大小姐了。”
桃寒蕊含羞帶怯道:“都是份所應當的,謝什麼謝呢。”
濯凌雲正要說話,就聽濯其華不耐煩道:“四皇兄,你要親親我我等我們走了之後再做,到那時你們便是滾到牀上去與我們也無關。眼下卻是有正事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