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冷雲頓了後牽強一笑,想到自己的表情太過於刻板,遂加了句:“你呢?”
“我?……也挺好的。”綠翹強笑了笑,眼卻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冷風消失的地方。
兩人一陣的沉默,不知道說什麼好。
冷雲遲疑了一會才彆扭道:“音兒好麼?”
他的聲音很低。讓綠翹幾乎沒聽到,條件反射的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剛纔已是他?氣勇氣問了,現在被綠翹這麼一問再也沒有勇氣問第二遍了。
想到音兒,他心頭一陣的煩燥,那也沒有心情跟綠翹聊天,遂道:“綠翹,今天我還有些事,就不陪你聊了,改天咱們再聊吧。”
“嗯。”綠翹也心事重重,沒有心思跟冷雲再多說什麼。
就在冷雲轉身的那瞬間,綠翹突然道:“冷雲,等等。”
“怎麼了?”
“這是……這是……”綠翹臉微紅了紅,拿出繡好的荷包忸怩道:“我看冷風的荷包很破舊的。這幾日閒來無事就繡了個荷包給他,就麻煩你交給他吧。”
“噢”冷雲一腦門的心思全在音兒的身上,遂無意識的接了過來,捏在手上。
綠翹笑道:“那多謝你了。改天我做好吃的給你。”
“不客氣。”
“那我走了,再見。”
“再見。”
就在綠翹要走的瞬間,冷雲終於?足勇氣道:“綠翹等等。”
綠翹停住了腳,詫異道:“怎麼了?”
“那個……那個……”這次輪到冷雲支支唔唔的。
綠翹嗔道:“男子漢大丈夫說個話都不利索,到底什麼事啊?快說吧。”
“好吧”冷雲一?勁道:“那個音兒怎麼樣了?”
“音兒?你怎麼認識音兒的?”綠翹的八卦之情被熊熊燒起,心情無端好了許多。
冷雲臉微赧道:“上次許貴妃着人圍攻音兒,正好是我救下了她,這麼多天未見,也不知道那日之後她是怎麼了。”
“她啊……”綠翹有意賣起了官子,眼捉狹的看着冷雲,見冷雲神情緊張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
冷雲薄怒道:“綠翹,我當你是朋友,你卻笑話我是麼?”
“沒有,沒有。”綠翹連忙討饒道:“怎麼會呢,不過音兒最近好象不怎麼好!”
“不好?”冷雲的心咯噔一下,急道:“她怎麼了?可是生病了?還是哪裡不舒服了?”
想到那日。冷雲又驚又疼又悔,任何一個女子第一次承歡總是希望男子的輕憐蜜愛的,可是他卻只留了一句話後就逃之夭夭了……
“咦?冷雲你怎麼這麼關心音兒呢?”綠翹饒有興趣的看着冷雲。
冷雲一驚,臉上卻不顯山露水,淡然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天,我關心所救的人怎麼了?”
“沒怎麼,只不過你的表情有些不對!”綠翹毫不留情的戳穿。
冷雲臉微變了變,慍道:“既然你不說我就不問了!”
此時他都沒有覺得,他對音兒的關心早就超過了對綠翹的關注,甚至能爲了音兒的事給綠翹臉色看了。
綠翹連忙扯住了他的衣袖,笑道:“好了,好了,冷雲,我也不逗你了。來前與音兒才見過面,感覺音兒好象心事重重的樣子,雖然我倒是喜歡看到她終於有了些凡人該有的神情,不再是那麼冷冰冰的跟個冰塊似的,但我更希望看到她高興而不是神傷。我是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不過你既然這麼關心她,爲什麼不自己找她呢?有什麼話說開了不是更好麼?讓我這個局外人在裡面摻和個什麼勁呢?”
這些話冷云何嘗不知道,可是一來他不敢去見音兒,二來,他總覺得心裡喜歡的是綠翹,對上音兒那純淨彷彿水晶一樣的眼神,他怕自己無以遁形。
突然,他呆了呆,怔怔地看着綠翹。
綠翹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不自覺得摸了摸臉,詫道:“怎麼?我臉上長東西了麼?”
“沒有!”冷雲忽得一笑,有種剝開雲霧見天日的感覺。
他大叫一聲,抱起了綠翹往天上一扔,高興道:“綠翹,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綠翹嚇得失聲尖叫,好歹她是有武功的,在半空中小腰一扭,輕輕巧巧的落在了地上。
待她咬牙切?的要找冷雲算帳時,冷雲卻一溜煙的跑出了王府。
綠翹呆在那裡半響沒回過神來,待回過神時,不禁暗罵聲:“神經病!”
不過想到冷雲那喜出望外的樣子,估計是找音兒去的,又爲音兒高興起來。
冷云爲人不錯,正直剛毅,是個女子心中的良人。
脣不禁微微勾起,有些期待冷雲與音兒之間的結果。
冷風說走但卻捨不得離開綠翹,所以在離得很遠處,藉着綠樹的掩映看着綠翹與冷雲,
當他看到綠翹送荷包給冷雲,心,一陣陣的抽痛。
待看到綠翹與冷雲相談甚歡的模樣更是手狠狠的撞向了樹幹,手掌瞬間破皮流血。斤私豆才。
可是手上的痛不及心上的痛,尤其是看到冷雲興奮的將綠翹拋向半空時,他再也承受不了這種折磨了。
他黯然神傷,轉身而去,留下一道落寞背影。
卻,恰恰錯過了冷雲高興離去的情景。
綠翹似有所覺地看向了冷雲離開之處,待看到那裡綠柳隨風,蔓枝妖嬈,卻偏偏沒有心中的人兒時,失落的輕嘆了口氣。
她背轉身,慢慢地向王府外走去,兩人,越來越遠……輕風,將兩人曾經來過的味道吹散。
冷雲在盯着綠翹時才後知後覺,其實他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喜歡綠翹,甚至在綠翹讓他幫着送冷風荷包時,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相反,當他聽到音兒心情不好時,心卻抽痛了。
那時,他知道,那個音兒的清冷女子已然入了他的心頭,無關於是不是因爲身體有了圍羈絆。
他興沖沖的衝向了百脂堂,想告訴音兒,其實他發現自己是有些喜歡她的。
百脂堂內,音兒有一搭沒一搭的春着花籽,本來這是粗使婆子們乾的活,她作爲店裡的負責人,只需要坐鎮店中罷了。
但現在店鋪都上了軌道,運行十分的順利,她又不用看帳,所以閒下來的她更是覺得心煩意亂,想着還不如做點事轉移一下注意力。
可是情之一字十分的磨人,你便是不去想它,它卻總是纏繞在你的身邊,不斷的騷擾着你。
便是在那裡春着花籽,音兒的神情也是落寞不已,懨懨寡歡。
一羣春籽的婆子看到音兒的表情,一個個十分知趣的不再說話,更是讓整個大廳裡靜得過於冷清。
只聽到周而復始的打樁聲音,更是讓枯燥的讓人心情鬱悶。
“音姑娘!”
音兒回頭看向了來人,聲音清冷道:“什麼事?”
“這是莊子上送來的帳冊。”
音兒看了眼厚厚的帳冊,站起來擦了擦手,淡淡道:“送到我房中吧。”
說完顧自往房中而去,小丫環跟在她的身後緊隨而去。
那些婆子一見音兒走了,心情頓時鬆快了下來,音兒才走出房門數步,裡面就傳來一陣陣的說話聲,緊接着是開心大笑聲。
音兒不禁自嘲一笑,原來她就這麼不招人待見,連這些天天見到了婆子都嫌棄她,當着她的面連話也不想說,她才走她們就那般高興的笑出聲來。
怪不得他……也不喜歡她,情願扎自己數刀也不願意碰她。
她懨懨地往屋中走去,神情更是孤寂了,令她纖細的身子顯得更爲孱弱。
才進院子的冷雲看到這樣的音兒不禁心頭大疼,俊眉糾結在一起,想了想,他掉頭而去。
音兒似乎感應到了回頭看向冷雲剛纔站的地方,只是當她回頭時,冷雲正好飛身而過,所以她看到的只是殘留着冷雲氣息的空氣。
她自嘲一笑,笑自己的癡傻,竟然奢望他來看她!
是的,他那時是說要對她負責,可是這麼多天他還沒有來,其實他是不想要她的,只是被情勢所逼罷了。
而高傲的她應該鄙視那種乞求而來的感情,可是內心卻還是抑制不住地在希翼。
她暗恨自己沒有骨氣,不過一個男人竟然就讓她如此神魂顛倒,可是恨過之後,她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
愛情就是這麼簡單則直接,來得讓她措手不及,原來清冷的人感情比一般人來得更是強烈而兇猛。
霧氣迷濛上了她的眼,她知道她註定是要單相思了,她的清高絕不允許自己使詭計得到這個男人。
也輕嘆了口氣,怔怔地看着帳頁,淚,卻還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你……怎麼哭了?”
突然背後傳來一道溫和的男聲。
音兒嚇了一跳,縱身一躍跳了起來,掌如刀鋒襲向了冷雲。
冷雲並沒料到音兒要攻擊他,再說了,現在的音兒讓他又憐又疼,便是讓音兒打上一掌消消心中的怨氣,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所以他根本就沒有躲開,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
待掌風快襲到冷雲身上時,音兒纔看到了冷雲,驚得瞬間收回了內力與掌風。
冷雲大驚失色,這麼急的收功傷害的就是音兒自己,他想也沒想,就衝向了音兒,大手一把拽住了音兒的手,拍向了自己。
音兒哪肯傷害冷雲,這麼一拉一扯,內力倒是消彌得不知所蹤了,只是音兒的人卻……倒在了冷雲的身上。
“嗯……”冷雲痛呼了一聲。
音兒急道:“你怎麼了?是不是碰到傷口了?”
說罷手忙腳亂的就要去扯冷雲的衣服,待露出了冷雲結實的胸肌時,她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好事,羞得一下縮回了手。
“音兒……”冷雲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他可不敢讓音兒再離開了,他怕這次離開後,音兒再也不會理他了。
音兒掙了掙,卻沒掙脫冷雲的手,遂紅着臉羞道:“冷雲,你做什麼?還不放開我!”
“不放!放開了我怕再也抓不住你的手了!”冷雲一語雙關道。
音兒微愣了愣後,神情黯然道“你這又是何苦,那日之事我已忘了,你又何必總是記在心中?我……我並不要你負責!”
她畢竟是黃花閨女無法說明自己其實沒有與冷雲成了夫妻之事,也許她私下也不想澄清,想借此讓冷雲永遠記着她吧。
她承認她這裡有些惡毒了,可是她已然打定主意退出冷雲的生活,那麼就讓她有一個小小的奢望,希望心愛的男人能記着她一輩子,哪怕只是個誤會也好。
“不要我負責?”冷雲聽了臉都黑了,不愉道:“那你想讓誰負責?”
音兒愕然的看着他,看着看着委屈不已,這人怎麼這麼霸道,她都決定安安靜靜退出他的生活了,他還要怎麼樣?難道非得副着她承認她喜歡他麼?
他也太殘忍了吧!
淚,又流了出來……
這十幾年來,她當乞丐時再捱苦受累,她沒有哭,她學毒時,有時被毒得面目全非,她也沒有哭,她學醫時,被扎得渾身是針,她還是沒有哭,她學武時,摔得?青臉腫,她也咬牙過來。
可是自從那日後,她時不時的感傷,眼睛就如通了龍王廟般不停的流水,超過了她這十幾年流的淚了。
“別哭……”
看到音兒一哭,冷雲又心疼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還能爲一個女人而心疼。
跟着主子這麼多年,看多了女人的淚,他都是毫無感覺的,唯有音兒的淚,每一滴就是一根針扎得他的心生生的疼。
他不說還好,一說音兒反而哭得更起勁了,這人連哭也不讓她哭,太惡劣了!
冷雲手足無措的看着,突然想到濯其華最擅長的一招,他俯下了頭,脣一下堵住了她的脣,看着她驚愕中眼淚止住時,心裡不禁給自己點了個贊,還是自己聰明,想到這一招,她果然不哭了。
不哭了,本來是該放開她的,可是她脣間的甜美卻讓他如同食了罌粟般的食髓知味,漸漸的,他偏離的初衷,加深了這個吻……
音兒從來沒有被人吻過,那日兩人都受傷了,即使是吻也是印象不深,哪象現在腦子清醒不已?
她就這麼眼睜睜看着冷雲對她予取予奪,卻慢慢的沉淪在他青澀的掠奪之中。
她與他脣?相依,淚,卻始終在她緊閉的眼中打着轉,原諒她吧,就讓她奢侈一把,享受這最後的親暱吧。
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來,冷雲才意猶未盡的放開了她,看着她紅撲撲的小臉,心頭盪漾不已,差點又化身爲狼。
好在他自制力比較強大,只是嘶啞着嗓子道:“下回再哭我便親你!”
“你……無賴!”
音兒悲從心底起,他太可惡了,明明心中有別的女人,還要來欺負她!明知道她對於他意志薄弱卻還要來引誘她!
“你怎麼了?”冷雲感覺到她心底的悲傷,心疼的問道。
“沒什麼。”她咬了咬脣,輕搖臻首。
冷雲看了她半天,一時間卻找不到話來說,手無意識的捏了捏另一隻袖子,捏到一個藥瓶時,眼睛一亮,拿出了藥瓶道:“給,這是給你的”
“這是什麼?”音兒順着看了過去,看到一個藥瓶時,奇怪道:“藥?”
“是的,給你用的!”
“給我用的?”音兒莫明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又沒有受傷,要什麼藥?”
“怎麼沒有受傷?我問過了,聽說……聽說……聽說……”冷雲連說了三個聽說,臉脹得通紅卻還是沒有把話說出來。
“到底你聽說了什麼?”
見音兒急了,冷雲遂豁出去道:“聽說女子初次後會疼痛難忍,裡面會受傷的,這是擦的藥,你自己晚上塗些,好得快些。”
“你……”音兒羞憤欲死,拿起了藥瓶狠狠的砸向了他,脹紅着臉道:“你自己用吧!”
“別扔別扔!”冷雲忙不迭的接過了藥瓶,這藥是他好不容易頂着被藥房人打探的眼神纔買回來的,要是摔壞了,他可沒有勇氣再去買一瓶了。
待握住了那藥瓶後冷雲才舒了口氣道:“還好,沒有摔破,否則我可實在沒有臉再去藥房裡買了。”
音兒羞憤地瞪了他一眼道:“去去去,你趕緊收好了。”
冷雲不依道:“我收了有什麼用?這又不是我用的?對了,你是不是怕羞不願意用?要不我幫你……”
“冷雲”
話還沒說完,音兒就羞得跳了起來。
冷雲尷尬撓了撓頭,恨得給自己一個耳光,他真是關心則亂,這種話能說得出口的麼?要是音兒以爲他是有意調戲她可怎麼辦?
當下急急道:“音兒,你聽我說,我真得不是那意思?我是真的想幫你擦藥……不……我其實不是想幫你擦……不,也不對……音兒,我……我……”
真是越急越亂,冷雲徹底傻了,話都說不出一句對的了。
音兒面紅耳赤,推着他就往外走,一面推一面道:“你出去,你趕快出去!”
冷雲一面走一面還不死心道:“音兒,你聽我說啊,我是真的……呃……喜……唔!”
話還沒說完,就被音兒推了出去,門一個彈在了他的?子上,撞得他痠痛不已。
門後,音兒背抵在了的門板上,臉紅如彤雲,想到冷雲的表情,又是好笑又是害羞。
她摸了摸自己發熱的臉,走向了帳臺。
也許,他是有些喜歡她的,是不是他心愛的女人其實嫁給了別人?如果是這樣……
她眼睛發亮,有些希翼了。
她含着笑坐了下來,腳下有一個軟軟的東西,她低下了頭,撿了起來。
“綠翹……”
臉,瞬間變得蒼白,看着手中綠翹繡的荷包,音兒再次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