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管事嬤嬤來到了老夫人的五福居,到了內室門外,管事嬤嬤冷着臉道:“二小姐先在這裡等着吧,老奴去向老夫人稟告。”
雖然嘴裡自稱是老奴。對待桃之枖卻沒有一點奴婢的自覺。
桃之枖也不介意,只是微微一笑,站在了廊外等候。
這一等就是等了半個時辰。桃之枖依舊的站了個筆直。面帶笑容,沒有一點的心浮氣燥。
內室,老夫人方氏纔將將的起來,正歪在那裡讓丫環們侍候着梳頭,待梳洗完後,她看了看鏡中妖嬈美豔的自己,滿意的點了點頭。
方氏雖然被稱爲老夫人,但實際的年紀並不大,纔不過四十歲,加上她保養得宜,其實看上卻也就三十歲的模樣,平日裡與連氏在一起。不知道的人都以爲是姐妹呢。
原因就是她並非桃居正的親生母親,而是老候爺的繼妻。
方氏是鎮國候的庶女,其母是一個歌妓,深得鎮國候的寵愛,所以也特別疼愛於她。
到了婚嫁之時。鎮國候是選來選去,高不成低不就,家世好的不能納個妾生的當主母。家世不好的,鎮國候又捨不得心愛的女兒去吃苦,於是就在選擇中把歲月蹉跎了過去。
說來方氏也是好命,這麼一等,倒等來了好姻緣,景陽候死了嫡妻,正要續娶,所以就娶了方氏當填房。
以一個庶女嫁得候府當候夫人自然是高嫁了,而且老候爺大了方氏近十多歲,對方氏自然是千般寵愛,萬般疼愛的。
方氏嫁進桃府,桃居正已有十歲了,實際上方氏比桃居正大不了幾歲,小繼母大繼子,多見面了總是讓人詬病,所以平日裡方氏與桃居正除了每日正常的請安問好,並不經常見面,這兩人的關係也這麼不鹹不淡的。
也因着如此,方氏對之前的豐氏也好,現在了連氏也好,根本沒有一點的感情,不過相對豐氏,方氏對連氏還是比較客氣的。
方氏喝了杯管事嬤嬤李嬤嬤遞來了晨起茶,但懶洋洋地斜睨了眼李嬤嬤:“她還在那裡站着。”臺央系巴。
“回老夫人,還在那裡站着呢。”
“神情如何?”
“說來倒是個脾氣好的,站了這麼小半個時辰,竟然還笑眯眯地,溫溫柔柔的樣子,即使是老奴給她臉色看,也是那麼溫馴的模樣。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臉上長了個斑,生生的把如花似玉的臉給破壞了。”
“長了個斑?”方氏手一抖,把茶水灑在了身上。
“老夫人……”
方氏不動聲色道:“沒事,換了吧。”
這一換又換了小半柱香。
而屋外,因着老夫人起來了,所以來來往往的丫環婆子多了起來,路過桃之枖時,只是看了眼就當作沒看到般擦肩而過。
綠翹本就站得有些煩燥了,見這些下人還敢這麼不把桃之枖放在了眼裡,更是臉色陰沉着道:“小姐,這些丫環婆子真是欠收拾,這來來往往的竟然對您視而不見。”
桃之枖淡淡道:“狗眼看人低,眼下我在候府毫無地位,甚至連個三等的丫環都比不上,她們能把我放在眼裡纔怪呢。”
“難道小姐就由着她們這般?不行,奴婢看不過去,得好好教訓教訓她們。”
桃之枖橫了她一眼,壓低聲音道:“你怎麼這麼衝動?難道你還怕老夫人找不到理由發落咱們麼?你看不出這是老夫人給咱們一個下馬威麼?”
綠翹噘着嘴道:“那難道咱們就嚥下了這口氣麼?”
“怎麼會?”桃之枖狡詐一笑:“你家小姐是這麼能忍氣吞聲的人麼?先給她們一點小小的教訓,一會還有更重的。”
綠翹眼睛一亮。
桃之枖這裡依然笑容淺淺,手慢慢的撫上了頭髮,只見她看似在整理頭髮,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揪下頭上珠花裡的一顆珍珠,珍珠順勢而掉,落在了她的裙子外面,她腳尖用力一踢,踢中了花圃外的一顆圓石頭上,圓石頭嗖得飛了起來,撞到了離她們十米遠的牆上,藉着牆壁的反彈之力,圓石頭正好落在了離端着湯水盆丫環的三步之遠。
做好這一切,桃之枖又站如鬆,一臉恬然。
“一,二,三。”
綠翹迫不及待地數着數,就在數到三時,與桃之枖相對一笑。
“啊……”端着湯盆的丫環一腳踩在了圓石頭上,登時站立不穩,發出一聲尖叫,人向後仰去。
手裡的湯盆更是脫手而去,湯盆在半空曾拋物線,飛了一個漂亮的弧度後,掉在了離她數米遠端着粥的丫環身上……
當一盆熱氣騰騰的湯從那丫環頭上澆了下去,那丫環燙得是哇哇急叫,哪還顧得上手裡的熱粥,條件反射把手裡的熱粥往身後一揚……
剛出鍋的還冒着香氣的上好白粥如雪花般飛散開來……
“啊……”
“燙死我了!”
“天啊……”
“撲通!”
後面的人被燙得扔掉了手裡的東西,拼命的跳腳着,而一地的粥滑得讓人站也站不住,於是一個跌倒了摔在了後面人的身上,這麼一個接着一個,多米諾效應發揮的淋漓盡致。
這十幾個魚貫而入的丫環婆子東倒西歪的摔在了地上,身上,頭髮,臉上,沾滿了粥糊,還有各式小菜與點心沫子,反正是把老夫人的早點全灑掉了。
整個長廊之上一片狼狽,驚叫連連。
外面這麼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方氏,她剛換好衣服,就聽到外面一片喧譁,心裡自然不高興,於是臉一沉道:“李嬤嬤,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李嬤嬤應了聲,出門看到這架勢,臉都綠了,待看到桃之枖時,人家還是那麼笑眯眯地站在那裡,一臉的平靜。
突然覺得很是刺眼。
她走到了桃之枖的面前,不愉道:“二小姐倒是看得很高興啊?”
桃之枖秀眉一挑,柔柔道:“那李嬤嬤說我該怎麼辦?”
李嬤嬤澀了澀,狠狠地盯了桃之枖一眼,轉身而去。
桃之枖抿了抿脣,笑意濃濃。
綠翹對着李嬤嬤作了個鬼臉,回頭對桃之枖道:“活該,小姐可把這老東西氣壞了。”
“不至於,她不過是試探而已,她要是這麼容易生氣,哪還能坐上現在的位置。”
李嬤嬤回屋就把事情經過說給了方氏聽,方氏聽了淡淡道:“她倒是個心性平和的,讓她進來吧,那些丫環婆子每人五個大板,哼,毛毛燥燥的。”
“是。”
李嬤嬤應了聲,就出門去了。
剛吩咐完,正好看到遠遠的連氏帶着桃寒蕊走了過來,當下笑着迎了上去行了了個禮:“老奴給夫人,郡主請安。”
“李嬤嬤快請起來,老夫人可起身了?”
“回夫人話,您與郡主今兒個來得真早,老夫人才剛起呢。”
連氏亦笑道:“那真是辛苦了李嬤嬤了。”
“呵呵,瞧夫人說的,侍候老夫人不是老奴的本份麼?”
“李嬤嬤真是過謙了,侍候老夫人本是兒媳婦份所應當的事,李嬤嬤爲我分擔了,我自然該感謝李嬤嬤的。”
李嬤嬤聽了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條線了。
綠翹見李嬤嬤區別對待,不禁銀牙暗咬,心裡氣憤不已。
桃之枖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亂來。
這時連氏遠遠的也看到了她,她連忙走了上去,對着連氏輕聲道:“給母親請安,給大姐姐請安。”
桃寒蕊一臉不屑的哼了聲。
連氏則淡淡地點了點頭:“既然來了,隨我一起去給老夫人請安吧”
“是。”
一行人跟着連氏往裡屋而去。
看到高高坐着的方氏,連氏率先行了個禮,方氏笑道:“今兒個來得真早,我都說了你也挺忙的,不用天天請安。”
“身爲兒媳婦再忙也不能失了禮數,哪有不來給老夫人請安之理,再說了,能在老夫人跟前多學着點也是我這個當媳婦的福份不是麼?”
方氏笑了笑道:“吃過早飯了麼?要是沒吃過就一起吃吧。”
連氏連忙討好道:“都說老夫人這裡的早點是一絕的,那廚子是宮裡退下來的,等閒人都嘗不到呢,今兒個兒媳婦倒是有口福了。”
方氏親切地啐道:“這話說的,以後要吃來便是了。”
眼看向了桃寒蕊,目光慈愛道:“蕊兒,我瞧你身子骨有些瘦弱,可不能學着時下那些貴女節食不吃知道麼?馬上就要嫁到四皇子府了,你得養得胖胖的,身子骨好了,才能一舉得男,這纔是我們生爲女人的根本。”
“老夫人……”桃寒蕊羞得臉都紅了,聲如蚊吟道:“我哪有節食啊,只是吃什麼都長不胖嘛。”
“那定然是吃的不好,要不以後就在我這吃,保管把你養得珠圓玉潤的,讓四皇子看了愛不釋手。”
“老夫人……”桃寒蕊更羞了,什麼叫珠圓玉潤愛不釋手啊?要是不曾跟四皇子有過肌膚之親,她還不覺得這話裡的暖昧,現在她知道了男女之事,怎麼能不知道內中含義?
方氏見她的模樣笑得更開心了。
連氏則笑道:“好了,老夫人,她臉皮薄,您再說下去,她以後該不敢來承歡膝下了,到時您可別埋怨兒媳啊。”
“瞧瞧你這話說的,倒似在吃蕊兒的醋般?難道我就不疼你麼?”
“老夫人自然是疼愛兒媳的。”
桃之枖見兩個明明沒有一點情份的人說得彷彿是親如母女般的熱切,不禁一陣的惡寒。而且再看方氏長得那個美豔妖嬈的樣子,而連氏卻莊端秀麗的模樣,連氏卻叫方氏老夫人,怎麼看怎麼覺得違和。
這時早點重新端了上來,李嬤嬤攙着方氏坐在了主座之上,而連氏與桃寒蕊分座兩邊,並沒有給桃之枖設立位置。
桃寒蕊得意地看了眼桃之枖,一臉的高傲,擺明了是要看她好戲。
桃之枖也不在意,而是顧自走到了李嬤嬤身邊道:“李嬤嬤,我自六歲就去了莊裡,從懂事到至今,還未曾給老夫人布過菜,可否今日讓我給老夫人佈菜,全了我一片孝心?”
李嬤嬤愣了愣,看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微微點了點頭,李嬤嬤才把佈菜的筷子遞給了桃之枖。
桃之枖接過筷子夾了個小奶饅頭放在了老夫人的碗裡道:“饅頭的材料來自於小麥粉,小麥粉富含澱粉,吃下去後,這些澱粉能在身體裡產生糖份,這個糖份是咱們人體最主要的能量來源。而且麪食和胃,對身體大有好處,老夫人吃個小饅頭吧。”
方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倒真是挾起了饅頭吃了起來,她的廚子確實是御用退下來的,做的吃食自然是好吃的,所以她吃得很是高興。
見她快吃完了,桃之枖又挾了四分之一的蛋道:“每日裡,除了要吃主食外,蛋、奶、豆類也是不可缺少的。”
方氏頗有興趣道:“噢?那裡面有什麼說道麼?”
“回老夫人,如果說主食補的是糖份,那麼蛋,奶,豆類就能補充人體所需的蛋白質,以及身體組織更新所需要的營養了。所以蛋,奶,豆類亦是每日必須要吃的。”
“蛋白質?那是什麼東西?”
“蛋白質是組成咱們人體所有組織的重要成分。蛋白質約佔人體全部重量的五分之一,最重要的還是它跟咱們的生命現象關係重大。所以缺了它人的身體就會衰弱。”
方氏一聽,立刻吃下了四分之一的蛋,道:“再來一塊吧。”
桃之枖笑眯眯地夾了塊給她後提醒道:“蛋白質雖好,但亦不能太過了,適量便好,老夫人吃了這塊一天所需要的便是夠了。”
方氏暗道這桃之枖心思倒是玲瓏,沒有明着說讓她下不來臺,而是暗中提醒。
這時桃之枖又夾了片肉給方氏,方氏嫌棄道:“一大早吃肉怪膩的,不吃。”
桃之枖笑眯眯道:“老夫人不能因爲不喜歡而不吃,其實早上吃點油也是好的。”
“噢?這又有什麼說法麼?”
“是的,老夫人,人體的膽汁能促進脂肪的消化和吸收,而膽囊需要小腸內有高脂肪或高蛋白食物時,纔會分泌膽汁。因此,若早餐缺乏脂肪和蛋白質,膽囊就無法排出膽汁,久而久之,可能會誘發膽囊炎。因此,早餐應該吃點“油”,比如切幾片肉佐餐,或者在菜中拌勺橄欖油,都是幫助膽汁排出的好方法。因此,老夫人還是吃幾片肉吧。”
方氏這才挾起了肉吃了起來,待吃完後,皺眉道:“這肉還是吃不慣。”
“老夫人要是吃不慣其實也方便,可以讓廚子把油拌在麪粉裡做成小點心,那樣不但有了油,而且上口酥鬆,任誰都喜歡吃呢。”
“是麼?還有這種做法?”
“是的,廚子要是不會做,孫女明兒可爲老夫人做,到時老夫人嚐嚐看,如果不喜歡,孫女再想別的法子。”
“好,好。”方氏不禁多看了眼桃之枖。
連氏與桃寒蕊臉色鐵青,這頓飯吃的,本來是想給桃之枖一個下馬威,讓她一人孤單單的站在那裡難堪難堪,哪知道她倒是會討巧的,毛遂自薦給老夫人布起菜來。
佈菜就布罷,反正她願意自甘墮落當丫環婆子,她們也不攔着,偏生還在那裡說些養生之道,拼命在老夫人那裡刷好感。
眼見着老夫人看她的目光越來越柔,連氏與桃寒蕊如何不氣?
連氏皮笑肉不笑道:“沒想到二小姐在莊子裡這麼久,倒跟下里巴人學了這麼多。”
言下之意是桃之枖學的都是下里巴人才用的東西,拿下里巴人用的東西來招待老夫人,這明顯就是看不起老夫人嘛。
方氏聽了臉色一沉,看向桃之枖的神色有些冷淡了。
桃之枖微微一笑道:“夫人誤會了,這些養生之道雖然是莊子裡學的,但卻並非莊子裡的人教的,而是一個神醫教的呢。”
“神醫?”連氏譏道:“這年頭,但凡有點會醫術的都敢稱自己是神醫,前兒個把左親王府裡的庶子醫死的那個大夫也自稱是神醫呢。”
方氏的臉更冷了,陰得快滴出水來了。一來是厭惡連氏,畢竟剛纔桃之枖說這些時,她還是很感興趣的,連氏這麼一說豈不是說她沒見過世面,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麼?
不過她最討厭的還是桃之枖,要不是桃之枖這麼胡說八道一通,她能在這麼多小輩面前丟這個臉麼?
桃之枖倒也不惱道:“夫人所言極是,這世上確實是有許多人沽名釣譽,不過這個神醫之前給景王府的王爺治好過積年的沉痾,想來應該有些本事,當然也可能是這個神醫一時湊巧也未可知!”
湊巧?有這麼湊巧的事麼?湊巧到景王爺懸賞了十幾年沒有治好的病被人湊巧治好了?這不明顯是反駁她剛纔說的話麼?
連氏臉沉了下來,目光犀利如刀的直射向了桃之枖。
桃之枖垂下了頭,作出膽小狀。
方氏一聽是治好景王爺病的那個神醫,眼睛一亮,自然是千相信萬相信了,不過對於連氏剛纔的掃興,她也不會縱容,免得以後連氏不知天高地厚的不把她放在眼裡。
當下拉着桃之枖笑道:“沒想到二丫頭能得神醫的眼,真是我們候府的大幸,來,昨兒個我怕你累着也沒讓你來請安,未曾給你見面禮,這個補給你。”
說完拔下了頭的一根紅寶石釵子插在了桃之枖的發上,還有意讚道:“瞧這小臉,插上了這釵子愈顯漂亮了,果然是候府的女兒,長得人比花嬌。”
這紅寶石釵子是先皇賜給鎮國候府的,鎮國候心疼方氏,把這釵子給了她,她也一直很喜歡。
之前桃寒蕊也覷覦這枝釵子,暗裡明裡要了好幾次,方氏一直沒有鬆口,直到聖上剛下聖旨,將桃寒蕊賜婚給四皇了,方氏才鬆了口,曾暗中表示會在桃寒蕊出嫁那日作添妝之用。
今日當着連氏桃寒蕊的面把本該給桃寒蕊的釵子給了桃之枖,那就是明晃晃地打了連氏的臉了。
至於這釵子之後會不會引起連氏母女對桃之枖的怨恨,那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了。
連氏怨毒的剜了眼桃之枖,桃寒蕊更是氣得連飯也不吃了。
桃之枖卻彷彿少根筋似的,只客氣了句就收下了,也不管這釵子上有多少桃寒蕊的眼毒。
方氏得意地看了眼連氏母女難堪的神情,又道:“二丫頭,那神醫還說什麼?”
桃之枖連忙取了些水果及堅果放在了方氏的碗中道:“早點吃些水果,可以提供豐富的維生素、礦物質、膳食纖維和天然抗氧化物,可保持身體健康、維持腸道正常功能。因此,好的早餐中,水果蔬菜至少要有一樣。
另外,堅果中富含鉀、鈣、鎂、鐵、鋅等礦物質,還有極其豐富的維生素e,能夠降低慢性病的危險。此外,堅果中的不飽和脂肪酸有利於心臟健康。因此,每天早晨一小把堅果,能讓早餐的營養升級。不過,堅果還是高脂肪食品,不能吃過量。”
方氏有意讚道:“到底是神醫,說得東西果然是一道一道的,而且那些術語,我聽都沒有聽過呢。”
桃之枖笑道:“老夫人乃是富貴之人,生來就是享受的,不用學那些枯燥又沒有用的東西,只要有人學了侍候老夫人便是。”
方氏聽了心中高興,看向桃之枖的目光更是柔和了。
“孫女是記在了腦子裡了,這些年來孫女的身體一直不好,多虧了知道些養身之道,倒是活到了現在,改日我把養生之方抄錄下來,讓大夫們看着給老夫人把把關,看着哪個適應老夫人的體質,保管老夫人長命百歲,福壽無疆。”
方氏喜得合不攏嘴,只想這桃之枖是個會做事的人,要是桃之枖自己把這事攬下了,她還懷疑桃之枖用心呢,但人家把方子抄了,讓大夫把關,這纔是真心實意的關心她呢。
桃寒蕊怎麼能讓桃之枖在方氏面前露臉呢?譏道:“是啊,二妹妹不但是知道了養生之道,而且還從神醫處得到了治聖上頭疼的方子,可是偏偏不肯說出來讓候府得到這個功勞。”
方氏一驚,眼中閃過貪婪之色:“二丫頭,你有治聖上頭疼的方子?”
桃之枖委屈道:“老夫人,孫女哪有什麼治頭疼的方子?要是孫女有這個方子早就給了爹爹了,哪能在大姐姐問我要時給不出來呢?”
方氏眼眯了眯,冷道:“大丫頭,你問二丫頭要方子了?”
提到要方子的事,桃寒蕊就氣不打一處來,當下不理連氏的拉扯,恨道:“別提這事了,說到這事,我還要請老夫人給孫女評評這個理呢!我一個堂堂郡主,又是她的姐姐,問她要個方子怎麼了?她不但不給,還讓她的丫環打我的丫環,這是什麼道理?難道這就是二妹妹在莊子裡學的規矩麼?”
桃之枖低着頭辯道:“大姐姐我都說沒有那方子,你偏說要爲四皇子要那方子,你這不是難爲我麼?我總不能拿個假方子糊弄你吧?至於打了你的丫環,實在是那丫環對我無禮,我才爲了候府的聲譽教訓她的,我也知道我從莊子裡來,這候府的丫環都不把我當主子,甚至到現在我走到哪裡,那些丫環婆子都恨不得讓我向她們行禮呢,可是再怎麼樣,我身體裡流得也是候府的血,我總不能讓丫環婆子欺負了去吧?這不是生生的墜了候府的名聲?”
方氏聽了臉色鐵青,冷冷的掃過了桃寒蕊一眼,心想,真是女生外嚮,別說桃寒蕊沒有方子,便有方子也不能要了去給四皇子討好皇上吧?怎麼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得讓桃家送方子去討好聖上啊!”
她不能借此打壓桃寒蕊,不過倒可以殺雞儆猴,當下怒道:“來人,把今日見過二丫頭,沒給二丫頭行禮的所有下人都給我痛打二十大板,讓她們知道知道這府裡誰是主子,誰是奴才!真是反了她們的天了,連主子都敢給臉色看!當候府的規矩是擺飾麼?”
桃之枖勾了勾脣,目光冰冷。
李嬤嬤應了聲就出去了。
回來後有些尷尬地看了眼桃之枖,要說不給桃之枖行禮的也有她的份啊。
這時桃之枖撲通一下跪倒在了方氏的面前,流着淚道:“老夫人……這世上只有老夫人是真的疼孫女啊。”
方氏狀似心疼的拉起了桃之枖的手道:“好了,好了,以後祖母疼你。”
“嗯。”桃之枖哽咽道:“一路上來,李嬤嬤就對孫女多有照顧與關懷,孫女就知道在祖母心裡是疼着孫女的。”
李嬤嬤聽了鬆了口氣,對桃之枖多了幾分好感。
方氏親熱道:“好了,別哭了,哭得眼睛腫了就不美了。”
說着還拿起了絲絹給桃之枖擦起了眼來。
桃寒蕊氣得卻快把手中的絲絹撕破了。
這時連氏皮笑肉不笑道:“瞧二丫頭這麼說的,倒似我虐待她似的。”
桃之枖瑟縮了下,怯怯的不敢說話。
方氏聽了更加不喜了,這算什麼?難道桃之枖跟她親熱還礙着了連氏的眼了麼?
當下冷冷道:“不是我這當長輩的說你,身爲候夫人就得心胸寬闊,別有的沒的就猜這猜那的,二丫頭不過是爲了表達對我的親近罷了,你倒曲解成這樣了,怪不得正兒情願往妾室屋裡鑽也不去你那裡。”
一句話把連氏氣得連肝都疼了,這老夫人真是毒啊,她哪疼戳她哪!
桃寒蕊一見自己的娘吃虧了,恨恨地瞪了眼桃之枖道:“老夫人,我娘哪是曲解二妹妹啊,實在是二妹妹辦事太狠毒,做事讓人不敢不往歪裡想。”
方氏擡了擡眼皮,顧自吃了個葡萄。
桃寒蕊見了更加生氣了,道:“老夫人可是不知道,前兒個我做了件衫子,本來是準備春宴穿的,沒想昨兒個拿錯了就先穿了,可巧在二妹妹那裡爭執起來,竟然輕輕一撕把袖子給撕破了。
回到我屋裡,我越想越不對,好好的衫子怎麼就撕破了呢?一看才知道被人動了手腳。
老夫人,這衫子要是春宴上穿了,撕破了去,丟人的可不止是我一個,還是整個候府,這事還請老夫人作主!”
方氏本來以爲桃寒蕊藉機生事,沒想到卻是這麼一件事關候府體面的事。
當下臉一沉,對桃之枖厲聲道:“二丫頭,可有此事?”
“老夫人,絕無此事,大姐姐的衣服,都是她屋裡的人做的,安放的,孫女昨日才進得門來,哪有這麼大的神通把大姐姐的衣服做了手腳?”
方氏想想也是,遂道:“大丫頭,你可是誤會了二丫頭?”
“誤會?我要是誤會了我能說出來麼?要不是我抓到了那破壞之人,我還不知道二妹妹的心這麼毒,藏得這麼深呢!來人,將那賤丫頭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