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只是離開那個牢籠一天了,黎之初心裡覺得,就像是心尖被挖去了一塊似的,那一塊被扔在了他身邊。
須臾,身後忽聞佳音入耳。
“姑娘,今日天氣挺好的。您要不要隨奴婢出去走走?”
“好啊。”黎之初從失神中走了出來,淺笑着看着眼前的小丫頭。
年亦瀟那混蛋,說好的隨他出來後,絕不會然她待在王府。他是做到所承諾的了,沒有住在王府,不代表她真的恢復自由。年亦瀟也不知什麼時候在外面置辦了一處新宅,院落不大,倒也清新雅緻。這下好了,直接將她從宮裡帶到這裡來,更是增加了兩百侍衛在宅子四周把守。有必要麼……
剛來的時候,她連跟他評理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吩咐了下人,要對她嚴加看守。最後再來一句,若是她跑了,那二百零二人直接提頭來見……
最可氣的是,他這是明擺着抓住了她的軟肋,知道她不會丟下別人撒腿就跑……
好吧,她看着年亦瀟一抹得逞的笑意轉身離開了……她愣是直接他的背影,久久說不出話來……一向如同綿羊一般的男子,這樣的想法,黎之初真想直接一頭撞死……又錯信了壞人……
黎之初走到門外,忽然轉過身子,看着身後的小丫頭,梨兒。
梨兒是在這個宅子貼身侍候她的人,還有一位廚娘。對於這一點,她還是很滿意的,現在的她,好不容易出來了,第一要事自然不是跟年亦瀟對着幹。他要養肥她,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的。等養好了身子,再計劃着怎麼跑路也不遲。
“姑娘,怎麼了?是梨兒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梨兒正要扶着黎之初出門的,但當她伸手要挽着她時,她卻忽然的轉身,一直看着她。
黎之初輕笑的將梨兒的手從她自己的臉上拿開,言道,“不是啊!你這小丫頭,我不過是想……”
話說一半,梨兒急的小臉都泛紅了,“想什麼?姑娘,我……我這人最怕主子說話只說一半的了。”
黎之初被她那焦急而臉泛紅的模樣都樂了,撲哧一聲笑出來,伸手輕輕的在她額前點了一下,言道,“我不過是想誇誇你呀!這麼好的一個小姑娘,真真的惹人愛嘛!哈哈哈……”說完,還不忘在她臉上輕輕一捏,轉身就走出了門。
梨兒又羞又怒,直跺着腳指着黎之初的背影,你你你……了半天。
黎之初轉過身子,瞧見她那小模樣,更是覺得心頭的那片烏雲一掃而無。
她喜歡這個梨兒的很,有新雨的影子,也有小葵的影子。年亦瀟對她很不錯,知道她不喜太多人,尋了這個地方,小院落裡,雖小,但不冷清。有梨兒陪在她身邊,有個很好的廚娘負責她們的伙食,而二百的守衛也都是在院子外頭。年亦瀟怕被人看出什麼端倪,讓那二百的守衛都是平民裝扮,在她院落四周住下。
年亦瀟那麼急的趕回去,怕是宮裡已經因她的事,鬧得不得安寧了吧。
在冷宮的那晚,黎之初也有諸多的猶豫。她自己待得那幾
日,心是最平靜地時候,她從剛見到年亦軒開始回憶,新雨,言靖琪,年亦瀟,小葵,還有宮裡的那些人。那麼多的人,或多或少的回憶,無論是喜是悲,她都感謝命運安排的這次相遇。
她的性子不好,遇到事了,很難冷靜。或許這纔是她無法待在年亦軒身邊的最好的理由吧。
她若是如尋常女子般,怕是現在已是女子夢寐以求的地位了。
但是,她就是走不出心裡那道坎,她看不得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她也沒有那個命去享受高位帶來的殊榮,只因那一句,高處不勝寒吧。
她想過,就那麼順從的站在年亦軒的身後。不管是他愛不愛她,至少現在的他,心裡是有她的。
但是,她還是做不到,除非……除非他不是現在的他……可那又怎麼可能呢……
黎之初失笑的擡頭看了看天,所以,她要逃離。若是沒把握全部擁有,那她寧願一點希望都不留。
而此刻的皇宮內。
年亦軒失魂落魄的坐在早已被大火侵蝕的面目全非的冷宮,身邊的太監宮女們皆是跪在地上,顫抖着身子。
而離年亦軒不遠處的莊賢怒氣的看着她這個不爭氣的兒子,無奈的嘆着氣,身後的漓妃慢慢的走到莊賢跟前,央求般的說,“太后,求您勸勸皇上吧。”
莊賢擡眼看着她,只是那一個眼神便是將漓妃的話硬生生的給掐下去了。
漓妃怯怯的低下頭退去。
不是她這個做母后的不管兒子的死活,只是因她無能爲力。這個男人,不僅是她唯一的兒子,更是這天下的主。莊賢無奈的看着年亦軒,軒兒像極了他的父王,未達目的可以無限隱忍,寧願在黑夜裡獨自一人舔舐傷口,也不會放棄想要得到的權力。自古帝王心難測,她還攤上兩個帝王。
那會聽到太監的稟報後,她速速來到這裡。來的路上也已經從太監口中得知大致情況,她也是想好了要說的話,怎奈何,在她剛過來時,目及的正是她的皇兒硬生生的將一個想要上前的太監掐死。
所以纔會在那時,將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下一個脖子骨斷的清脆聲是從自己的腦袋上傳出來的,以至於那羣太監宮女跪了一地。就連她這個做母后的看到都是一陣心悸,更別說是其他人了。
想到此,莊賢還是無奈的走了過去,她雖心悸,但不代表她害怕。她的兒子,她最清楚不過了。
還未等莊賢開口,那邊的年亦軒已經擡眼。
年亦軒疲憊的言道,“母后,朕……要一個人與初兒呆一會。”
莊賢怎麼會聽不出的他的意思,他不是在詢問或者請求,他是用王者的身份說,要。不容得任何人說不,哪怕是親人家人。
這便是爲王爲帝者,該有的至高無上的權力,但也應了那句話,高處不勝寒。
“也罷。皇上是不會讓哀家擔心的,哀家知道。”而後,轉過身子對着身後的宮女言道,“回宮。”
莊賢亦是用皇上一詞來代替皇兒。她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你不僅僅的哀家的兒子更是這天
下的國主。
莊賢走後,身旁的那些妃子亦是不敢再多逗留,跟在莊賢身後便離開了,只有漓妃一人,時不時的回過身子看着年亦軒,直到她看不到爲止。
而那些跪了一地的太監宮女亦是大氣不敢出,任由額前的密汗模糊了雙眼。
“滾。”年亦軒頭也不擡的吐出一個字。
但對於那些太監宮女們來說,無論這個字在她們耳朵裡聽起來多麼冰冷,此刻也如同大赦一般,慌忙中磕了幾個頭後,連滾帶爬的離開年亦軒的視線。
而此刻靜謐的空氣中,依然瀰漫着久久不曾散去的燒焦的刺鼻味。
年亦軒站起身子,走到已經面目全非的臥室內。
他不知道,在他走後,她竟然能夠決絕到用如此方式離開他。
難道,她的心裡對他就那麼恨嗎?初兒,你怎麼能夠如此狠心,逃離了我身邊,還不忘將一切燒的乾乾淨淨?你就那麼想要從我身邊走嗎?
我給了一個男人能夠給你的所有,權力,地位,包括……我的心。
初兒,你的心思,我真的不懂。難道那些快樂都是假的麼?你若不曾將我放在心裡過,又爲何給了我希望……到最後又生生的將我打入地獄……
你以爲讓大火吞噬了你最後的氣息,你以爲將這裡變成一堆廢墟,我就會放了你嗎?
年亦軒勾起脣角,恍若罌粟綻放,初兒,你錯了,你忘了給朕一具燒焦的屍體。
他在接到下人的稟報時,立刻施展輕功來到這裡,那一刻,他看到的大火過後,留下的一堆廢墟,真的是害怕急了。他站在原地,好久也想起要進去。
但當他從面如死灰到心裡慶幸,因爲,他翻遍了整個冷宮,沒有見到一具死屍。
就連那夜撓傷他的貓兒也沒有發現,因爲,肉的味是另一回事。
只是在他高興之時,突然闖進了許多人。他立刻癱坐在地上。在那個不知死活的太監想要幫他進去查看時,他眸子一厲,想也沒想直接出手將他脖子扭斷。
既然,初兒你想這樣,那我就陪你玩下去。年亦軒看着夜空,音若天籟,卻如同飄在雲端,空靈而飄渺。
只怕到時候你連後悔的餘地都沒有,因爲,朕說過,即便是死,你也必須是死在朕手裡。想要逃開朕,你有想過後果嗎,初兒?
如冰棱撞擊般清透悅耳的聲音靜靜的迴響在寂寥的皇宮一覺。
想到這裡,年亦軒對着遠處微微一笑,繼而施展輕功離開了皇宮院牆。
而在這時的另一角,漓之初突然覺得後背涼意嗖嗖,打了個噴嚏,轉過身子,卻沒發覺有任何異常。
醉裡紅塵看卿笑,君願長醉不復醒。
王侯霸業一場戲,不如與卿瀟灑行。
江山貌美如詩畫,難抵卿長伴君側。
春風拂卿三千絲,粉黛江山全無色。
此生有卿與君知,三生三世定不負。
江山如畫,江湖瀟灑,何抵卿一顰一笑?
冷峻剛毅,淡靜如水,君與卿笑傲紅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