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膚瞬間被冰凍住一般,那股子冷透過皮肉往裡鑽,感覺像是用刀子在割。
吳思掙扎起來,雙肩晃動,可她哪有那點力氣能掙得過蔣遠周,一瓶香檳係數灌進去,吳思冷得直哆嗦,偏着的腦袋正對萬毓寧,“萬小姐,救我啊,救救我——”
萬毓寧從未見過蔣遠周親自動手的模樣,她握緊手袋,幾乎被嚇傻掉。
許情深波瀾不驚的潭底總算有了漾動,蔣遠周拿過盛滿冰的桶,將裡頭的冰塊一一倒進吳思衣服裡頭。
吳思這下腦子清醒了,知道蔣遠周是個不能惹的主,“我以後再也不敢了,這件事我也不會告訴別人,放了我吧。”
男人五指仍舊壓在她頸後,一旁的萬毓寧強撐着,“遠周,許情深的事,你難道一點都不在意?”
蔣遠周伸出手捏住她的面頰,掌心還帶着冰冷,“張嘴。”
“你,你幹什麼啊?”萬毓寧見他神色陰鷙,一種害怕陡然涌上心頭,這似乎不是她認識了二十幾年的男人。
“張嘴!”蔣遠周語氣不善,嚇得萬毓寧乖乖照做。
男人從冰桶內取了幾塊冰塞到她嘴裡,“不許吐出來。”
萬毓寧舌頭都快被凍掉了,含了一會,她就受不了了,她捂着嘴難受極了,蔣遠周面無表情說道,“不許吐!”
她真是被他震懾住了,門口傳來敲門聲,蔣遠周讓他們進來。
服務員拿着繩子和幾個冰桶來了,蔣遠周朝許情深看了眼,“你先到外面等我吧。”
她取過旁邊的包,用力抱在懷裡,然後點了點頭。
進去的服務員沒跟許情深一起出去,門被關上了,許情深抵着牆壁站在外面等。
那一年。
許情深出落得大方,有些人看不慣你,無需必要的理由,一張漂亮的臉,就足能令她成爲攻擊對象,讓學校的那些小太妹對她死咬不放。
她性子隱忍,基本都忍下來了,學校裡的那種小把戲她幾乎都嘗過。
直到那日羅靜的男友跟她搭了兩句話……
現在的許情深想來,她還是應該慶幸的。
那時候的手機還是諾基亞,也沒有人會玩微博,最重要的是……那個傍晚對她施辱的全是女同學。
她們往她身上踹着,將她踢來踢去,踩她的後背,踩她的前胸。
許情深忍着劇痛,沒哭,直到羅靜用手指戳着她的腦袋,嘲笑開口,“知道我們爲什麼總是欺負你嗎?許情深,據說你有個後媽啊,我們要真把你打死了,她肯定得感謝我們吧?哈哈哈,沒人替你出頭,許情深,你只有一個人,你要真敢告訴家裡人,我頂多賠你些錢嘛,你看看你後媽肯不肯帶你去醫院嘍?”
就那麼一下,許情深沒忍住,咬着牙淌出了眼淚。
“快看,哭了!哈哈哈哈——”
最後,人都散了,許情深的衣服被扔的到處都是,她爬過去一件件撿回來,剛把上衣套上,就看到垃圾場附近的流浪漢拖着麻袋從遠處大步走來。
她嚇壞了,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拔腿就跑。
回到家的時候,她站在外面開門,聽到客廳內傳來陣陣笑聲,許情深走進去,許旺擡起頭來,“情深,怎麼纔回來啊?趕緊來吃飯。”
他們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看來都快吃好了,趙芳華朝許情深睇了眼,“髒兮兮的,什麼味道啊?”
許情深沒有多言,頭髮散下來,能遮住臉上的紅腫,其實她知道,不遮都沒關係的,誰會細看,誰會在乎?
包廂內的求饒聲拉回了許情深的思緒,她下巴擡高,把眼裡的溼潤逼回去。
許情深小心翼翼將門打開條隙縫,她看到吳思雙手被綁着,一條繩子穿過高高的樑,然後捆綁在不遠處的雕花柱子上,她整個人被吊起來似的,只有腳尖着地,鞋子也脫了,腳底下鋪了一層冰塊,冷得幾乎站不住。
蔣遠周拿了一張椅子,坐在包廂的正中央,一名服務員將冰鎮後香檳酒一瓶瓶倒在吳思的身上。
“放了我吧,求求你了——”吳思凍得嘴脣發青。
“冷吧?”
“是是,好冷。”
蔣遠周背對許情深坐着,以至於她看不清楚男人臉上的表情,他打了個響指,招呼另一名服務員,“給她喂碗雞湯。”
“是。”
上了桌的雞湯被存放在盅內,保溫性極好,幾乎還是燉出來時的溫度。
服務員小心翼翼盛了一碗,他來到吳思身邊,端着的雙手都嫌燙,他看了看蔣遠周。
“灌下去!”
吳思搖着頭,眼睛圓睜,另一人上前固定住她的腦袋,雞湯灌進去的第一口,她就燙得舌頭髮麻,嘴裡起了泡,“啊!”
蔣遠周目不轉睛望着她,氣勢凜冽,嗓音尖銳且冰冷,“嘴巴長在身上,最大的用途是吃,有些話能講,有些話不能講,我看你也分辨不清,你不覺得你應該長長記性嗎?”
吳思張着嘴,嘴脣紅腫,萬毓寧則縮在原來的位子上,她知道這話也是說給她聽得,她沒有插一句話,看着倒是比平時乖巧了不少。
“告訴我,當年跟你一起的人除了那個羅靜,還有誰?一個都不能落下,全部告訴我!”
許情深將門輕帶上,心裡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蔓延開來。
半晌後,蔣遠周才拉開門出去,只是外面卻沒了許情深的身影。
他找到停車場,遠遠看到一個身影蹲在他的車旁。
她抱着雙肩,頭深埋,身子前後輕晃動,應該是在等他。
蔣遠周快步走去,“幹嘛來這?不嫌冷嗎?”
女人輕擡小臉,看到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逆光而來,她抱住雙肩的手臂逐漸鬆開,只是並未站起身。
她說,“蔣先生,要是我能夠在高三的那一年碰到你多好啊?你當時肯定會爲我出頭吧?”
蔣遠周輕搖下頭,“如果我早早碰見你,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