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意外的纏綿並未拖緩行程,可是花漫天看到狐靈的那一刻,那種直痛到心裡去的奇異眼神,與他靜到沒有一絲表情的臉……讓花似錦有很久很久,一想起來就會心痛。愛睍蓴璩就好像一個人一直在等死,一直在垂死掙扎,一直在對別人說我沒事,就這麼等到了呼出最後一口氣,反而有一種異常殘忍的解脫。
花漫天自然深知狐靈的意義……但也同樣深知狐族情劫之年的限制,也許他私心中的確曾希望過她枉度情劫之年,便可以與他長伴狐靈山……可是卻也深深明白,這對已經情動的天狐有多殘忍。
所以他什麼都沒有說,甚至仍舊跟她一起出門,可是她真的很慌很慌。她習慣了有花漫天站在她身後,習慣了惹出天大的事情他都會幫她解決,習慣了撲在他懷裡撒嬌,習慣了她手掌和身體的溫度,習慣了他的言辭他的促狹他的笑,他的一切一切,如果有一天會失去,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辦……她當然捨不得雲哥哥,可是也捨不得大花花,這直接導致了她從上路的第一刻起,就死死的抓着他的手,一刻也不肯鬆開。
東方天籟走在最後面,看着前面兩隻詭異的情形,心裡不住的嘆氣……早就知道這行程會很精彩,卻也沒料到才第一天就精彩成這樣子,這漫漫行程要怎麼辦啊……
其實這年頭的飛行法器雖然不多,總還是有的,藥王閣就有兩隻雖年久失修卻勉強能用的……據姑姑大人說,她的儲物戒指裡還有一個顛倒飛盤,長老大人還有一個趕月舟,最次的一個也能在三天左右趕到錦瑟城,可是在姑姑大人的堅持下,五人還是決定早早出門,騎馬,順道遊山玩水…轢…
下了藥王山,東方天籟強拉了雲知處去買馬兒,買完回來時,眼前仍舊是那副詭異的模樣,姑姑大人居然沒有藉機撒嬌求合好,長老大人仍舊一臉的雲淡風輕,墨離站在一旁當人形佈景板……
可憐的小東方當然沒膽子勸說花長老,你說你幾萬歲的人了,怎麼跟個小孩兒似的,跟小輩兒計較啥啊叭叭叭……於是只恭請花長老上馬,花長老躍身上去,某人像牛皮糖一樣掛在他手臂上,兩人僵了一會兒,他抓起她想要放在馬前,她卻又滑了下來,不肯跟他同乘……花漫天終於惱了,直接揮手:“滾!”
他真用了法力,她又怎麼握的住他,死掐着的小手兒在他手背上劃過幾道血痕,她已經被他遠遠拋開,重重的摔在地上,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雲知處急縱身上前,雙眉深皺,卻猶豫着並沒有扶她,東方天籟當然也不敢,於是她就一個人坐在地上哭的肝腸寸斷糌。
長老大人當然不會被她一哭就回身俯就,一騎馬兒早去的遠了,花似錦哭了很久很久,直哭到嗓子都啞了,才站了起來,一聲不吭的用袖子抹抹臉,然後手兒一招,放出一個飛行法器,躍了上去,飛也似的從空中消失掉。看到這東西的那一刻,某三人才知道姑姑的飛行法器爲什麼叫顛倒飛盤,這飛行法器看上去居然是一隻圓圓的魚,卻是肚皮朝上的……死魚在空,這是怎樣的惡趣味……
花似錦很快就趕上了花漫天,他這麼會兒已經跑出了這麼遠,顯然絕沒有要回頭看視她的意思。可是以長老大人的聽力,要聽到她哭是一點問題也不會有的。
她沒有做錯事!他不能這樣對她!花似錦怒了,躍下顛倒飛盤,擋在馬兒前面:“花漫天!你站住!”
他似乎是瞥了她一眼,馬兒速度絲毫不減,到了她面前一提繮兒,就想從她身上躍過……一人一馬剛剛騰起到她頭頂,花似錦手兒一擡,一枚透明的飛刀從袖中飛出,嚓的一聲就在馬肚子上劃了一道。飛刀極鋒利,且完全沒有用力,只是舉在那兒,等馬兒自行劃過……他可以避開,可以繞開,可是他偏要躍過。於是馬兒在落地的同時,慘嘶一聲,掙扎抽搐了兩下,便死在地上……
花漫天也不吭聲,輕飄飄的躍起,仍是向前,花似錦回頭,手兒一揮,數枚金針便激射而出,花漫天也惱了,回身拂開了金針,道:“拿了我的東西,就是爲了對付我的麼?”
她瞪大眼睛吵架,氣勢絕不輸人:“當然!不對付你對付誰?對付別人我還不捨得用呢!”
嘴裡說着,手上的金針一把一把不要錢似的扔出,長老大人手製的暗器極盡精妙,又充分考慮到她的懶惰,俱都有以弱勝強,四兩撥千金的神奇效用……本來此時若是對敵,直接制住她就可以了,偏生不是。不止如此,他不能還擊只能招架,還要花諾大力氣控制金針的走向,避免四處激射誤傷了她……一時竟被她弄的手忙腳亂,怒道:“出手這麼重,你究竟想幹什麼?”
她百忙中仍舊不忘還口:
“要麼不做,做就不要嘰嘰歪歪的,這不是你教我的麼?”
長老大人咬牙,她嘴裡說着,絲毫也不手軟,有多快扔多快,金針無效就掏飛刀玉符,弄的諾大地方塵砂瀰漫,動不動就膨的一聲爆開一個什麼東東,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架勢,哭的紅腫的眼中俱是倔強……這時候,便像是當日大小花花初識時,她只是一隻剛出生的小狐狸,正因爲太弱太弱,所以竟讓人無可着手。如果說她之前的痛哭失聲,完全是小女孩兒的心情,這時候,卻真的是在犯倔,拿自己的小命兒逼花漫天心軟,她當然知道她傷不了他,她的模樣就是一句話,要麼看着我死,要麼跟着我走……
花漫天先是憤怒,漸漸變的無奈,又漸漸變的哭笑不得……擡頭時她正惡狠狠的看他,眼裡叭嗒叭嗒的直掉淚,被灰塵弄的灰頭土臉,眼淚洗出兩個雪白的道道,小模樣兒叫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他一時疏神……也或者是心嚮往之,半推半就,一枚名爲“柔若無骨”的金針擊中了他小腿,手法太重,直沁出血來,他身子一軟,便摔在地上,某人精神一振,撲上來,從戒指中取出一條纏絲索,把長老大人的手兒一剪,利利索索捆了起來……手法居然十分的乾淨利落,長老大人雙眉深皺的反思,他究竟都教了她些什麼啊……這算不算做繭自縛……
花似錦一輪強攻費盡了力氣,好不容易捆好了,攤在地上直喘氣,但捆是捆起來了,馬兒剛被她一刀殺了,她抱又抱不動他,背又背不動他……想了想,她把繩兒拉到背上,然後生拉硬拽的向前走……沒兩步,叭嘰……摔了個嘴啃泥……爬起來再走,仍舊沒兩步,叭嘰……又摔了個狗啃屎……
可是這不是關鍵,花漫天本來就比她高的多,繩子又長,幾乎是整個背都被她拖在地上……怎麼看情形都像拖死狗,跟長老大人風華絕代的謫仙模樣萬分的不襯……其實兩人相處經年,不用說也明白彼此的心意。他當然知道,她可以等雲知處三人來……她當然也知道,可是爲什麼呢?她爲什麼要等?她就是要拖着他走……誰叫他剛纔扔下她逃命似的往前趕?
其實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花長老絕不會承認的。兩人再怎麼瘋怎麼鬧,都是她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如果她真的等雲知處三人前來,把這副模樣的長老大人拖在馬上,那就完全不一樣了,從技術角度來說,剛纔費勁巴拉鬧這一場就白鬧了,還要花更多的時間去挽回。這麼不合算的事兒,狡猾的小狐狸是絕對不會做的。所以花長老若是識相,就在三人出現之前認輸服軟是最好。
算計儘管互相算計,她摔卻是真摔的,摔到第三次的時候,花漫天終於看不下去了:“行了!玩夠了沒有!”
她停下來,要哭不哭的看他,鼻子紅紅眼睛紅紅,臉上又是土又是灰……花漫天萬般無奈的閉了閉眼睛,然後張開來,手指略翻勾住了繩子,小拈法訣解開,躍身起來,伸手捧了她的小臉兒,細細的幫她扶去臉上的污漬和淚水,一邊咬牙切齒的道:“我上輩子一定對你始亂終棄,害的你家破人亡,對你做盡一切惡極惡絕之事,所以這一世要來受你這個混蛋折騰,我從自從認識了你這個混蛋,就一天逍遙快活日子也沒再過過……”
他聲音極小且又含混,說白了只是自己給自己下臺,她卻似乎不用聽就知道他在說什麼,仰了剛擦乾淨的小臉兒一笑,哭的紅紅的兔子眼中水盈盈,亮閃閃:“你說的對,所以你這輩子就要寵着我慣着我一輩子陪着我!”
花漫天甩過一個鄙視的眼神,然後悠然折袖,那種謫仙般的風姿神采,讓人幾乎留意不到他的一身狼狽……小狐狸屁顛屁顛的跟上,果然沒幾步,花長老就拎起她起飛,飛了一小段兒之後她哼唧了幾聲,長老大人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然後把她抱在了懷裡。
兩柱香的時辰之後,雲知處、東方天籟、墨離三人到了剛纔的大戰現場,對着滿目的死馬,鮮血,飛刀,金針等等發了很久的愣……原來他們弄錯了,姑姑大人原來不是要討好他,而是在追殺他麼……
東方天籟一半是檢視現場,一半是考慮到姑姑的稟性,挑着順眼的揀起了一些,把現場略略收拾……
雲知處卻有點兒發愣,他總覺得花漫天對她懷着別樣的情愫,可是小狐狸卻說,他只是太寂寞了,他只是習慣了有她的陪伴……直到現在,他才似乎約略明白了這種奇怪的感覺。兩人之間,似乎親情似乎友情又似乎愛情,卻又摻雜了一些溺水者抓着救命稻草的那種深埋入骨的依賴,緊密到幾乎容不得旁人置喙……不管怎樣,她之於他,是無可替代的;他之於她,也同樣如此。
…………
再一柱香的時
辰之後,三人趕到了客棧。洗過澡換好衣服的小狐狸正坐在客棧二樓窗前,一見他們經過,就開開心心的揮手……看起來問題已經解決了,別人不說,東方美人兒先就寬心大放……上了樓,長老大人正把親手熬的藥送到她面前,小狐狸捧起來,臉上手上不是血痕就擦傷,小模樣真是慘兮兮,卻一見他就笑的一臉燦爛:“小東方,過來坐嘛!”
東方天籟受寵若驚,急過去坐了,她湊過來:“話說,你有銀子吧?”
“有,不過不多。”善解人意的東方美人兒二話不說,立刻把錢袋送上,異常誠懇的:“都在這兒了。”她懷疑的看他,他急別開永遠迷魅的妖瞳,“真的,我怎敢欺瞞姑姑。”
“好少哦……”花似錦好生失望,“全都怪大花花,一進門就嚷嚷,要把整間客棧包下來……我們只有五個人,在一間屋子擠一擠就好了嘛,地板可以睡好幾個哪!還有桌子!再說這家鎮子這麼冷清,根本就沒有人會來住,根本不用包也可以佔整間客棧的!”
東方天籟深深理解長老大人耍帥的心情,也深深理解姑姑大人剛剛失去一袋半靈石,又要承擔一行人的衣食住行的心情……其實他身上的銀子如果“正常”使用,完全可以支撐五人的行程,但如果是花長老這種用法,恐怕用不了幾次。
花似錦於是轉向墨離:“喂,墨鴆鴆,你有銀子麼?”他充耳不聞,用實際行動表示對這個名字的抵制,於是她碰碰他:“說你哪,你有銀子沒?”
他直截了當:“沒有。”
花似錦於是很憤怒,別人沒有銀子就罷了,墨離居然會沒有!她樂意替自家小云兒大花花出錢,也可以勉爲其難的罩着解情知趣的小東方,但不代表她要養鳥!還是一隻冷冰冰兇巴巴的毒鳥!
於是她清了清嗓子,莊重的:“在吃午飯之前,我們有一個嚴肅的問題需要討論!我們五個人現在要趕去嵩山,嵩山很遠,從這兒到嵩山大約需要……二三十天罷,每人每天要吃三頓飯,我跟雲哥哥大花花還要吃水果和宵夜那就是五頓……這樣算起來……”她扳了半天手指沒扳出來,於是續道:“總有一千多餐罷,要花很多銀子,要是誰生病了,比如說小東方腰痛啦,小東方肚子痛啦,眼睛痛啦……都是要花錢的。”
爲什麼痛的總是他?東方美人兒幽怨的看着她,可是她既不捨得讓自家云云花花痛,更不捨得讓自己痛,偏又不屑於讓墨毒鳥痛……那就只有他了……這絕對是一種親近的表示。
墨離始終一言不發,一副神遊物外充耳不聞的模樣。花似錦很憤怒的提高一點音量:“你們明白了沒有?我們這兒是不養閒人的!除了我跟雲哥哥大花花,別人都要去賺錢才行!”
某人眨着眼睛,眼裡像有十七八把小勾子一樣,聲音柔靡微啞:“姑姑……我所有的錢都給你了,一文錢都沒有剩……姑姑……”叫的好不蕩氣迴腸。
長老大人聽的手直癢,很想抽他,花似錦則雞皮了,“嗯……那好吧!除了我跟雲哥哥大花花小東方,其它人都要去賺錢!”
那“其它人”正面無表情,完全的超然物外狀……
“墨鴆鴆!”他繼續裝失聰……
她聲音高八度:“墨鴆鴆!!”仍舊裝失聰……
姑姑大人忍無可忍:“墨公雞!我在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
墨離猛然回過頭來,他終於明白不是他想多了,她就是在陰暗的,拐着彎的叫他墨**,當然**的另一重含義她是不會懂的……她被他森冷的紫眸嚇了一跳,急就近抓過了雲知處的手臂,擋在面前,墨離卻只瞧了她幾眼,便又別開了眼,就在姑姑大人牙癢癢卻束手無策之際,他卻靜靜的道:“你想讓我做甚麼?”
她精神一振:“你會做甚麼?”
他想了想,也不知是因爲會的太多還是太少,答她:“看你想讓我做甚麼了。”
她也在犯愁,“你要是會打鳴,我們早上還可以聞鴆起舞……”
他眨了眨濃紫色的眼睛,好像不覺得這是污辱:“我可以敲門叫你起牀。”
她翻了個白眼……然後皺起眉,他是八階藥王,理論上,可以在藥神大陸橫着走,可是那只是理論上。藥師賺錢靠什麼,要麼幫人看病,要麼製藥賣藥,可他們現在在趕路,每個地方都只待一兩天,既沒法子掛牌行醫,又沒時間停下來煉丹製藥……所以說指望他賺錢,還不如指望她刻符賣
符靠譜些……
要被迫養鳥,讓她好懊惱,瞥了花漫天一眼,再瞥眼墨離,嘆了一聲:“同樣是八階藥王,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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