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似錦一怔回頭,便見那個雪袍玉帶的人兒含笑走了過來,烏髮如瀑,腰懸長劍,鳳瞳絕麗,竟宛如初見之時。睍蓴璩傷
花似錦愕然,跳了起來,看着他,一時卻不知要說什麼纔好。雲母亦是喜動顏色,道:“瀾兒!”急迎上前,撫手撫臉,雲知處只是微笑,由得母親撫弄,好一會兒,才含笑道:“娘,我沒事。倒是您老,被我帶累,受了不少罪。”
雲母笑着搖頭:“有錦兒照顧着呢,哪有受甚麼罪。”
雲知處微微一笑,緩步走向花似錦,擡手便攬了她的小腦袋,直挽到面前,眼對眼的看着:“錦兒,眼睛張這麼大做甚麼?不認識我麼?要不要看的更清楚一點?”
她愣了一愣,這纔回神,急雙手推拒,小臉兒泛紅。他看她羞澀的小模樣,脣邊的微笑,緩緩的深下去……斬斷七情六慾,怎可能這麼容易?她是至情至性的天狐,既已深愛,又怎可能對愛人無動於衷?何況,還有狐靈在……狐靈乃天狐的分身,也是天狐的情心,狐靈既然好好的,她又怎可能靜如止水?只是,她顯然還需要一點時間,重新學會喜歡,讓愛重新長起…輅…
雲知處挽着她坐下來,從火上取過另一根雞腿,把雲母手上已經冷掉的換了,然後重又放回火上去拷,動作十分的自然而然。
花似錦眼睜睜的瞧着他,輕聲道:“你不是……”
雲知處嗯了一聲,溫言道:“是的,我是在幫他們煉魂。但是他們恰好有一個像花長老那樣的法器,所以我在裡面已經過了七七四十九日,現在已經出來了,他們也沒事,池瑤池碧也救回來了……只是墨離,”他微微凝起眉:“他的氣息太過分散,且心意浮搖難以聚集,只怕要很久才能恢復。而塗蟾本就是一縷魂魄,實在救不回……這應該怪我。孚”
本來花似錦身上,有塗蟾的諦聽血鶯,神魂不滅,總能將他救回的,可是在上次救他們的時候,雲知處卻將諦聽血鶯全部清除了……花似錦沉默的點了點頭,伸手握了他手,無言卻滿是安慰。
他對她一笑,又向雲母道:“娘。那些不相干的事情,您老不必多想……不管怎樣,我都是您的兒子。”
雲母不由得嘆了口氣,柔聲道:“我曉得我的瀾兒乖的很。”一邊說着,她指指花似錦:“幸好你來了,快些勸勸錦兒罷,錦兒剛纔說,要替你去雲氏宗族討回公道呢!”
“我聽到了,”雲知處看了花似錦一眼:“你呀,錦官城中不給我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也就罷了。現如今,連完璧歸趙的事情你也幫我做了,那我還要做甚麼?”
花似錦十分順理成章的道:“你做神仙啊!”
他無奈的看她一眼:“不管我做凡人還是做神仙,橫豎你要陪着我。”他頓了一頓:“不,我們都不做甚麼神仙,我們就做自己,好生陪着孃親。”雲母輕嘆了一聲,也坐過來,拉着兒子的手:“對啊,生幾個小娃兒……”
花似錦瞬間面紅過耳,急別開眼,隨便找了一句話來說:“對了,雲哥哥,我見過了玉衡星君,他還送了我一塊前世鏡和一把飛劍。”
雲知處哼道:“我知道,我見過他了,他還好生誇了你一通。”
花似錦點了點頭:“他說很喜歡我,”雲知處手兒一緊,花似錦急接道:“當然,我一點也不喜歡他……”
雲母在旁,看着兒子俊秀挺拔的模樣,花似錦小鳥依人般偎依在他身邊,竟有幾分恍惚……三人邊吃邊聊,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雲母在戒指中過了幾日,既擔心雲知處的情形,又掛念花似錦的安危,着實度日如年,這一放鬆下來,才覺得睏倦,雲知處便張臂擁了她,柔聲道:“娘,您靠在我身上睡一會兒罷。”
雲母看花似錦閉着眼睛,雙手抱着他腰,似乎已經睡的沉了,不由得嘆了口氣,卻又微笑,輕聲道:“我的瀾兒長大了……”她不曾說出口,雲知處又豈會不知,溫言道:“娘,我一定會替爹爹好生照顧您的……”
雲母嘆了口氣,也就倚過來,不一會兒,便睡着了。雲知處坐的筆直,聽着兩人的呼吸,至親與至愛都在身邊,心頭竟覺從未有過的平靜。
隔了許久,花似錦才輕輕嘆了口氣,他偏頭看她一眼,柔聲道:“在想甚麼?”
花似錦低低的道:“我在想,我這樣逃出來,是不是壞了妖族的規矩,恩人哥哥一定氣死了……其實恩人哥哥不管做甚麼,我都應該幫他纔是。”
雲知處柔聲道:“葉非花倒行逆施,必將自食其果,你不幫他,纔是救他。”
花似錦嘆氣道:“可是一統天下,是恩人哥哥最大的心願,我實在應該幫幫他,或者勸勸他,不應該一走了之的……其實,恩人哥哥一直對我很好,我剛到人間時,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全是恩人哥哥帶我走遍天下,教我很多東西……”
她一邊說,一邊取出了前事鏡,雙手握了,細細回想,可是鏡中卻仍舊是一片空白。雲知處要分她之心,便將前世鏡接了過來,纔剛剛握住,鏡中便現出了一隻雪雪的毛狐狸,隨即,卻是一片巨大的龍華樹林,其中雲霧縈繞。
花似錦一愕,轉頭細細看他:“雲哥哥,你……想起來了?”
雲知處微微一笑:“算是吧,我只是想起了一些跟你有關的事情……我今日才知,這三界之中,兜兜轉轉,一切皆有定數……”
她張大眼睛:“難道你下界居然是因爲……我嗎?”
雲知處點了點頭:“對……我的錦兒當真聰明。”
花似錦默然,不知爲何,竟不敢細問……慕紫說,他是因爲一件跟鴆有關的事情自罰輪迴,爲了三大毒族而入人間。那他們當初相遇,一定不是一件好事……
雲知處也不多說,只略略閉目,不大一會兒,鏡中便顯出了清晰的影像……
原來當日紫微帝君察覺到下界有一股吸納之力,正在汲取紫微星之法力……凡間與九天界相隔無限之遠,這吸納之力居然可以直指紫微,毫無偏差,這種事情萬萬年來從未有過。本來這雖然稀奇,也並不算甚麼大事,不拘派哪個神君下界瞧瞧就好,可是那一天不知爲何,紫微帝君一時興致,竟斂了神力,離開神殿,親自到了凡間。
這吸納之力毫不掩飾,卻不是持續的,而是時有時無,紫微帝君腳踏凡間,那吸納之力卻又消失了,他遁跡而去,還未降下,便聽到樹叢中,有一個軟軟糯糯的女子聲音,正在大聲的,一次一次的重複道:“中天紫微北極太皇大帝借法!急急如律令!中天紫微北極太皇大帝借法!急急如律令!”
即使沉穩淡漠如紫微帝君,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敢向四極大帝借法,實在是千古一人,而且還“急急如律令”!她居然在命令他麼?
可是隨即,一枚玉符輕飄飄的揚起,懸空定在了空中,看起來無形無跡,可是看在有大神通的紫微帝君眼中,當然清清楚楚,玉符迅速調集起了陰陽五行之氣,布成了一個巨大的符籙,宛如一個巨大的漩渦,而漩渦目標所指,正是紫微星位!她居然真的可以向紫微星借法!難道這擅自汲取紫微星神力的,就是她?
凡間天師降妖除魔,常常有相應的借法口訣,例如“龍神敕令,火神祝融借法!”或者“天地玄黃,水神陰姬借法!”等等,但其實重要的並不是口訣,而是他們手上的符籙,符籙可以馭動火系或者水系等等五行之力,口訣只是個障眼法兒。
可是,世上除了同門或者親眷,有誰會允許旁人向自己借法?又有哪位神仙會允許凡人向自己借法?似她這種,不經人允可,擅自借法,這跟偷法沒有兩樣……可她的手法十分正大堂皇,因爲北斗七星是紫微護星,紫微之力會籠罩七星,所以她正是模擬七星運轉,而汲取紫微之力……這中間若差之毫釐,所謬何止千里?她居然刻的絲毫不差。
紫微帝君也不由得好奇起來,略略攬襟,落了下去,然後身子微僵,聽她糯糯的聲音,他以爲會看到一個霞裙月帔的女子,可是樹下,居然是一隻雪團團的毛狐狸,只有貓兒大小,正伏在石頭上,小毛爪子握着一把饕餮牙打磨的細長雕刀,嚓嚓的刻符。
一隻還未化形的毛狐狸,居然刻出了這麼高明玄妙的符籙?紫微帝君微微凝眉,走上前,低頭看去。她顯然在對剛纔的符進行改良,如果說之前的比較偏重於借“力”,現在,卻似乎更偏重於借“形”,這小小玉片,在她手中竟是如此隨心所欲……小毛狐狸刻的十分專注,渾然未覺身邊多了一人,一直到刻完了,舉起來看了一眼,才一眼看到他。
小毛狐狸頓時睜大了狹長的狐狸眼,對他上打量下打量。其實在這時候,小毛狐狸還不怎麼曉得美醜,她的心裡,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名頭還在肯給她偷糖吃的花爲伴身上,至於花漫天,還屬於這麼老居然沒長皺紋的兇惡長輩類別……所以看到風華絕代的紫微帝君,它也沒有爲他傾倒,反而伸出一隻狐狸爪子,點了點他,一副挑肥揀瘦的德性:“你叫什麼名字?長的還不錯嘛!怎麼以前沒有見過你?”
看到她眼中的挑剔,紫微帝君微微凝眉,隨手拂袖,在旁邊化出一張凳子,然後坐了下來:“我?我叫紫微。”
她頓時一臉的苦大仇深:“叫什麼不好!居然叫紫微!我討厭紫微!”
妙在她明明只是一隻雪團團的毛狐狸,可是那百變的神情卻十分清楚,他微微偏頭:“爲甚麼討厭紫微?”
她忿忿的揮爪:“我討厭紫微大帝!小氣鬼!我都刻了十幾枚了還是借不到紫微星的星光!”
他微怔。原來她不是要借法,也不是要借力,反而是要借光……力乃本,光乃標,是浮華閃耀之物,九天界隔了這麼無限遠,要借他一抹光,談何容易?他問:“你爲何要借我星光?”
“總之,你不可以叫紫微!”她壓根兒沒留意他的話,兇狠的威脅:“你認不認得我是誰?我是花長老家的錦兒!這個狐靈山我說了算!你馬上改名!要不然我就告訴花長老說你欺負我!”
他挑眉,不置可否,她以爲威脅生效,於是滿意的點點頭:“要不,你就叫……叫……”她東張西望,看花看樹、看天看地……然後一拍狐狸爪子:“你衣服這麼白,還繡了這麼多雲,不如你就叫雲朵朵吧!”
雲朵朵……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祥雲瑞靄袍,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也有點心虛,看了看他俊到天-怒人怨的臉:“好像顯得很沒學問誒……要不叫雲飄飄?雲悠悠?雲深深?”她忽然狐狸眼一亮,從石頭上直接跳到他懷裡,仰了狐狸臉看他:“我想到了!你有沒有聽過雲深不知處,這是一句詩!你就叫雲知處好了!”
他低頭看着她,她雪團團的萌樣柔軟可愛,狹長的狐狸眼卻明媚無倫,他微微沉吟,手兒下意識的撫着她雪雪的絨毛,那種柔軟絲滑的觸感讓他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睛。
他沉吟了一下,仍是問道:“你爲何要借我星光?”
想出這麼絕妙好聽的名字,居然沒得到半點捧場,她大爲不滿,用狐狸爪子拍他:“甚麼借你星光!你不叫紫微了!你現在叫雲知處!雲知處!快答應!”
只是爲了中止她的呱唣,他隨口應了一聲……卻忘記了身爲九天界至高無上的四極大帝,這一聲意昧着什麼……他仍舊問:“你爲何要借我星光?”
她無語的瞪他,碰到比她還執著的人,她只得答道:“因爲我怕黑啊,所以花長老說,怕黑就自己想辦法!所以我想,紫微是衆星之主,一定最亮!而且不用花錢,又不用換燈芯……”
他啞然……原來她只是想要一盞不花錢的燭燈……她的確不知天高地厚,可是卻讓人很難對她生氣。他的手仍在幫她順毛,手指修長,骨節玉潤,她舒服的蜷起身子,整隻湊去他手下,然後翻了個身,“你很乖,我很喜歡你,你改天再來找我玩好不好?”
紫微帝君不答,良久才道:“你不要再向紫微借法,擅自向神靈借法,若被四值功曹或五方謁諦知曉,必有重責。”
小狐狸絲毫也不在意:“沒關係,我只借一點點,他不會知道的。”
他答:“我會知道。”
小狐狸很不高興:“我已經說了你不是紫微了,你已經我的人了!”
紫微帝君沉吟了一下。萬萬年中,他習慣了令出即行,從來沒遇到過,還有人跟他講理,更加沒遇到過,還有人不跟他講理……所以他竟不知要怎麼辦,想了一下,索性總結陳詞:“總之,不可再犯。”一邊說,一邊起身揮手,空中和石面上的符立刻被他握入掌中,瞬間化煙散去。可是他忘記了,小狐狸還舒舒服服的蜷在他的膝上享受順毛服務,他連招呼也沒打,忽然站起,毫無修爲的小狐狸一聲尖叫,頓時滾落在地,摔了個老大的屁股敦兒。
這一下可真的惹到小狐狸了,她頓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大聲道:“你欺負我!我要告訴花長老!”
小屁股一扭就跑了,如果來的是花漫天,也不過如此,可偏生那次,她沒跑幾步,便一頭撞上了自家爹爹墨寒,可憐的墨寒難得表現一下慈父之情,立刻抱起小狐狸過來給她撐場子,與紫微帝君一照面,兩人都是一怔。
墨寒是驚怔於眼前人氣息的強大與無形無跡,而紫微帝君卻是看出了他的血中之毒……
他道:“你身上有罪孽……”一邊就擡起手,墨寒從未遇到這種一見面就能喝破他身份的,頓時臉色大變,退了一步,小狐狸雖然還未化形,但最擅長察顏觀色,一見自家爹爹嚇成這樣,而某人還舉着手要打人,立刻也被嚇到了,她想也不想的衝上去,一口咬在了他的手指上,嘴裡還要叫:“爹爹快跑!”
紫微帝君吃了一驚,急斂了不壞金身之力,避免了她瞬間灰飛煙滅的命運……她隨即飛也似的逃開,驚慌之下,連摔了兩個跟斗,骨碌碌滾下了山坡。他看她嚇的狼狽,實在可憐,也就停住腳沒有再追,在原地略略拂袖,已經從凡間回到了九天界。回到神殿,他才發現,指間細小的傷口中,有鴆毒……鴆毒在人間雖號稱無藥可解,但當然傷不了紫微帝君,所以他只是將此毒取了出來,在指間凝成細小的一顆。他可以看穿本源,能看得出,這鴆毒其實是一縷魔息。而所謂三大毒族,正是上古混沌初開時,泄露人間的一縷魔息,漫延三族,流毒世間……
紫微大帝身入人間,竟妄動無明,且動手處置了一個不曾化形的小妖……這之後一番碾轉,便有了紫微大帝自罰輪迴之事。
…………
花似錦一眨不眨的看着,看的極認真,看鏡中紫微帝君風彩,竟不由得心馳神往。停了一停,才道:“你真好看……這些事,我爲什麼不記得?”
雲知處微笑道:“自然須消了你們的記憶。”
她忍不住翹翹嘴巴:“有甚麼了不起?”
“是沒甚麼了不起。”他也做了一臉嫌棄:“這紫微着實沒風度的很!竟連這般小這般可愛的小狐狸也要欺負!”
她忍不住一笑,拉過他手兒,細細檢視:“真的咬了麼?咬的很重嗎?”
雲知處點了點頭,抽了手,把另一隻送上,“很重,齊刷刷的小牙印兒,錦兒好狠的心。”
花似錦咦了一聲,看看他的手指,然後把兩隻手兒拉到一起:“不對呀,怎麼這隻手上也有牙印兒?看起來完全一樣啊,都像狐狸咬的?”
雲知處哼了一聲不答,她看雲母已經睡着,立刻纏上身去,小聲撒嬌:“說啊說啊,你居然揹着我跟另一隻小狐狸不清不楚!”
“有甚麼不清不楚了……”雲知處無奈,含笑道:“這個……嗯,其實也是湊巧……”
他試着再把手兒放在鏡上,鏡中漸漸現出一個少年,着了一身金色的錦袍,上繡着如意祥雲暗紋,雪色絲線泛着珍珠般的光澤,雲知處含笑續道:“因爲百花谷是錦官城主的封地,不允許人隨意出入,而百花谷偏又草深林密,頗多草藥蛇蟲。我當時初初離家歷練,年少氣盛,便同我師叔說道,我偏要他們打躬做揖的請我進去!”
他一邊說,一邊忍不住的好笑:“所以我就去城主別院偷了一套衣服,可笑百花谷的守衛並不識得葉非花,所以我就順順當當進了百花谷,誰料到才一進谷,還甚麼都沒來的及做,就雷電交加,碰到了一隻狐狸歷劫……我好心幫她歷劫,它卻鑽進了我的衣服,我伸手去抓,她就回頭咬了我一口。”
他一邊說,花似錦的眼睛便越張越大,越張越大,雲知處微愕的停下來,道:“怎麼了?”然後他一下子也張大了眼:“你……你……”
她喃喃的道:“那隻小狐狸還摟着你的脖子親了你一下是不是?她的爪子還鉤破了你的衣服是不是……”
雲知處瞪着她,已經不知要做何反應了,花似錦又氣又急,一巴掌拍在他手上:“你混蛋!你爲什麼不早說!你用腳趾頭想想也能想到啊!”
雲知處苦笑:“我……”
是,他用腳趾頭想想能想到,她用腳趾頭想想也能想到,兩人相遇本就在百花谷,那時他已經在谷中待了一年多,單以性情而論,葉非花哪會這麼好心幫狐狸度劫?就算只想想那動作,分分明明就是錦兒的雲哥哥……可是這麼這麼容易的事,兩人,居然沒有一個人想到……
還能更悲摧麼?報完了恩,才發現認錯了恩人……原來恩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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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天回書評好像都回不了誒…總是亂碼,發幾次都不行,乃們發評是不是這樣哦……砂是不是可以自我安慰一下,書評區冷清非砂之力,乃袖子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