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寶夫人的生日禮物,最終決定由顧昀和宮長繼夫妻三人合送,寧佩蘭早已聯繫了自己家人,讓他們兩個男人去寧家的倉庫挑選,都是商隊從全國各地帶回來準備出售的稀罕東西,挑幾件做禮物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他倆正在討論要不要挑一株紅珊瑚時,顧昀找到了一個裝珍珠的盒子,裡面竟然是少有的彩色珍珠,幾粒黑的,幾粒粉的,粒粒飽滿圓潤,全是上等貨,顧昀不假思索地買下了這一盒珍珠。
兩人挑完了賀禮,回到家裡,顧昀把黑珍珠送給了母親,粉珍珠他則拿去銀樓做成首飾,給白蔻那天戴。
爲了搭配那漂亮的珍珠首飾,白蔻挑了色彩明快的衣裳,從頭到腳打扮一新,丫頭們圍着她站在鏡子前,都贊她漂亮。
生日宴雖是晚宴,但下午就要進宮,馬車在大街上等着,顧昀故意帶着白蔻縱穿整個曄國公府,讓府裡所有人都看到白蔻今天有多漂亮。
彩色珍珠的首飾,府裡的夫人奶奶們自己都沒幾件,京城不靠海,海水珍珠在京城本來就價高,品質上等又彩色的話,那是真正的稀罕貨,價錢要翻着跟頭往上漲,顧昀買得起是他財力雄厚,做成首飾戴在白蔻頭上,不光惹人羨慕嫉妒,還惹人議論紛紛。
坐在屋裡料理家務事的大夫人聽底下丫頭說起這新鮮八卦,衝着身邊的龐媽媽無奈地搖搖頭。
“我們家這位大少爺是個有主意的人了,現在除了還能約束他好好唸書以外,其它的事是管不了他了。”
“這不是好事麼,能自己掌家業了,不用長輩們跟在後面瞎操心了。”
“想操他的心是操不上了,你看最近幾次給他介紹貴女,他都一臉不耐煩,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自己有別的主意。”
“我們這昀哥兒是能人了,開着工場,做着皇商,未來的少夫人自然要精挑細選,得與他琴瑟合鳴夫妻一心,家世人品眼界能力都要好的,尤其是人品和能力,千萬別像二夫人那樣,她現在身上哪還有半分書香門第清貴世家的影子。”
“嗯,說到這二房,分家的事是得抓緊了,別叫他們又做出什麼蠢事連累給我們昀哥兒議親,只要是疼女兒的,誰願意把女兒嫁進我們這種後宅不安的家庭來。”
“老太君還沒鬆口呢,但也別逼得太緊了,免得叫老夫人心裡犯嘀咕,好像長房要趕二房三房出家門似的,耐心等一等吧。”
“算了,不聊那些無趣的了,我們繼續忙我們的。”
顧大夫人搖搖頭,換換思路,與龐媽媽繼續忙起家務事來。
顧昀和白蔻此時已經上了馬車,只等宮長繼夫妻倆的馬車從王府裡出來,他握着白蔻的手想要她不緊張,但白蔻真的不緊張,她只要想象成前輩子參加過的任何重要宴會她就放鬆了,無非就是這次應酬的場合規格等級最高。
沒等多久,宮長繼的馬車從側巷出來,兩人隔着馬車車窗互相揮了揮手,兩家的侍衛和府兵們合爲一隊,向皇城行去。
參加宴會的客人們都差不多是這個時間往皇城來,進了皇城的城門後,就可看到通往皇宮的主幹道上走着裝飾風格各式各樣的馬車,因是每年定例,什麼規矩大家都心中有數。
生日宴在蘭寶夫人所住的長泰宮,這只是個小宮殿,蘭寶夫人一人住,一年到頭,只有她生日這天最熱鬧。
顧昀和宮長繼夫妻是貴賓,被奉往大殿內的上座,離主位很近,僅次於使臣的席位,白蔻則坐在院子裡,兩人就此分開,顧昀嘗試從他的座位向外張望,白蔻在哪都看不到。
坐在院裡的白蔻自在多了,宴席未開始,院裡的客人們相互走動,四處與人說話,這種輕鬆自由的應酬氣氛白蔻如魚得水,而她也不愧是京城裡最有名的官婢,只要報出自己的名字,人人都爭相與她聊天。
當大殿內外響起金鐘之聲,並且舞樂齊鳴時,聖人與蘭寶夫人一同從大殿後面的寢宮出來接受衆人賀拜,接着宮婢們給每個人面前擺上酒菜,賓客們品着美酒依序呈上自己帶來的禮物。
蘭寶夫人的生日宴從來都是氣氛輕鬆,宴席上只講吃喝玩樂,賓客都是外國使臣和商團代表爲主,像顧昀和宮長繼受邀出席一是因爲他們是富貴子弟,見多識廣,接得住別人拋來的話題,二也是因爲馬球賽的優勝,光是比賽中發生的趣事就是最好的佐酒趣話。
大殿上歡聲笑語,外面院裡也是一片融洽,白蔻自己沒有話題,她就專心聽別人講外國的風土人情,講他們自己本土有什麼適合長途海運的特產,尋找新的生意機會。
烏法扎吉的國民肉醬是跟着主食上桌的,到此也就是宣告宴席的尾聲,賓客們此時都塞滿了一肚子的酒菜,但聞到肉醬的香味還是讓人情不自禁地食指大動,御廚嚴格照着白蔻的方子精心熬製,與夷人坊的酒樓飯鋪售賣的肉醬相比又是另一種獨特風味,更符合京城本地人的口味,同時又保留了原本的基礎風味,烏法扎吉人依然能從中品嚐到來自家鄉的味道,京城人也能接受這異國他鄉的國民美食。
不需要什麼精彩的讚美,只需看看多少人低頭大吃,甚至有人將餅子捲起來把盤子裡的肉醬蹭得乾乾淨淨,就知道這有多好吃。
聖人在上面看得哈哈大笑。
見聖人這麼高興,顧昀心裡直髮沉。
“我親愛的客人們,你們覺得這肉醬的味道怎樣?”
“尊敬的陛下,這真是美味至極,我覺得比我家鄉吃過的還要好吃,您看我的盤子,已經乾淨得找不到一絲肉醬了。”
“之前肉醬比選,我們本國的廚子都輸了,還有些不服氣,現在是心服口服了。”
“聽說做出這肉醬的是貴國本土廚子,有機會的話真想見一見。”
使臣和商團代表你一言我一語,說得聖人滿臉喜悅,鬍子都一翹一翹的。
“想見她很容易,她的肉醬入選,作爲獎賞的一部分,今日也邀請了她來出席宴會,而且她的名字你們都聽說過,不過見過她的人不多罷了。”
聖人摸着自己的鬍鬚再次笑了一會兒,衝身邊宮人下令,“來人,宣白蔻上殿。”
顧昀悶不吭聲地一口喝了一杯酒,叫白蔻出席宴會只是獎賞的一部分,其餘部分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