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
因爲在禁地走了太久,寂久夜起來的平常要晚。推開門的時候,長孫祁正一人在院內,低垂的臉幾分安靜,不知道在想什麼。
“阿祁。”
見她出來,長孫祁的臉上掛起笑容:“丫頭。”
“抱歉,我起來晚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們接下來……去哪?”
“拜訪鬼醫。這次路程比較遠,寒魄和芊芊先回去一趟多做些準備,過幾天與我們會面。澤夏被婉靈拉着逛街了,約好了時間在城門口等。”他看着她道:“丫頭,收拾好東西,我們也走吧?”
“好。”
……
聚客山莊樹木掩映的道路,打滿斑駁的光。轉過一個角,不遠處,面容蒼白的素衣少年孤身經過。寂久夜不由停下腳步。
發覺身旁的人沒有走,長孫祁也停了下來,往少女的目光處望去——公子,月千城麼?
感受到注視的目光,少年淡淡看過來,見到是她,向這裡微微點了點頭。
寂久夜回頭對長孫祁道:“阿祁,我可不可以過去一會兒?”
長孫祁對她微微一笑:“好。”
寂久夜向少年走去,在他面前站定:“你現在安全了嗎?那東西要不要還給你?”
月千城的目光在她臉上凝住:“既然交給你了,就由你決定。不必還我。”
寂久夜無語。很好!那她還真想把這東西給扔了,省得花醉世找她麻煩。月千城這是要把衆人搶着要的東西白送她麼?
素衣少年一如既往地沒什麼表情。光線微醺,照着月千城的臉蒼白如紙。他明明不再說一句話就不停咳嗽,可爲什麼,她總覺得他的氣質愈發離世?
“我……”他還沒說完,突然沒由來的一個眩暈,那一瞬彷彿失去了所有感覺,身子就這麼向地上倒去。寂久夜忙扶着他:“你怎麼……”她話音未落,只覺手上有什麼在蔓延。凝眸看去,只見她扶住的地方血色正在袖上渲染開來。寂久夜駭然,忙移開手:“我碰到你傷口了?”
“沒事。”眩暈感稍退,少年扶着身旁的大樹,卻是忍不住咳了出來,淡色的血頓時從他口中不斷溢出。他顫抖着脣,一時說不出話來。
發現不對,長孫祁向這邊走了過來。寂久夜的語氣有些急:“阿祁,怎麼辦……”
長孫祁的目光在接觸到那淺成淡紅的血時凝住。下一刻,他腦海中閃過很多殘存的畫面。
獨行的空谷,九歌飄渺的笛音像是穿越了時間翻入耳畔。當那一段記憶重啓,長孫祁清楚地記得自己的血色也曾如這般淺得像是隨時都會死去。不知不覺中,他的十指已然死死地握緊成拳。
樹木掩映的道路,戴着面紗的女子緩緩經過。行走間她淡淡往這裡看了一眼,原本沒有要停跡象的腳步在目光觸到少女的臉時轉向。旋即她走過來,對寂久夜道:“是你朋友?”
第三次見到她,寂久夜有些意外。現下她着急月千城的傷,只微微點了點頭。
意識模糊裡聽到女子清冷的聲音,素衣染上血色的少年擡眸向她那裡望了一眼。淺淺一瞥後他收回眸,那一瞬——沒人發現他眼底深藏着所有的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