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雲霧。
透過那片雲霧,看到的場景陌生又熟悉。
在一個不大不小的花園裡,假山前,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正以半包圍的姿勢,將一個想對矮上許多的女人困在假山和他的懷抱之間,兩人間的氣氛有些怪異。
看着看着,青媚覺得自己的意識被一股力突然拉下,從一個旁觀者的狀態,直接變成畫面中的人。
“小妖精,若是敢不聽我的話,我就讓道士收了你。”
青媚意識猶在,突然聽到男人威脅的話,她明明不害怕,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哆嗦。
尤其是,她還一邊打着哆嗦一邊用祈求的語氣說:“求求你別這樣。”
等等,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劇情?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際,那男人又說話了。
他微微俯首,在她耳邊低聲細語:“乖乖聽話,嗯?”
“我……”青媚很想把身體的主動權拿回來,但是她做不到,下一秒,一句不是她本意的話脫口而出:“我一定乖乖聽話,你不要告訴雪鏡,好不好?”
雪……鏡?
那是誰?
青媚皺着眉頭,一時間怎麼想都想不起來,自己在何處聽過這個名字。
雪鏡,雪鏡……
青青……
青青,我沒有把你當替身……
青青……相信我……
相信我,相信我,青青……
青青……
青青……
原來的那個男人消失不見,天地間又只剩下她一人。
耳邊不停地迴響起另一個男人的聲音,讓她相信他。可是,什麼替身?她怎麼不明白?
突然,耳邊的聲音似乎變得有質感了許多。
“青青,我想和你交歡。”
青媚:“……”
青媚緩緩睜開雙眼,入眼的是一片藍天。突然的,一張俊揚的臉出現在她上空,一雙狹長深邃的眼睛裡,寫着與他深邃有些不符的天真與單純,正眼巴巴地望着她。
青媚的眉心不自覺地蹙了蹙。
果然又是那個夢。
自從有意識以來,她幾乎每隔一年就會做一次那個夢,那個無限循環往復的夢。
神秘的要她做靈寵的男人,還有一個會叫她“青青”的男子,那男子的聲音和眼前這傢伙的音色有些相近。但是那個男子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說出“要和她交歡”這種話的。
儘管沒試過,但她可以保證,自己的猜想是對的。
青媚一把推開檢辭斜過來的身子,下牀,洗漱。
檢辭緊跟在她身後,身後的狐狸尾巴都快露出來了,他眼神雀躍盯着青媚的背影,再接再厲。
“青青,我想和你交歡。”
青媚額間流下三條黑線,漱口完畢,轉身走出房間。見檢辭跟上來,又要開口,她面無表情說道:“閉嘴。”
“青青……”
“閉嘴!”
到底怎樣才
能打消那傢伙的念頭?
每天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求歡,吃完飯求歡,出去玩也求歡,睡覺之前仍在求歡,從春天求到秋天,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搞得青媚實在是應對無能,這短短半年的時間裡已經來這花谷靜思十幾次了……
她到底該怎麼做?
長青山是一座十分美麗的山,山上樹木四季常青,蔥蔥郁郁,生的好不美麗,充滿青春活力。
長青山和青媚的名字裡都有個青字,使得青媚對長青山一直都有莫名的親切感。青媚本是十分喜歡長青山這個地方的,可如今心情不好,也沒有了欣賞美景的興致。
連和煦的太陽光都覺得刺眼,使人煩躁不耐。
長青山東北側有一個萬花谷,每年春天一到,谷中萬花齊放,奼紫嫣紅爭相鬥豔,令人目不暇接。青媚來長青山將近四百年,看了一百多年的萬花爭豔,如今都不覺得審美疲勞,從某個側面體現了花谷的迷人之處。
花谷在夏秋冬季也偶有鮮花開放,淡香繚繞,偶有幾聲蟲吟鳥鳴,更顯得花谷的清淨。
如此四面環山,鳥語花香之處,着實是“想念靜靜”的好去處。
青媚:“別跟着我,我想靜靜!”
檢辭:“靜靜是誰?”青媚隔三差五想靜靜,還不肯告訴他靜靜是誰,他一定要把那個叫靜靜的壞人抓出來,從青青心中趕走!
青青是他的,只能想他一個人!
然而,一般不等檢辭求問明白靜靜是何人,此情此景下,當對話進行到這裡的時候,一副好奇寶寶模樣的大狐狸精已經被青媚一拳“打飛”,並且短時間內不會再打擾青青“想靜靜”的。
按青媚此時十歲人類女童的模樣,想將已經化成英年男子模樣的檢辭一拳打飛簡直是笑話。
青媚第一次被檢辭煩得出離憤怒,向自己一把拉扯大的“大男孩”伸出暴力的拳頭,軟綿綿的小拳頭打在檢辭身上,檢辭還以爲她是在跟自己玩某種新型遊戲。
看着檢辭那無辜的眼神,青媚只好暫時壓下滿腔怒火,耐着性子向他解釋自己此刻如何生氣,而爲了能讓她消氣,他必須假裝真的被她打飛,並且半天內不準再回到她身邊,否則晚上就讓他一個人睡云云。
檢辭從還是不能化形的小狐狸起就習慣了和青媚一起睡,後來他學會了化形,經過很長一段嬰兒期後開始進入成長期,一天一個樣,轉眼間一年不到就長成了成年模樣,可謂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好一個翩翩公子,卻仍改不掉和青媚一起睡的習慣。
青媚認牀,檢辭認青媚,在第無數次清晨醒來時把檢辭踢下自己的牀後,青媚認輸了。唯有一次檢辭犯了錯,青媚秉着“不能姑息養奸良好習慣必須從小時候養成否則以後還怎麼得了”的心思,下了狠心不準檢辭上牀。檢辭爬了一整個晚上的牀,青媚便踢他踢了一整個晚上,直到第二天早晨,兩人都頂着一雙熊貓眼好不憔悴。
青媚到底心軟,放柔了語氣向他訓話,檢辭乖乖承認了錯誤,兩人
才齊齊躺下去補眠。
自那以後,青媚就以不準上牀來威脅檢辭,檢辭也總表現得很怕這個懲罰,每次都乖乖聽話。
當然了,主要還是檢辭給她面子。
檢辭模樣和身材是大人的,心性卻始終與人類幼童無二,興趣愛好就是四處惹是生非,好歹他還算聽青媚的話,才讓青媚這老媽子在“育兒”過程中不至於太頭疼。
如今,又多了個難題啊!
今年開春的時候,對面那座山上的兩頭狼不注意場合的野外交合,竟然讓好奇寶寶檢辭看了去,還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告訴檢辭那是表達對彼此愛意的最好的方式,也是愛的證明,只有最親密的兩個人才可以那麼做。
做了那個動作之後,他們還能得到一個孩子叫他們爹親和孃親,孩子的模樣可可愛了!
那個動作的名字聽起來很動人,叫“交歡”。
檢辭是見過兩頭狼以前孕育的小狼的,小狼化成人形後那小小的模樣,有的像極了母狼墨淺,有的像極了雄狼墨易,真的是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如果有一個小小的青媚叫他爹親,一個小小的他叫青媚孃親……
青媚是檢辭最喜歡的最愛的人,他自聽說“交歡”這兩個字起,每天都纏着青媚要與他交歡。試想想狐狸精整天纏着一棵春藥交歡的場景,尤其是那棵春藥如今還是十歲大小的模樣,那場景……
簡直不能看!
青媚不高興了,咬牙切齒從嘴裡吐出雄狼墨易的名字,檢辭的人生行爲準則之一:“所有讓青媚不高興的人都得死!”但是鑑於墨易作爲他的“交歡”啓蒙老師,就免他一死,讓他滾出長青山脈吧。
長青山脈連綿不斷,由多座山峰組成,長青山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青媚平日裡深居簡出,不太喜歡四處走動,檢辭每日都陪在她身邊,偶爾會纏着她去別的山峰郊遊玩耍。有時候青媚想獨處一會兒,就會找點小事把檢辭遣走。
那次檢辭被她差遣去若丘山,摘點若丘山特有的花來裝飾他們兩個的小木屋,不想竟然那麼巧地碰上了墨易那個不要臉的!光天化日之下行那苟且之事還教壞小朋友!借檢辭的拳頭把他趕出長青山脈真是便宜他了!
失策啊失策!青媚悔的腸子都青了。
“阿春又在明媚又憂傷了……”
“她吸乾了我家十二……”
“眨眼間就榨乾了十二……”
“下一個是不是輪到我了,害怕……”
“能死在阿春的口裡,我這輩子就不枉此行,阿春,採我採我!”
青媚懶懶地斜了眼一旁正交頭接耳的狗尾巴草,雖是不耐,卻只能無奈地搖搖頭。
近年來山上靈氣漸漸濃郁了些,連這狗尾巴草都有不少開啓了靈識,懂得竊竊私語了,若是再扛個一二十年,過了化形雷劫,就能化成人形。
現在她想摘一棵來裝深沉,都得先確定被選中的狗尾巴草是否能摘,若是一不小心摘了開啓了靈識的,那可是大罪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