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琉璃莫名覺得後背一涼,狐疑地轉身看去,見凌雲霄還站在原地沒有跟上來,便說道:“王爺,你不進來嗎?”
凌雲霄擡眸瞄了她一眼,適才提足跟了過來。
三人坐下後,羅阿妹儘量地去忽視凌雲霄的存在,卻還是很不安,躊躇半天才道:“我本名叫羅青謠,阿妹是我的小名,是父親給我取的。我爹是羅金生,平日裡就喜歡作畫,只可惜不久前……被人逼死了!”
說着,她擡頭看向嶽琉璃,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王妃在太子府所看到的那副圖,應該是‘冬梅圖’吧?”
她說完,嶽琉璃臉色就變了變,下意識地扭頭看了眼凌雲霄,後者眸色沉了沉,目光也朝她看了過來,慌忙躲開他的眼神,解釋道:“我的確是看見過冬梅圖,只不過不是在太子府上,而是在宮裡,那圖現在在皇上那裡!”
“在宮裡?”羅阿妹也是沒有想到,但隨後又明瞭啦,悽笑一聲,說道:“也是,整個天下都是他的,也只有他、在逼死人之後纔不用償命!我現在反而後悔,爲什麼當初就只是剃了公主頭髮,而不是……”
嶽琉璃沒讓她說完,就打岔道:“你先別這麼武斷,我覺得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皇上是一個明君,這種事他定然是不知道的!”
她說完,羅阿妹也意識到什麼,神色略顯慌張地看了眼凌雲霄,才接着說道:“我們家從我太 祖爺爺那時候起,便世代以作畫爲生,尤其是我太 祖爺爺,他的畫作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被世人奉爲了‘神筆’,又有人稱他爲‘大畫師’,那副冬梅圖就是他生平最後一幅畫作。原本,那幅圖一直被作爲傳家寶供奉在我家祠堂,可前不久突然有一羣人闖進了我家,說要將那副畫買下來。我爹不想賣,就跟他們說,其他畫作都可以免費相贈,唯獨那一幅畫不賣,可誰知道,那羣人不依不饒,最後竟然逼死了他……”
羅阿妹說完這話,眼神中已經充滿了怨恨,彷彿眼前已經想象到了父親臨死前那種無助和悲痛。
嶽琉璃擰了擰眉,略有所思道:“那羣人是……”
她沒有說下去,羅阿妹卻接着說道:“我當時沒有在家,等我趕回去時,爹爹已經死了,母親悲痛欲絕,也跟着臥牀不起了,這些還都是叔父告訴我的,他說那些人逼死了爹爹,強行把畫作拿走了,走之前跟他留下一句話,說最好不要去報官,因爲他們的上頭是太子殿下!”
羅阿妹說着,忍不住悽笑一聲,又道:“我自知身爲一個小老百姓,根本沒有辦法和朝廷對抗,但是一想到爹爹慘死,母親重病,便心有不甘。於是就瞞着家裡來到了堯都城,我也想過要去告御狀,可來了這裡之後才發現,憑我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別說皇宮了,就連太子府我都進不去。時至今日,我來堯都城也快一個月了,也就只有那次在街上的時候遠遠看見過太子一次,當時,凌王妃被人行刺,太子和王爺先後趕到,我才知道原來王妃和太子之間……”
所謂言者無心,聽者有意,羅阿妹說的時候沒有想那麼多,可嶽琉璃聽得認真,意識到她後邊要說什麼時,便急忙把話茬兒接了過來,道:“原來我和太子之間竟然是嬸侄關係,所以你就想着要利用我來對付他?”
羅阿妹正說到悲慟處,忽然被她打斷,一時愣了幾秒鐘,又道:“當時的確有那麼想過,但是後來我發現,你跟太子之間似乎不像是傳聞中那樣……”
她說到這裡,終於覺察到了另一個逐漸黑沉的臉色,當下急忙改口說道:“所以我後來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但是直到那一天,三公主和王妃在錢莊門前發生爭執,剛好被我聽到,我一想,三公主是太子的親妹妹,便一時糊塗,教訓了一下她!但我沒想到,因爲這件事反倒陰差陽錯,把王妃牽扯進來了!”
“呵呵,是啊,你怎麼教訓不好,偏偏去剃光她的頭髮,這麼清新脫俗的方式,也難怪別人不會懷疑我頭上來!”嶽琉璃有些無奈,在她看來,甚至於在太后和皇后看來,都會覺得這種奇葩的整人方式肯定是出自她手。更何況那天她還跟凌沁月發生了不愉快,如果再由着竇如珺一番添油加醋,不懷疑她纔怪!
羅阿妹也覺得這件事自己的確是自己欠考慮了,以至於連累的無辜的人。關鍵是,如果這個凌王妃真的像傳聞那樣,跟太子不清不楚的話,連累了她也就罷了,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那麼回事。
所以她纔會心存愧疚,可眼下事情已經發生,於她而言,現在只有她站出來,才能徹底將這件事解釋清楚。
她這麼想着,便又說道:“凌王妃,你放心,明日我就去官府,把這件事說清楚,絕不會再連累與你。只是,在此之前,我還想請王妃幫我一件事,我知道這件事可能會有些困難,但是……”
說到這裡,她垂下了眼簾,掩下了眸中那抹不甘,道:“我想臨死之前,能再看一眼那副‘冬梅圖’,以慰藉我父親在天之靈!”
她才說完,嶽琉璃就氣着訓斥道:“你說什麼呢?誰要你死了?不過就是剃了人頭髮,罪不至死!還有,去什麼官府?官府那羣人都是拿了皇糧不幹人事兒的傢伙,你別想那麼多,這件事交給我,保證讓你平安無事,還能讓你再看到那幅圖!”
她說得如此信誓旦旦,差一點就讓人以爲已經有了十分的把握!而此時,坐在她旁邊一直沒有吭聲的凌雲霞說話了,他聲音淡淡,帶着迫人的威壓輕聲說道:“所以,你打算怎麼做?”
“我……”嶽琉璃回頭看他,一時語塞,愣了愣,才道:“怎麼做,我、暫時還沒有想好,不過,阿妹她這也是受害者,總不能真的讓她去坐牢吧!實在不行,我就去求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