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着話,太后又問起她的身子,並囑咐一定把身子養好,等日後纔好再給皇家添子加孫,云云!
嶽琉璃默默點頭聽着,靜等着她切入正題。
如她所料,說完這些不痛不癢的,太后適才直了腰身,輕嘆了口氣,說道:“哀家之前一直以爲你嫁了霄兒之後,還對峰兒那孩子有所妄想,所以纔對你有了些誤解,事到如今,卻沒想到是峰兒他……”
“唉,琉璃啊,這件事是他太沖動了,可是換句話說,誰年輕的時候沒有做過幾件錯事?哀家想,峰兒他也是太在乎你了,纔會這般無禮!皇上也已經狠狠教訓他了,並且打算待他反省之後就讓他去邊關軍營歷練去。什麼時候徹底認識到自己錯了,什麼時候再回來!”
“所幸的是你現在沒事,至於孩子嘛,你跟霄兒都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你看這件事、你是否也出來表個態?”
太后說這些時,很是和顏悅色了,若是在沒有發生這件事之前,她這麼跟自己說話,嶽琉璃都會感覺受寵若驚的!
然而現在,她想:這太后和皇上如今怕的,恐怕還是凌雲霄吧!
想着,她苦笑了一下,回道:“太后娘娘,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臣妾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王府王妃,就算再得王爺寵愛,不還是無權無勢,凡事要看別人臉色?如今受了這般奇恥大辱,又痛失愛子,那丟的可不只是臣妾的臉,又豈是臣妾一個人表態便能解決的事?”
說到這裡,她氣息微弱地又喘了口氣,接着說道:“再說,即便臣妾想追究,可我一個弱女子又能找誰去呢?還不是全憑王爺給作主!但是話又說回來,這大盛國,是皇上的,王爺他忠於皇上,是非善惡,到最後不也還得聽皇上的?”
“臣妾今日受了委屈,不過也是傷的我的心,毀的我的身,一個人的委屈怎麼能和大盛國的委屈相比?太后娘娘,臣妾願意忍氣吞聲,委曲求全,可是臣妾一再退讓,真的就能堵住這堯都上下的悠悠衆口嗎?”
嶽琉璃字字珠璣,看似有氣無力,卻透着讓人無法反駁的力道,太后聽了是又氣又惱,但又找不出絲毫破綻來!
她還看別人臉色了?試問她嶽琉璃什麼時候看過別人臉色?就算是看了別人臉色,又如何?不照樣我行我素!
她一個弱女子?是,她現在是挺虛弱的,可平日裡那虎勁兒上來的時候,也沒見她弱到哪兒去?
那教訓起人來,可是一道一道的,以爲她在宮裡就什麼都不知道嗎?她看着是什麼都沒做,可是卻把大盛國王爺的心給收得服服帖帖的,所以,她還想做什麼呢?
現在就連皇上都忌憚她幾分來,太后也是納悶兒了,一國之君,若說他忌諱凌雲霄這個戰神王爺便也罷了,畢竟凌雲霄是他的親弟弟,又征戰沙場多年,在朝堂上也是人人信服,暗地裡擁護他的人也不少。
可再怎麼說,嶽琉璃一個王妃,一個女人,她能不能安穩留在凌王府,不也還是皇上一句話的事嗎?用得着她親自過來遊說嗎?
更過分的是,她這遊說貌似還沒用,不但沒用,好像還被反將了一軍。
“你……”太后瞪着眼睛看了她半天,最終惱道:“哀家知道你委屈,可你是皇家的媳婦兒啊,有些委屈自己知道就行了,皇家以後也自不會虧待於你,你也沒必要鑽這個牛角尖!”
嶽琉璃佯裝詫異道:“太后娘娘,臣妾沒有鑽牛角尖啊!臣妾知道自己身份,但是臣妾以爲,太子也應該知道自己身份!不是嗎?”
“你……”話是沒錯,可眼下這種事要怎麼說?難道真的要按着凌雲霄所說,廢了太子不成?
皇上就是不想廢太子,所以才讓她來找嶽琉璃的,知道跟凌雲霄也說不通,便試圖讓嶽琉璃去跟凌雲霄說。
可這女人倒好,一點意識都沒有!
兩人說到最後,太后也是十分無語了,深吸了口氣,說道:“那你想怎樣?哀家現在好好跟你說,你也要懂得適可而止。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分清楚家事和國事,懂嗎?”
嶽琉璃深深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道:“臣妾懂!但臣妾還是要說句大不敬的話,太后娘娘,太子有病,不治,不能爲君!”
“大膽!”嶽琉璃才說完,太后霍地一下就站了起來,一手指着她怒氣衝衝地說道:“嶽琉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哀家今天來找你談,也不過是看在你剛剛失了孩子的份兒上,你不要以爲自己就可以無法無天了!”
“不要以爲有凌王護着你,你就可以連哀家也不放在眼裡了!太子他是有錯,但是並非不可原諒,況且他現在已經知道錯了,你要再這般不通情理,也休怪哀家不講情面!”
太后說完,嶽琉璃依舊平靜得很,道:“太后,臣妾真的不明白,你們爲什麼都這麼護着他?不是說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嗎?太子欺辱他的皇嬸,難道不叫無法無天?還有,臣妾還想問一句,關於皇后娘娘,皇上又是打算怎麼寬恕呢?”
“如果大家犯了錯,都可以被無下限地原諒,那臣妾爲什麼不可以無法無天?”她說着話,像是有些激動地往上擡了擡身子,而就在她挪動身子的同時,那塊龍令也隨之從她枕下掉了下來。
太后眯眼一看,登時一驚,看着那龍令說道:“這是……”
嶽琉璃佯裝作無知的樣子,緩了緩心情說道:“太后恕罪!臣妾方纔失禮了!”
說着,翻身有些費力地將那龍令撿了起來,道:“這是皇上賞賜臣妾的!說是可以憑它做任何事情,但臣妾還不知道,這任何事情的底線到底在哪裡!”
“嘶……”太后聽完她這話,禁不住倒抽了涼氣,心中氣道:皇帝啊皇帝,怪不得你讓哀家來遊說!怪不得你忌憚這丫頭,卻原來你早應允了她這些話,還賞了一塊龍令給她,你這不是挖坑給自己跳嘛!那龍令是隨便就能給的嗎?
虧這丫頭剛纔還說自己無權無勢!呵!她可真能端着!那大盛國的龍令代表着什麼,她嶽琉璃大概還沒意識到,但是太后卻是拎得清清的!
一時間,屋裡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