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任後斛律婉蓉馬上集結僅有的一千中軍,向晉陽城南郊的柳家寨急速進發。
很快,一千人的隊伍來到了柳家寨地下暗道的入口處。這個入口處的上方有一個青石刻成的地標,上面標有“柳家寨”三個黑體字,這三個字非常的醒目,一百米遠就能看到。這個入口距宇文邕的營地大約有二十多里路,若搶修工作進展順利是不會驚動宇文邕的。
斛律婉蓉點燃了火把第一個進入暗道,爲了安全起見,斛律光在洞口處修的是坡路。斛律婉蓉進入地新聞道後,順着坡路向下走了十多米。這條暗道不是想像中的那樣狹窄,寬闊得能容八個人並排行走。也不像斛律婉蓉想像中的那樣低矮,在裡面走無論多高的個子都完全可以挺直身子,如同在地面上走一樣。直背挺胸的感覺真的很好,斛律婉蓉不由得想起工程的設計者,這得感謝他的父親斛律光。
一千人很快進入暗道,他們每五個人拿着一個火把個個手拿快鏟。
斛律婉蓉爲一千中軍制定的口號是“搶時奪秒,越快越好!”
地道必須接出五百米才能接通晉陽城。斛律婉蓉估算了一下,兩人挖一米,一千人的隊伍需要多長時間,最後她決定一天半完成接軌。在她的鼓動下,一千名中軍不動聲色完成了任務。
回京後,皇帝又派她通過地道向晉陽城運糧草並且還是用修地道的一千人作護衛。不知不覺中,裝滿糧草的人力小車通過地下隧道流水般涌進晉陽城。
這時的斛律婉蓉不求速進只求平穩,她命令每日三輛車循環往復駛入地道口,不允許士兵們發出任何的響動。三輛人力車的車轂邊緣都包有細草繩,車行在土道上一點聲音都沒有。糧草意味什麼?意味着生命,意味着勝利啊!
悄無聲息的送糧隊爲飢餓中的軍隊與民衆送去了甘露,晉陽守軍精神大振。斛律光在世時晉陽城已被加高加厚,且城牆上插有尖銳的利器,晉陽城固若金湯。宇文邕久攻不下,最後,在糧草不濟的時候,宇文邕選擇了撤軍。
但,斛律婉蓉的良策並未實現,晉陽城裡的將士們已經被困得疲憊不堪,飢黃精瘦,他們已經無力追擊宇文邕的部隊了。斛律婉蓉雖有遺憾但畢竟晉陽城保住了,她還是很開心的。
皇帝的心病去掉了,晉陽城的危機解除了,高緯又開始尋歡作樂了。百姓們喜出望外,開始爲春耕作準備。斛律婉蓉心情大好,她在想,父親去世了,但他未完成的防衛工程在她手中得已完成。若父親在天有靈,這會兒看到他昔日搞的軍事工程在北周大軍兵臨晉陽時,全部發揮了作用,他一定會含笑九泉。
“唉,可憐的父親!”在聽到宇文邕撤兵的消息時她的淚水漠糊了雙眼,她開始不停地哭泣。
衆大臣都說林修眼光獨到發現了奇才,讓元英作領兵是任人爲賢,是顧全大局,是高瞻遠矚,是爲北齊挖到了一塊寶……
總之,讚美林修與元英的詞非常的火爆,很多很多,只要大家能想到的好詞都用上了。
只有祖珽鬱鬱寡歡,因爲他有心病啊,他害死了無辜的斛律光,街面上人們罵他的聲音如潮水般他是聽得到的。坊間人們爲斛律光因剛正不阿受排擠受暗算憤憤不平。只是斛律光突然襲擊然冒出的三女兒被他除掉了他的心稍有平靜。可是,元英的出現又嚇得他魂不附體。他發現元英不但說話的語氣像斛律光,走路的姿勢也很像。他有些發毛:“難道斛律光的兒子死裡逃生?”
他不敢隨意發泄,他發現只有皇帝高偉最聽他的,他決定向高偉告密。
“我發現元英很像斛律光的四兒子斛律恆伽。”
“說什麼鬼話?斛律光的四個兒子不是全讓你給毒死了嗎?不是已經驗明正身了嗎?”
“稟陛下,雖驗明正身,但不等於元英就不像斛律光。元英不但聲音像,走路也像……”
“我看你是病了!這次說什麼我也不聽你的!你休要動元英的一根毫毛!”
“陛下應注意啦,這個元英真是個危險人物呢!”
“上次要不是你鼓動我殺斛律光,我能損失平陽嗎?這次要沒有元英恐怕晉陽也失守了!”
“陛下……”
祖珽還想說什麼,怎奈皇帝已擺手讓他離去。他無可奈何地退出皇帝的寢宮。
這日午間,段深回府探視父母,他發現父親的病情更加嚴重心情有些悒鬱。
在客廳內他告訴母親一個大快人心的好消息:宇文邕撤兵了!
“宇文邕撤兵了?”段夫人聽到如些震撼的消息萬分激動,“太好了!太好了!”
剛剛坐下段深就迫不急待地講起大快人心的事,看得出他是十分興奮的。
“元英僅用一天半就修完了地道,沒有采用大隊人馬送糧草的老辦法,而是螞蟻搬家,宇文邕絲毫沒有發現。這個人啊,真不簡單!”
聽完段深的敘說段夫人很震撼,朝庭後繼無人時涌出個元英,這真是北齊的大福,老天的相助。她驚異地問,“元英如此厲害,爲何以前沒有發現?”
沒有擂臺賽怎麼會發現這個叫元英的人呢!,元英給皇帝出了一個良策宇文邕很快就撤兵了。”
“真厲害!這個元英他多大歲數”
“17歲!”
“才17啊!可真是個人才!這個人可是北齊的大功臣啊!斛律光死了,他接替了他。”
“娘,這個元英有可能就是我救過的那個人。”
“啊,你救過的那個人?”段母很驚駭,“不對呀,她不是死了嗎?”
“她沒有死。”
“她沒有死?”
“我在墳邊守了七天七夜,確實沒發現她走出墳墓,所以,我才斷定她已經死了。可坊間竟然傳說斛律光的三女兒逃了出來,還說她就住在靜雲寺。那麼,靜雲寺裡有誰?不就是霄雲法師與一真法師嗎?可見他們說的就是一真法師。我也發現靜雲寺裡的一真法師確實挺像斛律婉蓉的,但她不承認,她說她記不起從前的事了。不知道她是裝不知還是真的不知。”
“後來呢?”
“後來我就想着法子引逗她,再加上坊間強有力的刺激性的傳聞,她逐漸認可了她的身世。”
“她認可了?”
“是的,她認可了。她若不認可,她能挺身而出,臨危授命嗎?”
“哎喲喲,真是出了奇蹟了!那個弱弱的女子能帶兵打仗,這不是神話嗎?”
“真的是神話!”段深贊同母親的說法,“人間奇蹟。”
母子倆沉默了一會兒,段深又道:“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她是復活了還是重生了。”
“你守了那麼長時間都沒有發現她活過來,是不是你哭傻了,眼睛已經看不到人影了?”段夫人疑惑地問。
“也許因爲睡得太沉,也許因爲夜晚光線太暗,所以誰也沒有看到誰。”
“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在一個荒郊野地裡一個年青的女孩不跑出去的纔怪!”
“如果這些事斛律婉蓉與我說過,我就相信她是死而復生,可她並沒有承認。在我誘導之前,她竟然不知自己來自哪裡,也不知道斛律光是誰?所以,我哪敢肯定她就是斛律婉蓉呢?”
“這怎麼回事呢?”段夫人十分不解,“難道她將以前的事全忘了?”
“後來,她一點一點地回憶起她的過去和她的親人。”
“這樣的事倒也發生過,親人們誤以爲患病的家人已經死亡便將他們裝在棺木中埋了,哪想到死去的人在棺木中甦醒過來。這事我聽說過,已不是什麼新鮮事。”
“如果斛律婉蓉真的是在棺木中復活了,這事可就夠神奇的了。這一定是老天爺不讓她死,讓她活在人間爲她的父親報仇。”
“她一直沒有提過她從墳墓中走出來的這件事?”
“沒有!”段深很激動,“她沒有透露出一個字。”
“這麼說,她是死而復生還是重生無從斷定了?”
“是的!我一直抱有疑惑。”
“依我之見,她還是死而復生了。”段夫人對斛律婉蓉是死而復生還是轉世深有所悟,“我們是不能察看她的棺木的,那樣對死者是不尊重的,對察看此事的人也不好。我們不能壞了人家的風水。”
“我從來就沒想過要打開墳墓看她的棺材。”
“這就對了,”段夫人生活閱歷豐富,見多識廣,她不斷地進行分析這個令人奇怪的事情,“她受傷的部位可是腦部啊,她受傷後一定摔倒了受到刺激,所以纔有了短暫的失憶。”
“母親說得對!”段深似恍然大悟,“腦受傷了,思維肯定受影響,好像謎底就在這裡了。”
“我說得不一定對,我聽說現在有‘再生人’,不但有,還很多呢!說是因爲戰爭死得人太多,老天爺就不斷地製造‘再生人’。
“也許有吧,我了不太清楚。”
“她若是斛律光的女兒,對武術招法沒有不明白的。‘將門無犬子’啊!看樣子,一百個男人也不抵她一個女流啊!”
“這次若沒有她,晉陽肯定失守。”段深嘆道,“誰也沒想到她竟然一舉成功。晉陽城的糧草已經斷了兩天了,城內的百姓已人心惶惶。高偉不知什麼叫急,這會兒也急了,他別的不明白,晉陽失守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他的人頭落地。他將全國的兵力都集結到晉陽了,晉陽一旦失守北齊也就滅亡了。”
“斛律婉蓉的血液裡有她父親的品格,有勇有謀。我們開始看到的是病中的斛律婉蓉,以爲她弱不禁風,沒想到那是病態。”段夫人很是感慨,“一代將才啊!”
“段深也感慨萬分:“一柱擎天,扭轉乾坤呢!”
段深與段夫人關於斛律婉蓉的事談了很多,既感慨又興奮。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他們救的人是一位濟世奇才。
這時,段夫人想到段深久居家中不去打理豫州有些不安:“晉陽圍困時你未親自帶兵增援,皇帝不會忌恨你嗎?”
“不會的,我已向他表明我有傷在身不能帶兵打仗。我若能帶兵,豈止是增援那麼簡單,皇帝讓我統領中軍呢!我讓高赫帶兵去增援,他是及時趕到晉陽的,皇帝有何挑剔?”
”原來是這樣啊!“段夫人的擔心總算落了地,她高興地說,“宇文邕可走了,要是不走,我們可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