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縣令今天可是爲五百銀子使盡了渾身解數,爲了威嚇利益人他親自到現場宣佈通告。一聽蘇雪咬着牙根毫不畏懼地表示了反抗,甚至還想摘掉他的烏紗帽他有點氣短了,萬一萬一呀,萬一蘇雪是一根筋跑到頭的人他的烏紗帽保住保不住還得另外說。因爲五百兩銀子丟了烏紗也不合算。想到此,他鬆口了:“通告可暫緩執行,待你家老爺子想好了我們再來。”
蘇雪終於將張縣令給震呼走了,這時,蘇老伯也醒了,看到張縣令已走馬上精神起來。原來蘇老伯是一個老實人,看張縣令來敝舍本身就有點慌,一聽說要佔他的六畝薄田急火攻心馬上暈了過去。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蘇雪向兩位老人叩拜並鄭重地對兩位老人說,“因爲我,給你們本是平靜的家庭帶來了災難。小女想過了,小女繼續住在蘇家對兩位老人不但毫無益處還帶來了禍害,小女不忍讓父母大人爲我遭受不測之禍,所以,小雪決定離開蘇家。”
“孩子,你不能走!”蘇老伯馬上說,“我們願意與你在一起。”
“父親大人,不是你願意我願意的事了,這些馬爛們見我長得漂亮像蒼蠅跟腥似的追着我,如此下去,蘇家還怎麼過日子?爲了你們的安全,也爲了我自己的安全,我必須得走了。”
蘇老伯覺得蘇雪說得有理,無法反駁就不再言語。眼見着嘛,從蘇雪進了蘇家,蘇家就沒得消停,這樣的日子再過下去就得家破人亡。
“那你去哪裡呢?”孟氏有些擔心,“你也沒有家啊!”
蘇雪的右手指向靜雲寺:“‘靜雲寺’,我想去那裡。靜雲寺距你們不過二百米遠,幾乎就沒有離開你們。我不還是你們的女兒嗎?我當了尼姑看誰還敢搔擾你們?”
“啊……”孟氏雖感意外,但也無可奈何。這個女兒雖然在他們家裡僅僅呆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但他們卻建立了很深的感情。在沒有任何辦法的情況下她只好認同蘇雪的主張,“你脫離紅塵也好,那些賴子實在不能嫁,他們不是奸懶饞滑就是無惡不做,沒有一個好東西。這樣,你也就安全了。”
在強權與惡霸面前老實人家有什麼辦法呢?也只有這一條路了。
蘇雪來到靜雲寺,向廟內的主持霄雲法師說明了自己的情況,請求霄雲法師收她爲徒弟。霄雲法師見蘇雪長得貌美如花怕她日後反悔,婉言道:“你可要拿定主意,進了廟門就不能再返紅塵了。”
“我想好了,我一定不會後悔的!”
霄雲法師見蘇雪很堅定就收留了她。
自此,蘇雪成了霄雲法師的徒弟,法名:一真。
蘇雪來靜雲寺的第三天,廟內來了一個上香的信客。
此人身材高大非常威武,穿着武士裝。細看面容,但見眉毛濃黑,眼睛明亮,高挺的鼻子十分英氣。
原來這個人就是段深,自他離開了斛律婉蓉的墓地,他就開始在靜雲寺上香。靜雲寺離斛律婉蓉的墓地實在是太近了,也就五百米遠。那個墓地讓他太傷心了,他不願目睹。看到靜雲寺古色古香的院子段深就會想到斛律婉蓉,那隻粉蝴在他的身邊飛了三圈他越想越覺得它就是斛律婉蓉的化身。他知道他在斛律婉蓉墓前說的話,她一定聽得一清二楚。如果有來生,他們一定會幸福地在一起。
他相信斛律婉蓉的靈魂就漂浮在靜雲寺的周圍,他也相信活在現實中的人會有來生。那麼,靜雲寺就是他與斛律婉婉靈魂相見的地方,也是他修來世之福最好的地方。那裡離斛律婉蓉的墓地最近,那裡是最古老的廟宇香火很盛,距今已有一千多年了。
這個月的初一十五,段深都來靜雲寺上香,他的虔誠讓霄雲法師很是感動。他每次進香都要給靜雲寺帶來一百斤糧食,並往祈福箱裡扔一隻銀元。
看到段深彎着腰往膳房擡糧食一真法師不由得多看兩眼,霄雲法師見狀告訴一真說:“這個往膳房擡糧食的人是段老將軍的二兒子段深。這個月他已經來過兩次了,每次他都給我們帶來一百斤糧食一隻銀元。”
“他這麼虔誠?”
“非常虔誠,可敬可佩。”
一真法師看到此人覺得有些面熟,不知在什麼地方見過,但想了好久也沒有想出這個人是誰。她在心中嘆道:“如此英武一定不是凡人。”
段深也不是粗心大意有眼無珠的人,擡糧食時他發現廟裡新來了一個尼姑,此尼姑看起來很眼熟但不知在何時何地見過。他因此多看了兩眼:瓜子臉,五官標緻。
“此美女爲何要出家呢?”
他在心裡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窈窕淑女君子好求”,美女出家一定有一個生動的故事。至此,兩個初次相見的人都給對方留下很深的印像。
回到府上,段深越發覺得靜雲寺裡新來的尼姑很有來頭,她不是避災就是看破了紅塵。
“真是亂世啊,什麼事情都能發生,爲了闢災標緻的美女都躲到廟裡了,可惜呀,可惜!”
一真呢,段深走後她浮想聯翩:“這個叫段深的人爲什麼要給靜雲寺這麼厚重的齋禮?難道他有事相求,還是爲了贖罪?”
段深第三次來靜雲寺,是農曆八月的初一。這一天上香的人很多,毫不例外,段深又爲靜雲寺送來一百斤糧食,只是這一次他送的是一百斤小麥粉。擡完一百斤小麥粉後,滲透到袋子外面的麪粉沾到他的手上,段深擦汗時又將小麥粉抹到了臉上。
看到段深臉上的兩道白粉一真很想笑,但她忍住了。她是不應該笑的,他可是靜雲寺忠誠的佛徒啊!想到此,她拿起絹巾爲段深擦去臉上的小麥粉。
如此細膩的女尼令段深另眼相看,這個新來的女尼滿滿的善心,他很受感動馬上說出那幾個字:“謝法師!”
“謝什麼?”一真笑道,“我們不是同信佛祖嗎?”
“信是信,可我是爲了我的來生。”
“來生?”
“是啊,是爲了我來生的幸福啊!”
一真法師似有感觸,她淡淡地說道:“先生說得對,大家都在爲來生祈福,凡是今生不如意的人都在此地求來生。只是先生如此虔誠一定是在求來生的大福大貴吧?”
“是的,我是在求來生的幸福和美滿。”
“‘人生幾回傷心事,青山依舊繞故都。’阿彌佗佛,祝先生有幸福的來生!”
聽到女尼口中流出的這兩句情真意切的詩句段深很是感動,這句詩幾乎就是他心中的寫照。
“法師是新來的吧?”
“是的!”
“法師爲何來此廟呢?”
段深對新來的女尼有了更好的感覺是因爲女尼吟出的這句詩,這句詩撥動了他的心絃,讓他不覺落淚。他也因此動了情,不覺中多問了一句。
“我也是有了人世間的傷心事,迫不得已來到廟中的。”
“啊……”法師也有苦情?”
“有的!”
“啊……”段深欲言又止,他不便在一個女尼面前多問什麼,太多的話只能嚥到肚子裡。他只是同情地說了一句,“難道我們都是天涯淪落人嗎?”
“好像是,也好像不是,我們悲嘆人生,但我們不可能同爲一件事而傷懷。”
“那倒是……”
“法師家住何地?”感傷之時,總有話要說,段深不禁問起一真的身世。
“貧尼家住榆樹莊。”
“是附近的榆樹莊嗎?”
“是的!”
“這麼近爲何要來廟內?”段深聽到一真就在榆樹莊住愈發覺得不可思議,他笑道,“真不明白法師爲何離開近在咫尺的家,難道家中已無人?”
“不,有的,還有雙親,只是不堪惡霸的搔擾不得已而爲之。”
“原來是這樣……”段深很爲一真抱不平,他恨恨道:“不知此惡霸有如何的勢力,小生能否幫忙?”
“不必!不必!”
“如果可能的話,小生願幫助法師一臂之力。”
“不可!不可!”
段深從一真法師那裡瞭解到一真的父母不過是普通的農民,在受到強權與惡霸的欺辱中他們無能爲力。
從此之後,段深對一真格外關注。
這一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段深又來了,這次他是與霄雲法師商談大事的。
“霄雲法師,我來靜雲寺時間不長,但我發現靜雲寺煙火還是很旺的。”
“靜雲寺是一座古廟,所以,拜廟的人很多。”
“如此戰亂還能有這麼多的香客拜訪已是很難得了。”
“因爲有你們虔誠的信徒,所以我們的香火才得以延續下去。”
“我原來是每月二百斤糧食現在我覺得這還不能表達我的虔誠之心,我決定拿出一部份資金翻修靜雲寺。”
“哎呀,”霄雲法師對段深每月貢獻二百斤糧食已經很感動了,如今又要拿出資金修廟宇,她更加感動,“這麼多的資金怎麼能由你一人出呢,還是向香客們募捐吧!”
“沒事的,不只是我出,我的大哥他也要出一些。”
“你大哥?他有財力麼?他若捉襟見肘我是不會同意的。”
“法師不用擔心,我大哥他的生意做得很大,店鋪很多,這一點點的錢在他眼中並非難事。他與我一樣是虔誠的佛徒,他大力支持我的善舉。”
“只要財力允許,我們是雙手贊成的!”
就這樣,癡迷於佛教,注重善舉的段深不惜散盡家財決意翻新靜雲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