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麟休息了一天,帶着李勇獨自來到瑤華宮,孟氏見到他,想起趙煦,忍不住落下淚,王麟靜靜的站在邊上,好一會,孟氏收了淚,“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王麟訕訕笑了笑,“皇后娘娘可好?”
“沒什麼好不好的,就這樣了。”
“皇后娘娘,可否把小民給先帝的那封信給小民?小民回頭就去先帝陵墓。”
“怎麼,急着回良都府?我來問你,爲何不回大宋?”
“小民是發配海外,不能回來的。”王麟找着理由。
“別說這沒用的,你和先帝的約定我知道,再說我這有先帝遺詔,你隨時都能回來,你有其他原因,是不是因爲靈兒?”孟氏盯着他。
良久,王麟答道:“是,因爲靈兒,我喜歡她,做夢都想娶她,可我下獄時,她送了訣別詩給我,我才決定出海的。”
“哼,先帝和我都被你騙了,還說爲了大宋?”
“若不是爲了大宋,那時我寧願死了,難道皇后娘娘覺得我能看着靈兒出嫁?”
“你呀,罷了,我也不勸了,靈兒也快嫁人了,你若不想呆在大宋,隨你吧,不過你給先帝的信不在我這,你得找官家要。”
王麟一聽愣了,怎麼在趙佶那?想了下明白了,這是趙佶和孟氏商量好的,先把他弄回大宋再說。
回到家,正想着如何去找趙佶,小乙帶來一個內侍,內侍讓王麟明日準備好,有人來帶他進宮,去先帝的景靈西宮寶慶殿神位拜祭,趙佶在那裡見他。內侍走後,王麟回到以前的小院,彷彿還是昨天的摸樣,想起孟氏說趙雲靈要出嫁了,心中刺痛起來,決定明日見了趙佶,無論如何都要走,他一刻都不想呆在汴京。
正想着,門口傳來秋菊的聲音:“三哥!”
王麟回頭一看,秋菊挺着肚子面帶淚水的站在門口,李全的兒子李武在她邊上,幾步來到秋菊面前,驚喜道:“秋菊,你要生孩子了?不許哭,對孩子可不好”
秋菊擦了擦眼淚,羞澀道:“還有三個月就要生了。”
“只有秋菊聽我的話,還真給哥哥添個小侄子,看來李勇帶來的嫁妝遲了些。”
“三哥取笑人家,還有,三哥給我那麼多金子幹嘛,三哥留着用纔是。”
“嫁妝啊,這樣看你的郎君敢不敢欺負你,對了,秋菊的郎君是那家的?”王麟問道。
李武苦笑了下,“就知道你護着秋菊,我都不敢來了。”
王麟一樂,“好啊,成我妹夫了,先說好啊,不準去青樓,不準納妾!”
“我哪敢啊,連我爹都時常讓我不要忘了秋菊是你妹妹,你發起瘋來要人命的。”
“瞎說了,我那發瘋了?咦不對啊,論輩分我可是你叔,你怎麼沒大沒小的不叫叔叔,還你啊你啊的”
“就知道躲不過去,可秋菊是叔叔的妹妹啊,這怎麼弄嘛?”李武說道。
“咦真是啊,有些亂了,從你爹那說,你是我侄子,可從秋菊這,你又是我妹夫,還有,按輩分,秋菊要叫你爹哥,你跟着秋菊,豈不是也叫你爹哥了?”
李武一聽頓時傻了,他只想起王麟這邊,忘了還有這關係,王麟見了哈哈大笑:“侄子妹夫,以後你爹和你好好說話,你就叫他爹,要是他不聽話,你就叫他大哥,看不把他氣昏了!”
秋菊聽了,笑得都快站不住了,李氏聽到笑聲,抱着兒子,帶着女兒也過來了,問笑什麼,秋菊一邊笑一邊把王麟的話說了一遍,這下連李氏都傻眼了,“這不是全亂了?”
王麟笑道:“亂就亂吧,過得好纔是真的。”
晚上,大哥王勝回家了,得知弟弟回了汴京,他就很想立刻見到他,裝作沒事人般的晃悠了會,便急急忙忙出了軍營往家趕,見到王麟,按耐住心中的激動,淡淡問道:“你回來了?”
“大哥,我回來拜祭先帝,等這事一了,我還要回良都府。”
王勝一愣,“還要走?”
“大哥,一來我是待罪之身,二來……”
王勝沉默了好一會,“你也大了,自己拿主意吧。”
“大哥這一年來還好吧?官家有沒有爲難大哥?”
“你走後,朝中大臣自是不肯罷休,後來先帝發話了,大哥這纔沒事,被暫時罷了虎翼軍都指揮使,直到官家登基後,才又恢復了大哥的職位。對了,董松林回來後,榮升了虎翼軍的都虞侯,他對你可是讚不絕口。董松林這廝變化可真大,跟你出去了一趟,說話做事隱隱有大將風範,尤其這火炮火槍,運用純熟,連大哥都自嘆不如。”
“董將軍升了?他現在在那?”王麟大喜。
“去真定府了,官家見過董松林進行的操演,大爲歎服,樞密院、兵部幾位大人協商後,讓他帶了二千虎翼軍前往真定府,到邊境去測試下純火槍軍的威力,如今虎翼軍也有近四千支火槍了。”
“我走的這一年多,遼國、西夏沒什麼大事吧?”
“自小樑太后死後,夏崇宗李幹順親政,和遼國再次交好,先帝在拿下宗喀王國後,設了鄯州、廓州、湟州三州,並在溪歌城設了積石軍,可好景不長,吐蕃一直都叛亂不斷,鄯州、廓州、湟州三州也僅僅守住了城池,周邊幾乎不受控制,積石軍疲於奔命,後來西夏出兵了,大宋與西夏在南宗堡大戰一場,西夏被殺得打敗,形勢大好,可先帝病重,朝中諸位大臣那還有心思管西夏之事,等當今聖上登基後,忙於穩定朝政,西夏也恢復元氣了。”
王麟聞言心道可惜。
“官家登基後,覺得吐蕃那邊實在是麻煩,距離遠,花費巨大,遼國也來摻和,官家就放棄了鄯州、廓州、湟州三州,現在只是守着南宗堡,後來官家將你你弄出那個手雷、火炮這些火器打量運往邊境後,大的戰事就沒有了,不過遼國、西夏吃了幾次虧後,也找到了些應對辦法,如今是誰也奈何不了誰,遼國、西夏是不敢來攻,邊軍曾經出擊過幾次,效果不大。主要是火器少,在野外,遼兵或者西夏兵往往不再兩軍對峙,他們會派騎軍直接突擊火炮軍士,弄得領軍將領只能將火炮圍在軍中,安全是安全了,可威力也發揮不出來了。官家讓董松林去真定,也是想解決這個問題,如今西夏、遼國、吐蕃還有我大宋都在恢復元氣,就是不知道誰會先跳起來。”
“家裡沒什麼大事吧?”
“這你要問你嫂嫂,你不是見過她了?怎麼不問?”王勝道。
“忙着和嫂嫂說其他事了。”
“說你成親的事吧?”王勝笑了,“家裡也沒什麼事,不過李全那倒是有幾件大事。”
“哦,怎麼李武和秋菊來的時候沒告訴我?”王麟不解。
“你沒問,他二人怕是也忘了,李全自擬走後,居然將醬油、肥皂的技藝出售給了不少商戶,價錢也公道,一時汴京都轟動了,如今連普通百姓都能用得起醬油和肥皂了,還有就是他讓李武和秋菊一同搗鼓,生生將新紙的價錢又降了四成,官家登基後,他把造紙坊全部送給了朝廷,如今新紙在大宋各道、府都有,李家在士子大夫眼裡可比你還高些,紙便宜了,學堂也多了起來,連某軍中都請了教書先生,教那些軍士識字。”
好啊,王麟對這種變化是願意看到的,只有民間百姓強大了,國家纔會強大,雖然只是一點點,可影響會慢慢積累,直到脫胎換骨。
第二天早上,王麟換了一身素服,沒等多久,一個年歲較大的內侍來到王麟家,也不多話,讓王麟跟他走,王麟出了家門,門口有輛牛車,內侍拉開簾布,等王麟上了車,他親自駕着車皇城駛去,一路上二人一句話都沒說,約麼半個時辰後,內侍停下了車,拉開簾布,王麟下車後發現已經在皇城裡了,那內侍朝前走,王麟一言不發跟在後面,不一會來到寶慶殿,內侍將一封信遞給王麟道:“先帝神位就在裡面,你自去吧。”
王麟接過一看,正是他寫給趙煦的。進了寶慶殿,見趙煦神位在大殿北面,牆上有他的畫像,殿中煙霧繚繞,神位前放着祭品,整個大殿內也沒人。
王麟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不懂如何祭祀,呆想了會,管他的,不管對錯都是形式而已,重要的是有心,趙煦對他的信任真是沒說得,估計大宋也就他一人有此待遇了,他是真心想來拜祭的。
見香案上有香,地上有蒲團,先跪下磕了頭,嘀咕道:“官家,我也不懂,也沒個人教,不過我想官家不在意這些,如今官家在天上想必也有些神通了,能看透人心吧,我雖不懂規矩,不過是認真的,官家不要見怪。”
趙佶和王氏其實已經在大殿內了,趙佶恨王麟不給他面子,明知他做皇帝了,也不主動回來祝賀他下,他存心想看看王麟到底對趙煦有多深的感情。他和王氏都站在殿中的幔帳之後,見王麟進了大殿有些慌亂,心中很是開心,聽見王麟嘀咕,忙和王氏靜下心來仔細聽,開始覺得好笑,再聽就認真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