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帶來了,不想拿回去了。”十二淡淡地道,又將手中的百花蜜塞到了許臨清的手中。
站在房樑偷看的白紀靈頓時有些忍俊不禁,不愧是十二的風格啊,連拒收別人退回的東西都是如此的理所當然。
白紀靈好奇許臨清會有什麼反應,本能的轉動視線看向那道身影,由於對方的身形一直都隱在昏暗的一面,致使她到現在都沒看清對方的面孔,心中卻也是無限好奇。
第一次被人強送東西的許臨清站在原地拿着百花蜜愣了半晌沒有回過神來,沉默良久,他略微偏瘦的身子似乎微微顫動了一下,似乎在做着什麼決定。
片刻後,他微微轉動身子,一直隱在昏暗中的臉龐才暴露咋院內昏黃的光線下,那是一張看起來就顯得質彬彬的臉,雖身份貧賤,卻帶有富家子弟似的貴族氣質,高聳的鼻樑,中小的脣,單眼皮也是時下很流行的那種電眼。
單憑樣貌氣質來說,十二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只是白紀靈卻在看到此人的那張臉時,全身頓時猶如被雷劈了一般無法動彈了。
這人和她前世暗戀了整整兩年的學生會會長長得實在是太像了!簡直是一模一樣!
她到現在都對那位學長記憶猶新,不管走到哪裡他都是人羣裡的焦點,前世情竇初開的她可是對那位學長一見鍾情,然後就着魔似的淪陷進去,進行了長達四年的苦澀初戀,還是在對方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
經過了足足十秒中的呆滯,白紀靈才從神遊中恢復神智,暗歎,好在自己重生在這裡後的接受與適應能力都得到了超乎想象的提升,再生力也變得相當旺盛。不然這個事情就不止是把她雷的外焦裡嫩那麼簡單了,估計這會兒已經全糊了……
一張如出一轍的臉又在這輩子出現在面前,雖然明知不是同一個人。卻還是免不了讓白紀靈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親切感。
她盯着許臨清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但樣貌舉止絕對是相像的出神入化。前世那位學長是人羣中的亮點,眼前的這個許臨清雖然穿着窮酸,骨子裡卻有一種令人說不清的高傲,不論哪個方面看,都是個蠻優秀的人,但如果和言初,浮易比較的話……哎。人比人,氣死人呢!
“既是如此,小生就收下了,天色不早。姑娘還請早些回去吧此處雖是京城,卻也不比別處安全許多的。”許臨清輕輕地拱了拱手,聲音溫和平靜,若是撇開他的一身窮酸裝扮,此人還是頗有幾分富家子弟的溫雅氣質的。
十二冷豔臉龐上原本僞裝出的篤定在聽到這句話的這一刻終於出現了一絲破綻。她眉心微微皺了皺,明亮的眸子瞬間黯然了許多,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便又快速恢復,但她眼中出現的那一絲絲受傷的神色卻還是清晰的落入了白紀靈的眼中,扎得她晃神了半晌。
“我不辭辛苦每日趕來探望你。你難道都不請我進去坐坐?”十二優美的臉部線條被昏暗的光線遮住了大半,聲音聽起來有些冷硬,絲毫不肯透露出半分的傷感和可憐,白紀靈很瞭解,這就是十二的性子,深入骨子裡的倔強,她不肯在任何人面前露出一星半點的軟弱,哪怕是最在乎的人也不行。
白紀靈看着十二的被昏暗光線遮住的側顏,心中一時有些五味雜陳,想着十二每天傍晚都那麼準時的出去,又平靜的回來,大家都以爲兩人相處的很好,關係也很融洽,卻沒想到,這都個把月的事了,十二到現在竟然連人家的門檻都沒踏進一步,難道這些日子以來,兩人每次都是在這破院子裡進行着這幾句乏味的陳詞濫調?
想到此,白紀靈忍不住又看了看不遠處的許書生,心生責怪之意,卻也是有心無力,這若是換了別人,或許她還會有將其惡整一番的打算,但對象不同,決定也就差別很大了,其一,許臨清跟她前世暗戀的對象長得太像了,就算現在已經沒有當初的情意,可她依然也是下不了這個手的,其二,此人可是十二的心上人,要是整他被十二發現了,那她估計就沒法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寒舍實在過於簡陋,不便招呼,姑娘還是請回吧!”許臨清一字一句都鄭重而又平靜,看他的樣子,並不像是敷衍,或許真的是他嫌屋內太過凌亂,別髒了十二的裙子。
可他卻不知道,十二並不是什麼富家千金小姐,亦不會在乎他屋內是好是壞,她在乎的而是他的反應,雖然她的面上沒有表現出現,但他的一舉一動甚至都足以改變她幾日的心情。
眼見這種情況,白紀靈突然產生了一絲憐憫之心,不過憐憫歸憐憫,也只能想想作罷,因爲十二根本不需要,也不允許任何人對她有這種思想。
“無妨,我身子也沒那麼嬌貴,剛好我也想見識一下中唸書識字的樣子。”十二淡淡地回了一句,抖了下裙襬,微抿着薄脣便邁步向院內角落裡的一個房間內走去,感情這下連房間都要來硬闖的了。
許臨清怕是也沒見過性情如此‘豪爽’的大家閨秀,被她這般魯莽的舉動給雷到了,愣在原地良久沒有動彈,直到十二的小腳將要探入門檻的時候他才恍然如夢驚醒般,快步趕上她的步伐,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再次勸道,“姑娘,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屬有壞你名譽的事,萬萬不可,天色已不早,還請姑娘早些回去吧!”
“我不在乎那些東西。”十二淡淡地回了句,白紀靈不禁扶額,跟一個妖精說名譽,這實在是太荒謬了,名聲什麼的對妖精來說早就成爲浮雲了。
不過這許臨清這麼堅決阻止十二進他的房,實在是讓白紀靈忍不住開始懷疑他屋裡是不是藏了女人啊!顯然,這點十二似乎也意識到了,不禁微微眯了下眼睛,向來不懂得委婉的她直接說道,“你是不是在屋裡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許臨清這一會兒已經被雷了許多次,早該適應,但猛地被十二問出這麼一句聽起來有失大雅的話,不禁再次怔了半晌,這也難怪,在他能思考的範圍內,一直都只是以爲十二是一個膩在糖罐子裡被寵着長大的大戶千金小姐,哪會想到,她只是一個深山裡土生土長的小白鷺成了精而已?
“我……”被十二如此直言不諱的質問之下,許臨清竟然閹了,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十二心頭一震,再也顧不得什麼芥蒂,轉身繞過了許臨清身前,還使了個瞬移的小法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推開了房門。
許臨清身子一顫,反映過來卻也爲時已晚,站在原地竟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白紀靈的八卦小宇宙再次被起熊熊火焰,伸長了雞脖子向屋內張望,這一看之下,險些一頭栽下房樑……
靠!還真有女人啊!
只見屋內的木桌上擺着一個燭臺,燭光被門推開帶起的封吹得搖擺不定,不住的閃爍着,昏暗的燭光下,此時正坐着一個嬌滴滴的女子,手拿着繡花,被推門聲這麼一驚,手中正繡花的動作一抖,銀針便扎傷了手指,疼痛令她纖弱的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卻再沒有過多的反應,接着猶如做過許多遍一樣,熟練的用手指按住,輕輕地吹起,隨即擡起頭,面有茫然之色的看向門口駐在原地的十二。
許臨清反倒是反應激動了些,三步並作兩步的快步走到她身邊,親暱的拉起她受傷的手,一邊緊張地觀察着,一邊溫聲的責怪,話語之中卻盡是柔情,“怎麼如此不小心,又扎破了。”
“無礙,做刺繡的,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的,臨清哥。”女子揚起臉溫婉的笑了笑,那女子長得秀巧可人,雖然無法跟十二的美貌相比,卻也是個地地道道的美人胚子,看起來水靈靈的,整個一江南美女,特別是笑起來時,脣角會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更顯得惹人憐愛。
兩人的對話甚是親暱,看在眼中,卻並不顯得膩味,襯映着暗淡的燭光,反倒是有一種別樣的溫馨。
目睹這一幕的白紀靈心中難免不是滋味了一下,雖然她跟許臨清根本談不上認識,但是那可是她暗戀了兩年學長的那張臉吶!兩年吶!就算時隔已久,現在看到,還是會多少有點不舒坦的吧!
比起不舒坦,白紀靈的心中更多的是一種憤慨,對許臨清的好印象與期待也在這一刻徹底消磨殆盡,這廝太不厚道了!既然已經金屋藏嬌,幹嘛還要招惹我們家十二!這不是閒的沒事給人添堵嗎?
累死了,估計是空調吹多了,這會兒頭疼的像要裂開似的。
好在終於完成了任務,親們猜猜,十二接下來可能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