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婚吧，再繼續這樣耗下去，挺沒意思的。”
“好。”
好？她竟然一口就答應！
陸子霖握着手機，咬牙切齒，真恨不得把電話那端的女人抓過來，狠狠的收拾一頓。他怎麼會主動的提離婚？
噢，對了，今早，他接到了簡凝的電話，緊張、忐忑、心急如焚。簡凝一直沉默，終於開口，第一句話卻是，“靳非鈺把事情都告訴我了，當年——”
“我知道。”他搶過她的話，嘴角譏諷的翹起，“你認錯了人唄。簡凝，你不必再說，我如你所願。我們離婚，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簡凝繼續沉默。
陸子霖手掌心擰緊，他用力到手指發白，全神貫注，連她的呼吸聲都不肯錯過。只要她猶豫，只有她說一個“不”字，只要她稍稍找個理由，無論什麼扯淡的理由，他都會收回剛纔的話。
阿凝，你一直說你愛我，可到頭來，你愛的只是一個影子嗎？我陸子霖還不屑於去做一個影子。
“好。什麼時候？我隨時都有時間。”簡凝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陸子霖心頭火起，“越快越好，就明天吧！明天早上九點，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你！”
“OK……我會準時到的。”簡凝咬着脣，她必須大口大口的深呼吸，才能忍住哭腔。離婚吧，反正大家不是同路人。簡凝，你不知早就想到這一幕了嗎？你不是早就做好準備了嗎？爲什麼等到事情真的發生了，你還是這樣的猝不及防，無法接受？
付出的感情如流水，覆水不可收。
忍住聲線的顫抖，她終是淚流，“子橙那件事……”
“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我都不想再追究。”陸子霖打斷她的話，他憤怒到不惜用刻薄的嘴臉來對待她，“我們離婚後，你再也不姓陸。我們陸家的事，也就跟你沒了關係。子橙的事情，我會處理，日後，不用再勞煩你。”
他還是信了，信了謠言，以爲是她出賣陸子橙。
簡凝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受，只覺得快要不能呼吸了，再多的委屈也解釋也說不出口，蹲在地上，咬着手掌，努力的扯着嘴角，露出微笑，“謝謝你對我最後的包容。陸子霖，離開了我，你會有更好的選擇。如你所見，我就是這麼一個卑鄙無恥的女人。你願意放手，我很高興。”
她故意詆譭自己，陸子霖明知，也還是忍不住拿話去刺激她，“我知道，所以，我決定放手。阿凝……”手指蜷縮住，薄脣泛着白，他厭人又厭己，“就這樣吧，明天見！”
爲什麼非要這樣互相傷害？
一方先服軟不可以嗎？
陸子霖在辦公室裡坐了整整一天，下班回陸宅時，陸子橙還在樓上鬧，於鳳君氣的發抖，厲聲怒吼：“就這兩天，我會安排你去私家醫院做手術！把你肚子裡的孽種打掉，我送你去美國，重新開始！”
“我不要！我不要！媽，你沒資格這樣做，你是個劊子手！”
“我這都是爲了你好！吳媽，周嫂，把四小姐帶回房間，好好照顧！”
於鳳君扶額，心力交瘁，看見陸子霖回來，勉強扯了扯嘴角就回房，晚飯也不出來吃了。
大哥和大嫂都在客廳裡，陸謙站起來笑了笑，“子霖啊，你回啦？你明天有時間嗎？去我的公司看看唄，你也知道，我對經營公司一竅不通，債主逼上門來，搞得我連公司也不敢去了，也不知道那幫傢伙再搞什麼鬼，你幫幫我處理一下，成不？”
陸子霖眉頭緊鎖，“我明天有事，沒時間。”
黃麗雯哼了一聲，不冷不熱地道：“你能有什麼事啊？還不是去哄阿凝啊？小兩口吵吵鬧鬧的，像什麼樣子嘛？照我說，趁早離婚，反正你條件這麼好，年輕貌美的姑娘一抓一大把，還怕找不到第二春嘛。”
陸子霖上樓的腳步停住，回頭看了黃麗雯一眼，眸色深邃冷然，“你說得對，明天早上我和阿凝去辦離婚手續。”
黃麗雯張大嘴巴，一臉驚訝。陸子霖回過頭，一步一步的上樓。他先去陸子橙的房間看了看，沒進去，在外面站了一會兒，轉身離開，回清暉苑。
明天。
明天他就要和阿凝離婚。
躺在牀上，看着窗外的天色日漸濃郁，他開始想：爲什麼時間要過的這麼快呢？明天，可不可以不要到來？就讓時間停留在今晚，永遠都不要有太陽升起的那一天。
一整晚，度日如年，分分秒秒都是煎熬，可太陽終歸是要升起來的，他始終是要面對。
清晨，陸子霖慢吞吞的穿衣梳洗，等到要出門時，天空下起雨來。傭人遞來一把傘，“三少爺，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雷暴雨，無非必要，不要出門。”
“是麼？”嘴角勾起，陸子霖想給簡凝打電話，說因爲天氣不好，改天再去民政局吧？
……
與此同時，簡凝也出門了。她沒有打傘，坐在車裡看着窗外急走的人羣。有一對小情侶從她的車前走過，看打扮，像是大學的學生。
女孩抱怨：“都是你不好，也不知道提前差天氣預報，下這麼大的雨，還怎麼出去玩呀？”
男孩笑笑，“我們在室內看電影，不影響的。”
“看完電影呢？”
“我們一塊去吃飯。”
“吃完飯呢？”
“散步唄，雨中散步也挺浪漫的。”
“一整天和我在一起，你不嫌膩歪啊？”
“嫌！但是不和你在一起，我就會沒事做。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就算是什麼也不做，躺在一起睡覺也挺舒服的。”
“你，你流/氓！”
男孩委屈：“你誤會了，我只是想說……我很喜歡你，捨不得和你分開。”
女孩羞澀：“你真肉麻，哪有人把喜歡啊，愛啊總是掛在嘴邊的？一看就不誠實！”
男孩辯解，“我對你這麼好，每天都哄你開心，這還不算愛啊？”
……
兩人的對話聲漸行漸遠，簡凝搖下車窗，開始回憶起陸子霖對她說過的愛語。她，真的不愛他嗎？她愛的只是一個影子？一個自己虛構出來的“英雄”？
不。
如果這都不算愛，那請你告訴我，究竟什麼纔是愛？我此時此刻，爲什麼感覺這樣痛苦難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