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纔沒病。”我說:“我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
“那怎麼瘦一圈?”他關切地說:“而且看起來這麼珍稀。”
“啥?”
“大熊貓。”他抽抽鼻子,說:“聞起來也像大熊貓。”
說我臭!欺負我讀書少!
我撲過去想錘他,卻因爲戰五渣的人設而瞬間被按住。大叔還順便把我按到了他腿上,替我拽好裙襬,笑眯眯地問:“想打我?家庭暴力我會報警的。”
“你去驗傷呀。”我說着,就想掙脫他。
“你先打到再說吧。”他堅持不鬆手,但態度不那麼流氓了,“去把自己洗乾淨,頭髮都打結了。”
“等着你嫌棄我呢。”
“哈。”他像是聽到了笑話,“那等你老了,半身不遂了,我還不要立刻另尋他人?快去,去吃好吃的。”
“通濟的東西我什麼沒吃過……”我咕噥着,但因爲飢腸轆轆,還是起身去打掃了。
很快洗完澡,換好衣服,順便敷了個面膜。我皮膚一向好,現在更是吹彈可破,漂亮就是漂亮,天生的,沒辦法。
出來後我正照鏡子,阿狸便說:“過來。”
我朝他走過去,問:“幹嘛?”
他伸出手,輕車熟路地摟住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總算不臭了。”
我說:“我到樓下公共廁所去呆一會兒。”
“爲什麼?”
“省得你把臉貼在我胸口上。”我說:“不經我同意就耍流氓,大叔。”
他笑着鬆了手,說:“快去吧,十五分鐘搞不定,你就等着被欺負。”
我五分鐘就搞定了,因爲沒有化妝。
阿狸載着我去了老遠,到了一個鳥不生蛋的鬼地方。
我以爲他帶我吃什麼好東西,結果是五毛錢一根的麻辣燙。
我跟阿狸站在麻辣燙攤前,味道到是還行,中規中矩。店主是個老奶奶,看來阿狸似乎常來,還給他準備了汽水。
我一邊吃,一邊問他:“這就是好吃的?”
他得意地問:“比你們學校門口的好吧?”
“還好。”我說:“你真摳,我還以爲你請我吃帝王蟹什麼的。”
“那些東西天天吃。”他笑着說:“沒什麼吃頭。”
“天天吃的明明是你……”
我天天只吃麻辣燙好不好!
“那晚上帶你去吃。”他歪了歪頭,笑呵呵地說:“看不出來還是個吃貨啊,瘦得跟猴子似得。”
“你纔是猴子。”
他挑起眉:“說這話不違心?”
說到這個話題,我想起來了,問:“你的紋身能再給我看看嗎?”
“不能。”他居然把我否了,“給點好處就給看。”
“哼。”我翻出手機,放大圖片。手機還是溫勵給的,像素奇高,拍人後腦勺連頭髮都能數出根來。
但我完全沒看懂,感覺像字母,便問:“你們黑社會也流行在手上刻字?”
“是圖騰,寶貝。”
我問:“你爲什麼不紋龍和虎啊?”
“爲什麼要紋那些?”
“出去吃飯方便啊,坐火車也方便。”我塞了滿嘴的吃的,說話也糊里糊塗,“別人要是看你羸弱,想
欺負你,你就把上衣一拖。喲嚯,過肩龍,下山虎,多麼牛,一看就是黑社會,沒人敢欺負你,飯館老闆都得給你多二兩飯。”
阿狸無奈地蹙眉,問:“那警察不得盯着我?”
“唔……”
他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他仍在笑話我:“所以說你笨嘛,小笨豬。”
“哼。”
我白了他一眼。
阿狸則沒說話。
不知是不是話題說沒了,我倆都很久沒說話。
攤主老奶奶見我倆半天沒吭聲,問:“小名是不是女朋友不合口啊?”
我忙說:“挺好的。”轉頭髮現阿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沒錯,很多人不明白似笑非笑是什麼意思,其實就是臉繃着眼角帶笑,很諷刺的表情。
我問:“怎麼啦?”
“覺得你雖然總說不答應,但好像已經是我女朋友了。”他說:“是好現象。”
我一說這種話題就尷尬,又沉默了。
“那天你先走,他追下樓去,我還以爲他會送你。”阿狸低聲說:“覺得你們終於可以說開了,沒想到他失魂落魄地回來了。”
我默了默,問:“你跟他關係很好麼?”
“從大學到讀博一直都是校友。”阿狸笑着說:“他其實也很不容易,我剛去時可以在留學生圈子裡,但他兩邊都不行。但Leo他人真的很好,很仁慈。”
我問:“那他爲什麼兩邊都不行?”其實溫勵說過,但我想聽聽別人的版本。
“有的是種族歧視者,有的是因爲妒忌心,因爲只要跟他在一起,別人必然沒有女孩子喜歡。這點你們女人最懂。”阿狸一邊說,一邊把竹籤擺得整整齊齊:“最多的還是文化,而且Leo不太喜歡主動跟人交朋友。”
“他們欺負過他嗎?”
“我覺得有。”他說:“因爲我剛認識他時,那時他剛剛大一,很沉默很寡言,不像現在因爲有了一些經歷,已經開朗了很多。而且他們家族比較出名,因爲那邊的白人和亞洲人都非常注重血統。咱們覺得metis好看,其實,他們認爲不純。”
“哦。”
“所以肯定精神上要辛苦一點。”阿狸笑道:“不過也是因爲這樣,他纔會比較包容。就像你一樣,雖然這一年多,每次見你你都瘦一點,都沒什麼精神,但一直沒有表現得很脆弱,沒有鬧。”
“沒什麼可鬧得。”我說:“我如果真的是你妹妹,我纔要鬧。”
阿狸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不會。”
“我不敢鬧,當初跟他在一起,其實心裡就清楚有不了好結果。”我難過地說:“他又幫了我很多忙,有一次跟我吵架,是爲了我弟弟的事,還說如果我不聽他的,就中斷我弟弟的治療。可能是因爲這些,他給了我五百萬,一下子就堵住了我的嘴,我……你可能沒窮過,不知道有時候人一窮,做什麼都低人一等。”
阿狸一邊靜靜地聽我說,一邊拽過我的包,掏出手帕,輕輕地擦着我的臉。等我全說完了,才說:“你還是太年輕,也不瞭解男人。”
我擡起頭,看向他,問:“什麼意思?”
“如果我買不起房子,買不起車子,睜眼就是貸款,外債,這時你想狀況纔會出現。”他的聲音很溫柔,表情
也誠懇,整個人就是一碗熱氣騰騰的心靈雞湯,“但我現在車庫的車像你的鞋子一樣隨着場合配,有的房子我只有房產證,卻根本不知道具體位置。這種時候你說的事已經不成立了,因爲不需要。Leo手裡的錢,應該比我還多點。”
“那我還是窮啊。”我說:“還是我窮。”
“你理解錯了。”他很有耐心地說:“我是說在你看來錢很重要,因爲你在沒能力的時候被逼到死衚衕了。但在我們看來真的沒什麼,因爲賺錢的路子太多了,永遠難不倒。何況你弟弟的醫藥費真的沒多少錢,只是如果是妹妹或者父母可能比弟弟要感覺好就是了。”
我問:“你是在安慰我嗎?”
“不是。”他笑道:“是實話,跟你計較錢的人,一定本身就是缺錢的。你跟我們相處,錢的事也少提,說困難就行了。”
我從他手裡拿過手帕,說:“那我現在就有困難。”
“說吧。”
“有個黑社會的追我。”我認真地說:“說要是我不跟他在一塊,他就對我用特殊手段,我估計就是恃強凌弱的那些手段。能幫個忙趕走他嗎?”
阿狸先是愣住,等我大笑出聲,才一把按住我的後頸,危險地貼過來,“你皮癢啊?”
“嘿……”我正訕笑,嘴脣已經被堵住。
來不及推開,手臂便被他拉到身後卡住,順勢抱着我,深入淺出,讓我就要窒息。
這裡是遠郊,空氣裡都飄蕩着泥土的芳香,天空藍得像玻璃,就像紐約下過雪的空氣,清冷而沁人心脾。
這天之後我和阿狸的關係似乎又有了一個質的變化,我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只覺得順其自然沒什麼不好,至少我很喜歡跟他聊天。
子衿參加了考試,成績不只是好,而是好得驚人,不但得到了繼續上學的機會,學校還特意給他免了許多費用。
他不想再耽誤上課,復健比之前更努力。
我經常陪着他,每週跟阿狸見四次面,盛靈只有雙休日能見到。我跟阿狸聊過家訪的事之後,他專程聯絡了老師,聽說已經去了,還聊得很愉快。
生活平靜了很久,夏天時,電視上披露了一個案子,是春天時我曾在電視上看到的那個收藏家。他進監獄了,罪名是詐騙,以慈善的名義,用贗品騙取鉅額資產。
我和阿狸還專門聊了這件事,我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件事引起了多方關注,頭條了很多天。事情愈吵愈烈,尤其是《雨》的去向失竊說,收藏說,甚至出來了靈異說。
我翻着微博,每天樂不可支,覺得很好玩。
卻沒過幾天,我突然發現我又紅了。
是一條十分鐘就刪掉的信息,卻是熱門頭條,煞有其事地爆出了十幾個國內富豪,富豪我不認識,但他們的公司我都知道。
他們要競購《雨》,而真品在一個叫溫柔的女人手裡,她有意出售這幅作品,已經準備了發佈會。
我有翻出被我藏起來的畫,其實最近總翻出來,因爲網上出了好多真品和贗品的比對方法。而我的無論怎麼比對都是真品。
可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賣掉它?
頭條新聞的影響力不是蓋的,接下來的一上午,我接到了來自樑正則、葉子各同學甚至老頭和教導處的詢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