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着這幅畫,擡起頭看向溫勵,問:“還有一副結婚哪去了?”
他微微地笑了起來,“你這麼着急?”
“也沒。”我摩挲着畫框,說:“我也要給大寶和小寶畫這樣的畫,讓他們長大以後送給喜歡的人。”
他抱住了我,說:“我真慶幸。”
“嗯?”
“所有與愛情有關的畫都送給了同一個人。”他又重複了一遍,“像我這樣幸運的人一定不多。”
我一陣感動,也抱住了他,“我也是。不過你得記得把結婚的送給我。”
“不要着急。”他說:“你這是在破壞驚喜。”
溫叔叔雖然醒了,身體卻一直不得力,按照他的要求,在他生病期間,溫勵要回來工作。
溫勵說他忙不過來,要Michael來一起幫忙。
Michael經過這件事,也變得成熟了許多,很恐懼自己的父親走後,他會因爲自己的紈絝而一無所有。
雖然溫勵出走,但公司的經營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這歸功於溫叔叔強大的經營能力。
但溫勵還是年輕太多,獨自管理公司,還要教Michael,兩個人都顯得很辛苦。但他們常常去找溫叔叔討論,雖然握手言和,但依然能聽到溫叔叔不爽地教訓他們兩個。
因爲溫勵太忙,我漸漸開始跟溫夫人一起帶着孩子們去看溫叔叔,他能說話之後,立刻問他們的名字,我說了之後,他明顯一陣欣慰,說:“謝謝你們。”
我很納悶,溫夫人解釋,“名字是我老公想的,對Leo說過一次,沒想到你們會用。”
我見他們這麼高興,也就沒有點破。
回去找溫勵興師問罪,“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名字是你叔叔想的?”
溫勵立刻緊張起來,“你不要生氣,我只是覺得名字真的很好……”
“騙我。”
我現在沒有生氣,但在當時,我或許會拒絕採用這兩個名字。
“對不起。”
“原諒你了。”我說:“今天你叔叔能下牀了!”
“真的!”他已經三天沒過去。
“所以明天一起去看看他?”
“嗯!”
“所以你叔叔說了,要趕快選日子辦婚禮。”
“這……”
“你不願意?”
他敢說不願意他就死定了。
“不是。”他無奈地說:“婚禮沒辦法太隆重,因爲……”
我知道,娜塔拉才死後不久,太隆重她家人容易覺得被侮辱。
再大的錯,人死也就消散了。
“那就等你叔叔完全好了,辦個小婚禮,然後你要補償我。”
“我會把所有力氣花在洞房裡!”他難得這樣開個玩笑。
“旅行好嗎?”我問:“旅行結婚,等明年。”到時大寶小寶就兩歲了,我們全家人可以瀟灑得出遊。
“你想去哪?”
“鷹國啊。”他跟我顯擺過。
“還有?”
“寒國。”上次都沒玩好。
“還有?”
“九寨溝?”
他立刻就笑了,說:“你選的地方還真是四分五裂。”
“沿途很多美景的。”我說:“重要的是你有空。”
“我有。”他握住了我的手,美美地說:“我會把我一生的假期都用在這裡。”
我和溫勵在這邊商量辦婚禮,葉子和樑正則倒先結婚了。
半年前樑正則還在糾結怎麼提結婚,而葉子還在糾結他追她的理由,現在突然發了請柬,真是叫我們措手不及。
我問葉子是不是已經打開了心結,她說:“沒有。”
“那爲什麼結婚?”
“我懷孕了。”
這是我們這年要參加的第一個典禮。
第二個是盛靈。
她十二歲了,按規矩要辦圓鎖典禮。
他們和葉子那邊至始至終都不是朋友,時間也相差很遠,好在此時溫叔叔的身體已經基本好了,我們便把大寶小寶留在家裡,上半年參加了一個,下半年又參加了一個。
葉子的婚禮辦得很隆重,樑正則下了血本,搞得聲勢浩大,還上了頭條。
葉伯伯他們很傳統,一直以爲葉子的第一次是被那個賤人奪走,也是因着這個,對樑正則格外地好。
這件事沒有說破。
葉子結婚這天,我負責和一干好友欺負新郎,樑正則帶領着他的新郎團隊,在我們口袋裡塞滿了喜糖和紅包,又找了許久鞋子,終於娶到了老婆。
溫勵不會玩,但開席不久他就被灌醉了。
他醉了的結果,就是他參與了鬧洞房。
鬧洞房的人太多了,導致樑正則完全不能睡,喝多之後跑去洗冷水澡,清醒了繼續喝。後來這傢伙受不了,葉子偷偷把白酒換成了涼水,被我們發現,罰了他十瓶礦泉水。
樑正則請到了我們從小到大所有的朋友,因爲朋友太過分散,宴席辦了三天。
我和溫勵大吃大喝了三天。
臨走前,樑正則醉醺醺地來機場送我們。
他依然很興奮,握着我倆的手,不斷地說:“我這幾天真高興!真高興!結婚真好!”
我們都知道他高興,因爲他自從當了老闆,已經嚴肅了許多。應該說他從小到大,每次表現出誇張的高興時,那感覺都不是很真實。
溫勵跟他扯東扯西,說了許多。
然後突然沉默。
我決定打破沉默,問:“你是真的愛葉子嗎?”
“愛啊。”他絲毫沒有猶豫。
“葉子擔心你是爲了……雖然已經結婚了,她還是有心結呢。”
“扯!”他不悅地瞪了我一眼,“也就是你這個二缺能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然後正色起來,“我絕對愛她,你老公知道!”
上飛機後,我問溫勵,“你知道什麼?”
“知道他很愛葉子。”
“他跟你說過?”
“男人的感覺。”他笑着說:“只有男人最明白。”
下半年我們又來參加盛靈的生日宴會。
她長高了很多,也有了許多朋友。
阿狸忙前忙後,並沒有太多時間單獨陪我們。
盛靈也忙着招呼她的朋友。
我感到有些失落,“這孩子以前什麼都找我。”
“她還有芥蒂吧。”溫勵也怪無奈。
“嗯。”我能看得出,盛靈還有芥蒂。但也可能是我多心,她只是長大了,不再需要一個“媽媽”的假象。
不,應該這樣說:她已經明白她的爸爸永遠都不會離開她。
阿狸這個宴會並沒有弄得很誇張,主要是孩子們開心。
結束後,我們單獨坐了坐。
他
先恭喜了我們,然後和溫勵聊得都是工作上的事,偶爾覺得冷落我,又說起了彼此的孩子。
這年我已經二十八歲。
阿狸依然單身,在我們協議離婚後,又交往過一些女人,但都無疾而終。
我跟他幾乎沒有往來,溫勵和他的關係非常好。
這次聊天后,溫勵說孩子們缺一個教父,身邊只有阿狸信基督,問我願不願意。
其實我願不願意已經不重要,這傢伙已經跟他說好了。
他也親自送我們去機場。
中間溫勵去洗手間,我倆坐在原地,似乎很尷尬。
最後是他打破沉默,問:“感覺你過得很不錯。”
“嗯。你呢?”
他點了點頭,“也不錯。”
繼續陷入沉默。
我總覺得他有話要說,但直到溫勵回來,我依然沒有聽到。
這之後,我們回了米國。
大寶和小寶已經兩歲了,整天頑皮地不得了。
我們的家裡整天歡聲笑語,我這段時間一直沒有畫畫,專心照顧孩子。
在孩子三歲時,我和溫勵終於辦了一場小型婚禮。
葉子在我們辦婚禮前半年生了一個漂亮的女兒,樑正則高興得不得了,每天攛掇我們訂娃娃親。
我問了問我們家大寶,他說:“盛靈姐姐漂亮!”
十足十地傷了樑正則的玻璃心。
婚禮的前一晚,溫勵在房間裡偷偷地對我單膝下跪,捧着最後那幅畫,以及一朵玫瑰,給了我一個小型的求婚儀式。
併爲我戴上了訂婚戒指。
我終於看到了最後這幅畫。
竟然是《溫暖》的袖珍版。
“這不是你偷樑換柱吧?”
“是我媽媽親手畫的。”他笑着說:“莫妮卡姑姑提醒過你,她說我們結婚,會把《溫暖》送給你。”
我這只是一句玩笑,事實上我看到了下面的字:女孩,我相信你對這幅畫並不陌生。
恭喜你,你得到了我最愛的兒子,和我最滿意的作品。
新婚快樂。
願你們幸福。
我納悶地問:“怎麼沒有提名?”
“因爲……”他傷感地說:“她沒有寫完就進了急救室。”
“這纔是最後一幅?”我以爲是孩子。
“是。”他瞅瞅我,說:“因爲他們是先有我才結婚,原本沒有共度一生的念頭,卻意外之下有了我,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我靠到他懷裡,說:“我們也是。原本也沒有共度一生的念頭,卻意外之下有了感情,然後又有了兩隻寶寶。”
我們的結婚典禮在一處小的基督教教堂,賓客以及家人總共四十多個人,有牧師爲我們證婚。
我沒有父母,進門時,是莫妮卡姑姑牽着我的手。
婚紗是洛先生介紹的朋友設計的,把我襯托得又可愛又漂亮。
雖然我從二十歲就成了他老婆,這一刻還是很開心。
終於戴上戒指後,我們抱在一起,相擁而泣。
來的都是最親近的朋友,他們站起身,爲我們鼓掌。
中午吃過飯,舞會交給溫叔叔和溫夫人搞定。
我和溫勵,以及兩隻小寶,跳上了飛往首爾的飛機,開始了一場路線四分五裂的旅行。
然後……
慢慢走完了後半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