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
就是他出差美國那次吧,回來的時候額頭上還掛了彩。
可是當時他連結婚的事提都沒跟她提過一次,怎麼就已經訂做婚紗了呢?
她還是不太肯定:“這婚紗……真的是他設計的?”
威廉先生耐心的解釋道:“當然,我這裡還保留着您先生畫的設計稿,相當專業呢。”
威廉從抽屜裡拿出幾張水彩稿紙,底下還有霍靳琛的簽名,那字跡和他平常籤文件的時候一樣潦草。
她無法想象,那個總是坐在大班臺後,用名貴鋼筆簽着文件的手,是怎樣一張張畫出這些草圖的……
“我猜測,霍太太您一定是個很嚮往浪漫的人,霍先生設計的這款婚紗充滿童話色彩,胸口處的花瓣造型和裙襬上的彩蝶,波浪弧形,都讓人聯想到叢林、小溪、明媚陽光這些浪漫的事物和場所。我們也只是用褶皺、蕾絲這些傳統元素來表達霍先生的要求。”
威廉先生指着設計圖向她解說着。
後來店員幫七月試穿的時候,她才瞭解到,這家店是威廉楊先生在國內唯一的門店,不像一般的婚紗影樓對外出租或售賣婚紗,而是專門訂做高價位的婚紗禮服,在上流社會知名度很高。
霍靳琛也是偶然在美國邂逅威廉楊先生,威廉先生看過他的設計圖後就大爲讚賞,一口答應幫他縫製這件夢幻禮服。
幫她試穿的店員語氣裡不無羨慕:“來找威廉楊先生訂做禮服的有錢人很多,但肯這樣花心思親自畫設計稿的,這麼些年來,我只見過霍先生一個。霍太太您懂的,有錢人通常都很忙。”
七月淡淡嗯了一聲。她當然懂。
今天凌晨兩點鐘霍靳琛才躺下,八點鐘又起牀去上班,還不忘把司機留給她,讓她來試婚紗。
以前她遇到困難,他總是隨叫隨到,久而久之的,就覺得大老闆好像很輕鬆,什麼事交給秘書去做就可以了。
跟他住在一起後,才發現他只要一閒下來,不是接電話就是用手機收發郵件,能抽出時間陪她,也不過是把工作帶回家來,等她睡着了後再一個人做罷了。
店員很耐心,幫她穿好婚紗後,又爲她上妝。
如果她知道試一次婚紗需要折騰三個小時,她絕對不會磨蹭到十點多才來。
中午的時候,霍靳琛打來電話問她:“怎麼樣,去名片上的地址了嗎?”
七月剛化好妝,髮型師還在爲她盤發,爲了戴那華麗的頭紗。
她撈起手機,鏡子裡的女人臉上融起一抹恬淡的笑意:“你親自爲我設計婚紗,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電話裡,男人似乎笑了,磁性而動人:“還不是你說的,到求婚那天再說,不然一點驚喜都沒了。”
是很驚喜,卻有些羞赧的歉意,之前竟然還向蘇景抱怨:認爲霍靳琛不是真的想娶她。
見她不答話,霍靳琛又問:“試好了嗎?中午一起吃飯?”
七月爲難的回答:“你得一個人吃了,這裡還在盤發。戴好頭紗,定妝,再脫下來,恐怕起碼還要一個小時。”
剛說完,兩名店員已經拿着那長及腰部的透明頭紗過來,要給她佩戴,七月不方便再拿着手機,只好說:“你自己先去吃吧,一會兒微信聯繫。”
店員用一枚精緻的鑽石皇冠爲她固定住頭紗,不知又從哪取來一束捧花,讓她站上圓形的展示臺。
鏡子裡,七月的脣上始終維持着笑容,視線落在身上潔白如雪、高貴的一塵不染的婚紗,裙襬上鑲嵌的鑽石在燈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輝。她像是所有幸福待嫁的新娘子,眼睛裡閃動着綿綿情意和美滿的幸福光芒。
“可惜新郎太忙,不然你們可以提前拍一張合影。”
是啊,這麼慎重,不拍張照留念太可惜了。
店員去拿尺子過來,記錄哪些需要微調的尺寸,七月隨手拿起手機:【謝謝你爲我設計的婚紗,我很喜歡。可惜你現在不能看到我穿上它的樣子。】
過了幾秒鐘,霍靳琛那邊回過來:【已經試好了?】
【嗯,有幾個地方需要微調。】她回道。突然靈機一動,把手機遞給一個店員說,“幫我拍張照好嗎?拍漂亮一點。”
店員很快會意,拿着相機走開一些,一邊調整鏡頭,一邊讚美:“霍太太天生麗質,怎麼拍都會漂亮的。”
就算是奉承,也讓她心情極好。
拍好後,就拿微信發了給他。本以爲就算他不驚豔,也該讚美,可等了半天,竟然沒有一句話回覆?
七月有些沮喪的把手機扔開,店員記錄完尺寸,不知去取什麼,也暫時離開了。
偌大的試衣間只剩她一人,七月百無聊賴的擺弄着手裡的捧花,時不時的拉着裙襬看向鏡中的自己,想象着那一天,她穿着這身婚紗,挽着霍靳琛的手,會是什麼樣……
鏡中突然多出一人的時候,七月詫異的手裡捧花都掉落了。
霍靳琛卻跟她的表情一樣,兀自看着鏡子裡身披潔白婚紗的七月愣愣出神,連一開始想要突然出現給她一個驚喜的初衷都忘了,眼神中帶着一種癡迷,緩步的走到她身後,手指挑起她的發在脣邊親了親。
“真美。”
發自內心的感嘆。
七月轉過身來看他,除了驚訝,更多的是羞赧。
他個子很高,七月站在試衣臺上,才差不多到他鼻尖,挺直腰桿的站了半晌,這會兒一到他面前,好像所有懶勁兒困勁兒全上來了,就想在他面前撒嬌。
七月靠在他身上,雙手拎起繁複的裙襬,露出白色的婚鞋鞋尖。
“真累,沒想到試一下婚紗就要這麼久,光婚鞋我試了六雙!”
霍靳琛扶着她的腰,目光溫軟,聽着她向自己數落:“還有,婚紗還不止這一套,聽說結婚當天接親、敬酒的衣服,總共要換六七身,要是每套都這麼久,還不把我累死?”
霍靳琛無聲無息的聽她埋怨,最後才道:“一生就一次,累一點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