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哥兒,快說說你們到底因爲什麼打起來的,說出來,該賠不是的賠不是,該領板子的領板子!再沒聽說過的事,哪有把自家兄弟打了的道理!”
過了一會,見王夫人面色蘊含怒氣,到底還是向着自家孫輩,搶在王夫人之前,賈母這樣說道。
“說起來這一切都怪孫兒.......
是這麼回事,上回下江南,孫兒不是答應給姐妹們買禮物嘛,於是孫兒就帶着孫兒的兩個丫鬟上街去給挑選小禮物。
佩鳳姐姐,就是從小跟着孫兒的丫鬟,她也看上了一件小玩意,央着孫兒給她買。孫兒嫌貴,沒答應......
佩鳳姐姐就不高興了,愣是要自己掏梯己銀子買。孫兒大怒,這不是打孫兒的臉嗎?孫兒可不是個大方的人,當然不準,然後就命攜鸞姐姐把佩鳳姐姐拉走......
這時候,薛家世兄站出來了,他以爲孫兒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一個人衝上來要除暴安良!薛師兄也是個英雄人物,見孫兒帶着那麼多人還敢仗義出手,孫兒到現在還敬佩的很呢!”
賈清一番話說完,衆人表情很精彩。
王熙鳳道:“二弟,既然你都敬佩蟠兒,怎麼還打他了呢?”
賈清理所當然道:“就是因爲敬佩,我以爲這位蟠世兄身懷絕世武藝,就想着試試他的身手......”
賈母也笑道:“虧你還是個爺們,人家丫頭伺候你那麼些年,怎麼就那麼小家子氣呢?你捨不得還不許人自己掏錢買,真是沒見過這般混不吝的!”
王夫人面色木然。對於賈清這番插科打諢般的解釋她壓根不信,相信在場除了幾個小的,也沒人會相信!她的外甥是什麼德行,她還是知道的。好在,賈清這般說,到底是給妹妹一家做足了面子,她也就不再多言了,任憑賈母決斷。
心情最複雜的莫過於薛姨媽了!
原本他以爲賈清會怕責罰,將事情的責任完全推給蟠兒,雖然那件事她也知道是薛蟠的錯,不然她早就寫信給王夫人提了......
可是她沒有想到,賈清居然將責任全攬到自己頭上,全然不提薛蟠之過。同樣是因爲丫鬟之爭,但在賈清這般說來,就真的只是一個誤會了!加上他明言自己是來請罪的,如此一來,不是把她薛家的面子裡子都顧慮到了嗎?
明知她不會追究,卻還是來請罪,薛姨媽知道賈清這是爲了消除她心中的芥蒂來的。
真是難爲這般年紀的少年如何能將事情考慮的這般周全!看來他能以一個庶出哥兒的身份在賈府這般受寵不是沒有道理的,單論這份心計,真不是別的哥兒可以相比的。
薛姨媽在這邊暗贊,卻又聽賈清道:
“後來從管家那裡才知道了蟠世兄的身份,孫兒自然是追悔莫及。有心想上門給姨媽賠罪,又怕姨媽打孫兒的板子......
如今姨媽已經進京來了,孫兒情知是躲不過了,於是前來請罪。求姨媽和老祖宗看在孫兒主動坦白的份上,從輕處理則個......”
說着賈清對着賈母跪了下去,心想權當磕頭請安了,在這個時代,跪長者不算丟人的事,相反,還是討巧的利器。
賈母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道:“你這也算是主動坦白?要是姨媽不來你是不是就準備矇混過去?真是不像話的緊!反正我是不會給你求情的了,就看姨媽怎麼處置你!”
賈母這話說的,您老都不處置了誰還敢處置不成?
果然薛姨媽笑着道:“瞧老太太說的,原本就是小孩子之間的一點小事,蟠兒也沒受傷,只是哥兒知理,怕我多心,巴巴的跑來寬我的心呢!這麼懂事的哥兒我喜歡還來不及呢,哪裡捨得罰他?
要是老太太沒別的吩咐的話,就讓哥兒起來了吧,地上怪涼的。”
賈母見此,樂呵呵的作了最後結語:“既然姨媽大度不忍心打你的板子,你也要懂理,趕明去找你薛大哥哥,認認真真的陪個禮道個歉,可別再想着躲了,否則我也不能饒你了。還跪着幹什麼,還不快起來爲姨太太斟酒!”
“誒。”
賈清早料定這個結果,聞言利索的站起來,給幾位“大佬”斟酒。
“老二,我說你不老實吧你還不承認,現在被我抓到把柄了吧!先前還討巧說不知道老太太這裡有遠客,不然就來給我搭把手的,這會子又說是專程來賠罪的,這下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王熙鳳應該是不滿賈清總是在賈母面前搶她的風頭,所以專門鉆他的漏洞,等賈清給她們斟了酒後,笑咧咧的道。
王熙鳳不說,賈母等還不知覺,此時一想還果然是這樣。
賈母道:“罰他,必須得罰他三杯酒!”
“好好,我喝,我喝就是了!二嫂子你也仔細着點,要是讓我抓着錯處,我也在老祖宗面前揭發你,也讓老祖宗灌你酒!”
……
好容易把賈母這一桌的人給擺平,賈清終於坐到了姐妹們這邊來。
雖然勞心了一點,但是賈清覺得有必要。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與恨,原著中,像林黛玉那般高潔,任性,確實很難得到周邊人的喜歡。畢竟別人也沒有讀心術,很難知道你內心之中的美好,除了至親。
賈清也不是一定要討好在座的這些婦人,他把自己的本份做到位了之後,要是以後這裡面還有人給他作耗,託他的後退,那就不能怪他使用手段了。
這也叫先禮後兵!
“二弟,這位是寶姐姐,快給寶姐姐敬酒!”
一坐下來,賈寶玉就迫不及待的給賈清介紹道。
賈清看過去,薛寶釵早把外罩的披風脫了去,身上是一件鵝黃色小薄襖子,端端方方的坐在那裡。
脣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
雖然才十三四歲的年紀,卻生得絕世的容貌,肌膚雪白,目似水杏。賈清一眼見之,微微失神。
“二弟?”
“哦,寶姐姐,我敬你一杯……”
賈清說着站起身,拿着空杯子就要敬人。
“嘻嘻,二哥哥平時最是會說話的,這怎麼傻了?你這空杯子是要敬寶姐姐酒呢,還是叫人家寶姐姐給你斟酒呢?”
別人見賈清犯錯處,紛紛抿嘴偷笑,只有黛玉心快嘴快,最先出聲調侃道。
薛寶釵也站了起來,聞言面色微霞。賈清尷尬的撓撓頭,還好有個好妹妹探春,笑吟吟的端起酒壺給賈清斟上了一杯酒,然後坐下。
一杯飲盡,賈清剛坐下,林黛玉又道出了她早想問的一個問題:
“二哥哥當真是因爲嫌貴纔不給佩鳳姐姐買禮物的麼?那你怎麼捨得給我們買那麼多禮物?”
“就是,上回二嫂子看見了我們的東西,可是說了值不少銀子的呢!”
探春也這樣道。
她們都不知道賈清的家底,當然不會覺得幾兩銀子在賈清那裡不算什麼!她們雖說用度不少,但是能夠自由支配的,也就只有每月裡的那二兩月錢及年節裡的賞錢了。
賈清道:“告訴你們也無妨,其實我哪是嫌貴,我是嫌那根簪子太便宜,徒有其表,根本配不上我小鳳姐姐,我這纔不讓她買的!
要不然,憑我的家底,能給她買一車!可我不能這樣給老太太她們說啊,萬一她們要是覺得我梯己太多,蹭我的東道怎麼辦?”
姐妹們又是一樂,連薛寶釵見賈清說的有趣,也忍不住一笑。
“可是,能做東道請老太太她們吃東道不是好事嗎,二弟怎麼反倒小氣起來了?”
賈寶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