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在這?”
賈清很是意外,然後連忙問:“你們師傅呢?”
兩女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尤氏道:“師傅?她們還有師傅?”
在她看來,兩女不應該是賈清看重叫人買回來或是別人送的侍女嗎,如何又會有師傅?其他人也差不多有此疑問。
賈清這纔想起當着衆人的面不好詢問呉仙兒等人的事,遂笑着解釋道:“我和她們的師傅是好友,因爲她要出遠門,就叫我暫行照看她們一二。我原想着過兩日再派人去接她們的,誰知她們竟自己來了。
對了,她們什麼時候到的,大嫂子可有給她們安排住處?”
“原來如此,怪道先前我問她們的時候,也不怎麼說話,只說來找二叔你,我見她們這個年紀,又是一對......我還以爲......”
尤氏說完,翠柳笑着補充道:“她們是下午到的,住處大嫂子已經安排好了,把這裡面的耳房騰了出來,已經讓她們住裡面了。正好挨着我,平時也好照看着她們。”
聽說尤氏的安排,賈清哪裡還不知道尤氏她們的想法。耳房,通常都是小妾姨娘通房丫鬟等住的地方。
難怪方纔她們那個表情,賈清心中笑笑,略過這一茬,拱手對尤氏道:“大嫂子費心了!”
尤氏連說“外道了”、“應該的”......秦可卿突然“呀”了一聲,驚呼道:“二叔,你手怎麼了?”
蓋因賈清的手一擡起來,就露出了纏在上面的白色沙帶,正好被秦可卿看見。
“被貓抓了一下,不礙事的。”賈清道着,招呼衆人進屋說話。
此時天色已晚,尤氏等原本就要走的,只是沒看過賈清的手,到底不放心,就跟着進了屋。在確定確實無大礙之後,才起身告辭。
隨後,翠柳也回了西廂房,她知道,賈清一定還有事要處理,不想多耽擱他的時間。
“你們怎麼來了,你們師父她們呢?”
賈清退避了其他人,只留下大小雙兒在跟前,問道。
她們顯然還是不習慣這樣的深宅大院,好在看見了賈清,底氣一下子足了些,低聲道:“是師父叫我們來找大哥哥你的,她們都走了……”
“走了,去哪兒了?”賈清問。
“我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就說要走。我們原本想跟着師父她們一起走的,可是師父不許,還讓我們來找大哥哥,說你會照顧我們。
嗚嗚,師父她一定是嫌我們兩個太沒用,纔不讓我們跟着的......”
說着,也不知是大還是小雙兒就傷心起來。
賈清喚她上前,擁在懷裡,安慰道:“好了,別哭,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你們師父是去做危險的事去了,因爲心疼你們,怕你們出事,纔不讓你們去的。
你看,她不是叫你們來找大哥哥了嗎,還是,你們不相信大哥哥可以照顧你們?”
賈清復又鬆開她,捧着她的小臉道。
“纔不是,我們不需要照顧,我們能照顧大哥哥呢!”
聽了賈清的話,她似乎不喜歡被當做小孩子來哄。擦拭了下還未流出眼眶的晶瑩,強調道。
賈清笑着,站起來牽着另一人的小手,道:“好,我相信你們!走,大哥哥送你們回屋,你們就好好睡覺,養足了精神,才能照顧我呢。”
“嗯嗯。”
......
“他能行?”
大明宮南書房內,君臣二人的交談還在繼續。
崔文龍道:“皇上放心,不用讓他做什麼,只是藉助他的身份。皇上大可以暗中另行安排一可靠之人同往,事情交給他辦就好。”
見皇帝還是有些猶豫,崔文龍有些急道:“這些年微臣一直暗中留意,可是何善寶老奸巨猾,行事周密,微臣一直毫無辦法。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絲線索,皇上可不能放棄啊!”
皇帝聽了此話,眼神才尖銳起來。
“好,此事就按你說的辦!”
於是,兩人又商量,最終確定了行事的名義和具體人選。
“皇上聖明,如此安排,最是恰當不過了。”議定之後,崔文龍笑道。
正慶帝冷笑道:“什麼聖明!朕堂堂天子,要查一個臣子,居然還要遮遮掩掩、巧立名目,朕一想到此,恨不得馬上不做這個皇帝了。
所謂眼不見爲淨,將皇位還給父皇,任他們如何,也與朕無干了!”
崔文龍聽了面色一變,罕見的露出反駁的語氣道:“皇上此言差矣!天子,天之子也,雖是萬民之主,也需遵循天道!
皇上如今,正是遵循天道而行。
皇上身爲太上皇之子。侍奉太上皇,爲太上皇解一國之憂,此乃天道,豈可因一時意氣而廢!
難道,皇上當年的宏圖大志在一個小小的何善寶之前就消磨殆盡了嗎?”
正慶帝苦笑道:“朕又何嘗會真的將一個何善寶放在眼中。朕只是想不通,太上皇如何會將這樣一個人作爲朕的輔臣,處處與朕掣肘。”
崔文龍道:“皇上不必疑心,太上皇早已不問朝政多年,萬不可能故意與皇上爲難。只是那何善寶仗着資歷老,又藉着太上皇的勢,這纔敢勾連四方,與皇上爲難。
這一切,必不是太上皇的本意。微臣相信,只要能夠找出他確鑿的罪證,不用皇上出手,太上皇必然親自廢了他。”
皇帝聽得點頭,又道:“只是,這個賈清雖然身份合適,是林如海的內侄,可是畢竟年輕,身上爵位也不重,作爲慰問欽差,會不會......?”
崔文龍想了一想,突然眼睛一亮道:“臣有一提議。”
“快說!”
“微臣記得,皇上自登基以來,除了第一年順應國制,加封了六宮。這麼多年,竟罕見有加封后妃。
按制,今年就應該是徵採才能、聘選妃嬪之年,早先之時禮部就上了章程,只是皇上以太上皇壽辰在即給推了。
如今太上皇壽辰已畢,朝廷也應該着手籌辦此事了。”
正慶帝不悅道:“不是在說慰問欽差的事情嗎,怎麼一下子就扯到了遴選妃嬪一事之上了!”
崔文龍笑道:“皇上勿怪,只因爲微臣恰巧知道,開國四王八公中,名列八公之首的賈家,正好有一女在後宮之中充做贊善一職,也是賈清的堂姐。
皇上何不借此機會降恩於賈家,一來可以寬慰安撫開國功臣之後的心,二則,皇上先前的擔憂不就去了嗎?”
皇帝一聽,也覺得此舉甚妙。近年來,他本就有拉攏前朝舊臣的心。四王八公,顯然是其中重要的一個團體。
“哼,朕發現,愛卿似乎對賈家很是熟悉。連朕都不知道賈家有女在宮中,你是如何知道的?”
忽然,正慶帝說道。
崔文龍一聽,唬了一跳。見正慶帝眼中並無見疑之色,才鬆了口氣,跪下解釋道:“微臣有罪。方大人入閣之後,微臣就頗爲留心於他。
然後,無意間知道他收了一個八公之後子弟爲弟子,也就是賈清。後來又屢屢聽起賈清神童的名號,因此就上了心,私自......私自派人打聽了他家的事......微臣有罪!”
說罷,磕頭認罪。
他也是沒法,若是讓正慶帝懷疑他惦記他後宮裡的事,那麻煩就大了。如今,老實承認私查大臣之罪,方可去疑。事實上,這都不能算一宗罪。
果然就聽正慶帝道:“好了,起來吧,你關心朝政。方閣老作爲閣臣,關聯甚重,你想清楚瞭解也是常情,就不必認什麼罪了。”
“謝皇上體恤!”
崔文龍再磕一個頭,方重新站起來。
寫了這麼久,大觀園終於要見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