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賈芸抒情之後,王順又言賈清還有兩道密令單獨交與賈芸。如此,賴升等人退出,由王順和賈芸單獨呆了半刻鐘纔出來。
楊敘細看了下賈芸的表情,發現並無甚差別,只是那眼神深處依舊可見一抹激動之色。
楊敘若有所思。
“芸哥兒,你可算回來了,我還以爲你當真把我撇在這裡不管了呢。”
薛蟠正坐在賈芸的書房中喝着小茶,一見到賈芸等人進來便熱情的招呼上來。
賈芸和楊敘坐下。
楊敘道:“我們仔細合計了,眼下這個局面,糧食肯定會越來越值錢。我們沒必要把到手的銀子拱手讓給薛大爺你。”
“你個囚……”
薛蟠剛想開罵,眼見賈芸眉頭一皺,才反應過來他們是一夥的,現在有求於人,不好得罪他。心裡暗暗下定決心,等大爺我找到機會,要你個囚攮的好看!
“好芸哥兒,好侄兒,你就幫幫我吧,我以後記着你的情呢,你要是不幫我,我們薛家的臉就丟完了,到時候我妹妹也沒臉面,她可是你未來的嫡母啊……”
薛蟠似乎知道了賈芸的弱點,一下子就擡出他的“嫡母”來震懾他。
楊敘見賈芸面上不太繃的住了,便道:“你說這些也沒用,這可不是小數目銀子說完買賣……”
見薛蟠立馬怒視他,楊敘繼續笑道:“不過呢,方纔我和芸二爺打賭,我說薛大爺你能做五百個下蹲的動作,但是芸二爺他偏生不信。他說你身子弱,肯定做不了。還說你要是做的了,就說明你是個有能力的,之前那些可能都是誤會,他可以當之前的事沒發生過?”
“當真?”
薛蟠從來沒鍛鍊過身體,蹲下這個動作在他想來再簡單不過了。關鍵是,賈芸答應了,那他就可以不用挖地縫把自己埋了,能夠解決這個事,自然是求之不得。
果然,就說芸哥兒這小子怎麼敢不給我面子,說什麼打賭,不過就是面子上抹不開罷了。哼,還拿這麼幼稚的把戲來哄我。
賈芸沒好氣的道:“當真!只要你一個時辰之內能夠做完五百個下蹲,我便答應你又如何?但你要是連這個也做不到,我可就愛莫能助了。”
“好,我答應你。”
薛蟠生怕賈芸反悔提出別的要求,兩個蹦墩兒就跳到當中。
“是這樣吧?”
薛蟠猛然蹲下,問道。
賈芸等點頭。
這個懲罰方式,還是賈清施展過的,他們便記下了。
薛蟠站起來,忽然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這個,五百個會不會多了一點,五十個怎麼樣?”
薛蟠建議道。
賈芸站起來,準備往外走。
“罷了罷了,五百個就五百個,我做還不行了嗎?
你們給我記好了,剛纔我已經做了一個了,這是第二個了……”
忍辱負重的薛蟠爲達目的,開始去除雜念,安心做下蹲。
儘管他使盡小聰明,像什麼不完全蹲下去啊,悄悄用手撐地啊……賈芸等全然不在意,只要他做了便算數。
就算如此,當薛蟠做了四五十個的時候,他依舊感覺到了疲憊……
他心頭這才明白,難怪這些人要提這個要求,這是存心要折磨他薛大爺啊!
有心想撒潑不幹了,但又想到自己臉都賠盡了,又做了這麼幾十個了,到底少了十分之一了不是?
不服輸的他咬牙堅持着。
終於,當做了一百多個之後……
“哎呀,不行了我,實在是太累了……”
楊敘笑道:“薛大爺這麼快就放棄了?那可怪不得我們芸二爺了,芸二爺,我們走吧。”
賈芸自然沒走,他鼓勵的看着薛蟠:“你真放棄了?你看看你有做了一百多個了,只差三百多個就行了,再看看,時間纔過去半刻鐘不到,你還有大量的時間呢。
不過你要是放棄了也好,正好我也不想把到手的銀子送給你……”
賈芸搖了搖頭,似乎就要隨着楊敘走了。
“好了!你們夠狠………!”
薛蟠惡狠狠的瞪了在場所有人一眼,道:“那我歇會總可以了吧?!”
“自然可以,不過別忘了你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哦。”
“哼。”
……
……
薛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堅持下來的,總而言之就是,每當他要放棄的時候,賈芸等就會鼓勵他:
已經只剩兩百多個了……
已經只剩一百五十個了,薛大爺你都做了三百五十個了,你真的要放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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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只剩下一百二十個了……
已經只剩下……
不停的吹眠之音,彷彿世間最毒的毒藥,讓薛蟠深陷夢魘無法醒來。
但他終於完成五百個的時候,其實時間早就超了一個時辰的時間了,因爲他歇的次數太多……但是賈芸等沒有制止他,也沒有判他失敗,只是一直鼓勵他……
以至於,現在他只能癱軟在地上。
當賈芸把薛蟠的小廝叫進來扶他回去的時候,他的小廝們都驚呆了。
寧國府這羣人居然如此虐待我們大爺?
“放心吧,薛大爺沒事,只是他身子太弱,一時經不起這樣的鍛鍊而已,要不了……大概七八天吧就好了,到時候你們就會發現你們薛大爺的身體變結實了……”
楊敘笑着解釋道。
小廝們一想也是,寧國府再沒有敢虐待薛蟠的道理。
就要扶着他離開。
“諤……諤……~東西,我要的東西呢……”
薛蟠顫抖着聲音,說一句完整的話都覺得艱難了。
“放心,賈芸自然不敢欺騙大爺您。東西早就拿出來了。”
賈芸拿過一個盒子出來,交到吳釐(薛蟠小廝)手中。
薛蟠猛然生出一股勁將它擁着,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無比的充實。居然有一天,自己可以憑藉自己的“本事”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難道,這就是成長的感覺?
薛蟠在心中問自己。
可惜他無法給自己答案了,早已經壓榨脫力的四肢,失去那股勁兒,一下子耷拉下去,腦袋也昏沉起來,就這麼睡了過去。
“大爺,大爺?”
吳釐大聲喚道。
“沒事,你們只管扶他回去,請個大夫看看就行了。”
吳釐拿不清實際,不敢耽擱,領着薛蟠走了。
賈芸笑道:“你說他會多久走不得道?”
他問的是李衍,因爲李衍是被這樣罰過的。
“我第一次被這樣罰,後面兩天都走不動道。憑他的身子骨,我猜最少五天!”
“呵呵……”
賈芸笑了笑,忽然面色一變,急忙忙的問楊敘道:“你說寶釵姑姑和她母親兩個知道我們這般對待薛蟠,會不會來找我們麻煩?特別是薛姨奶奶?”
楊敘的笑容也是一止,然後在賈芸欲求安慰的眼神中,神秘一笑道:“那我可不知道,反正我是清客,薛姨太太是不可能來找我麻煩的。”
說完,在賈芸麻瓜的面色中,信步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