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兩年匆匆而過,我十七歲。個頭已經接近父親,這兩年,哮喘再也沒有復發,感覺我的好日子應該是真正的開始了,雖近幾年身體壯了不少,但還是略顯單薄,走出家門,迎接雨後初晴的清晨,伸伸懶腰活動筋骨,一抹新綠抓住了我的眼眸,我快速的跑過去,去欣賞這棵新生的銀杏小樹,呆呆的望着它出神。
“小文!吃早飯了!”直至聽到母親呼喚纔將我拉回現實
“爹!今早我發現老銀杏樹旁發了一棵新芽,我們的好日子是不是要來了?要不今晚慶祝一下?”
自從上次我差點沒命後,家中就幾乎不會在平時慶祝,那次確實將家裡人嚇壞了,聽我這麼一講父親思考了一會兒說道:“近段時間看似天下太平,實則暗潮涌動,難說會迎來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呢。”父親委婉的拒絕了我的提議。
議事大廳中各路將軍早早的候在此地,終迎來了白帝。
“陛下!耶琉國最近突然開始大量的徵兵買馬,毫不避諱,恐是要有大動作,依臣分析極有可能是衝着我們白國。”
“爲何?”
“新上任的耶琉國王反感對白國俯首稱臣,其又是個驍勇善戰勇謀雙全的將才,近些年各國看似都安逸起來,但耶琉國一直暗中增強軍事力量,近期更是明目張膽招兵買馬,而且,據說耶琉國最近與其他小國的使者聯繫密切。與我國邊疆守衛的衝突也多了起來,雖未爆發大規模的戰爭,但耶琉國比前幾年明顯硬氣了許多,這裡是前兩日耶琉國使者又提交上來的供奉物資減半申請文書,請帝上過目。”
這個申請文書難倒了白帝,同意就降低了自己統治的權威,對於周邊小國何以服衆;不同意耶琉國明顯就是想挑起事端出兵征戰,好像怎樣決定都是在被牽着走,哪種結果都是耶琉國想要的。
“好了!孤知道了,各位將軍先退下吧,寧將軍留下。”
待各路將軍離去白帝才真正開始擔憂的問道:“寧將軍,兩軍交戰我方勝率如何?”
“我軍略佔下風,加之各國都對白國供奉心生不滿,各路將軍暗中鬥氣,勝率最多4層。”
“如此低?···那我任命一位主帥統一管理可會好些?不知寧將軍可能勝任?”
“帝上所言極是,當務之急必統一軍心,但臣的無力勝任。”
“那寧將軍可有合適人選?”
“有···寧老之子,此人雖戰場經驗並不豐富,但曾隨寧老多次出戰,其能力不過是被寧老掩蓋罷了。”
“孤又何嘗未曾想過他,當時朝中衆臣排擠,無奈孤只能將之放手,原本希望給他一個安逸的生活,現···哎!他能否回來還是個謎呀···”
“帝上只要將大臣安撫好,寧生將軍那裡我去說服,我與寧生交情頗深,他這一輩子最是忠義,我相信可以帶他回來。”
“那就有勞寧將軍了,大臣那邊無需安撫,他們若是不同意就都給孤到前線保衛疆土。”
與白帝對話的這位寧將軍是祖父的義子,祖父帶兵出征路上遇到的被戰爭嚇傻了的孩童,那次祖父大敗屍逐氏,屍逐氏當時最大的將軍就是谷煞的兄長,祖父沒有因孩童身在敵方放置不管,行軍路上一直帶着他,最後雖跟了祖父的姓卻從未依賴祖父,靠自己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祖父爲了避嫌也從未提起過此事,外界極少有人知道這層關係。
分權時白帝認爲他與寧府走的較近,與寧生交情較深,故抓進牢中的第一人便是他,只是爲了逼走父親,但白帝絕對想不到我們之間還有這樣的一層關係,父親走後白帝還是把重要的兵權交到了寧家;人生本就是個循環,死到生生到死,有時也有些搞笑,兜兜轉轉又回到原點。
要說最開心的是誰?當然還是父親,父親一生不貪名利,這些他都曾經擁有,他就是想有個機會證明丟掉自己父親的光環他一樣可以,要說最不開心的就是母親,她最怕的就是這一天的到來,但命運註定的事情誰也逃脫不掉。
父親偷見了寧豐後回到家一臉的得意,一路哼着小曲兒歸來,我真的很少見到過父親如此的得意忘形,我問父親有什麼高興的事兒他卻閉口不談,結果當晚起來解手時我聽到了父母大人的爭吵,才知道原來父親想要回歸戰場,完成自己一直以來的夢想,而母親堅決不同意,母親以多年未帶兵打仗疏遠戰場,身體也不如當年爲由果斷拒絕父親的請求;父親講只打這一仗,勝利後絕不貪圖任何的權貴,那些我都曾經擁有,我喜歡現在的生活方式,但作爲男人我不甘心這一生都活在父親的光環之下,也可以說,若走不出我當時爲自己設立的屏障,將一生無法釋懷,待凱旋我們仍在這裡相聚,度過餘年。
“若戰敗呢?”母親認真的問道:
在官場與戰場混跡多年的父親又怎會聽不出母親這話中話,但他卻在這時選擇裝傻充楞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敗了重整旗鼓就是,放心,最終的勝利會屬於我們,畢竟這片疆土有我最愛的人在等我歸來。”
“不要和我裝傻,你明白我什麼意思。”母親現在明顯開不起任何的玩笑。
“哈哈,若我真的遭遇不測,那也會認爲自己足夠幸運,唯一的不幸就是提早離開了你們。”
···房間內許久沒有了聲音,我躡手躡腳的回到了房間。
“那你明日自己和文兒講吧,我是真慶幸他有一個這樣的“好爹”!”
次日早飯的氣氛微顯詭異,兩個人一句話也不講,甚至互相都不會看一眼,早飯過後父親將我叫到了身旁講道:“文兒,你知道男人最重要的兩件事是什麼嗎?”父親的話把我問的一臉懵,沒等作答父親就自言自語道:“夢想與責任,如果讓你去選你會怎樣抉擇?”
“爹!如果您有夢想那就去吧,雖然夢想與責任的沉重我還理解的不夠深刻,但我知道責任您已經盡過了,夢想卻未曾拼過,我可以照顧好自己與母親,請您務必照顧好自己,準時回來。”
我的一番話出乎他的意料,這讓父親準備一晚的話都不知如何開講,但也暴露了昨晚我又偷聽了他們的談話,父親微笑的看着我道:“放心!我會回來的,只需向世人證明我曾來過就好,文兒,記住現在開始你就多了一份責任。”
“放心!爹!家裡的事交給我吧。”
其實家中也並無多事,無非就是那幾畝田,幾匹馬。之前的積蓄足夠我們榮華的過完這一生。
晚飯家中慶祝了一番,這是我印象中父親近些年來第二次主動提出來的,整個氛圍因母親的寡言顯得有些凝重,這樣的氣氛中父親都沒有做出讓步時,我就知道夢想對於父親來說有多麼的重要。壓抑的氛圍中我能在父親凝重的表情裡看到那份嚮往與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