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女人!
爲何會如此攪亂他的心。
令他長久以來的冷靜與自持付之一炬,蕩然無存。
監視,小偷,爬牆,爬窗子,……,他種種不可思議的行爲,簡直荒謬的可笑,而這個女人卻避之他如蛇蠍,滿心的怨懟,寧可將自己胡亂的託付給那些低賤又莫名其妙的男人。
心口騰地升起了一團火,熊熊灼燒着他的理智。而眸底深處,有一抹連他自己都無法想象的憐惜,油然而生。
他在做與不做之間煎熬,該死的女人!
感覺到對方遲遲沒有進一步的行動,溫心滿心的複雜,若人的理智永遠都凌駕於情感之上,那該多好。
他就是這麼一個惡魔,總在不恰當的時候強加於她,屬於他的霸道與專制。
“叩叩叩”不合時宜的敲門聲傳來,打斷胡思亂想的二人。
溫心緊張了一下,她第一感覺竟然不是一種解脫與放鬆。
“溫小姐,發生什麼事嗎?”
是鍾姐的聲音,帶着她獨特的幾分略顯溼潤的音質,咋一聽,似乎很溫暖,極爲關心她的樣子。
但溫心知道,這個女人絕對是聽命與季啓山,她所表現出來的,完全是虛假的,或者說,她在試探。
靳亦霆在她正上方,用一種威脅性的深邃目光,神情複雜地望着她,就像是在盯口中的獵物,志在必得,隨時有可能一口吞掉。
他是太篤定,太自信了麼,沒有半分阻攔她的意思,連身上的禁錮都變得自由起來。
溫心眼裡充滿了疑惑,眼眸中盡是不解。
他難道不怕嗎?
既然如此有恃無恐,大可堂而皇之地進入季家,何必鬼鬼祟祟?
這說明他是有顧慮的。
“溫小姐?”裡面的兩個人四目相對,氣息交纏,姿勢曖昧,外面的鐘姐可就沒有那麼好的耐性了,再一次催促問道。
溫心在對方高度注視的目光下,櫻脣輕啓:“鍾姐,沒事,我剛剛上洗手間,不小心撞了一下。”
“是麼?”
鍾姐的聲音猶自帶着幾分不確定,急切道,“溫小姐,要不要我進來看看?”
“不用麻煩了,真的沒什麼大礙,我已經睡下了。”門是鎖着的,除非溫心自己願意開門,身爲主人,鍾姐當然有鑰匙,但她不可能沒有禮貌未經允許就擅自打開房門。
聽溫心態度明確,鍾姐適可而止:“溫小姐,那你自己小心點,剛剛別墅裡好像進了賊,注意把門窗給管好。”
“我知道了,謝謝鍾姐。”
在他高度關注的視線下,溫心神色自如的完成了與鍾姐的對話,幾乎是對答如流,沒有出現半分紕漏。
換句靳亦霆的話來說,簡直是孺子可教,深得他心。
鍾姐的腳步聲蹭着走廊漸漸消失,直至停止,溫心鬆了口氣,全身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靳亦霆傳出了一道淺淺的笑聲,眉眼前所未有的輕快,深邃的眸底有一種瞭然的愉悅。
“你笑什麼?”
溫心問,這人還真是精神分裂,神經病,間歇性抽風,她果然一點都沒說錯。
剛纔生氣成那樣,這會兒又笑得盪漾。
盪漾歸盪漾,卻沒有讓她陰寒或者是背後發毛的感覺,證明他的情緒尚且穩定了。
他但笑不語。
溫心心裡沒底。
他終於開口了:“擔心我被發現?”
“我沒有,我只是希望能和你保持距離,不要有任何的關係。”溫心假裝雲淡風輕的道,神情冷漠,疏離。
哼!
口是心非的女人。
他想他是瘋了,因爲她的一點不聽話,他變得暴怒,因爲她的一點在乎,他就如此輕輕鬆鬆地被取悅了。
“承認吧,溫心,你在乎我。”只要她願意承認,他當即做出了一個決定,可以對她既往不咎。
no,絕不!
溫心轉過臉,不敢看他。
每一次在她下定決心的時候,他偏偏又出來撩撥她,挑逗她的心,時好時壞,莫名其妙,可惡至極。
“那天,我在國外,有個重要的會議,我不知道曼露……”他低聲道,下巴略擡起,神情略顯倨傲與侷促。
然他沒說完就被溫心給急衝衝地打斷了:“靳總裁何必着急對我解釋,你和你的女朋友把我當成了消遣的玩具麼,對不起,你們這些人的遊戲,我玩不起。”
“我從來沒有玩弄過你。”也許是她臉上的表情太過鄙夷,太過自嘲,靳亦霆竟然生出了一種煩躁,該死的,她誤會他了!
原來他出國了,怪不得,沒有出現呢,他若是在,一聲吼,那些記者就嚇壞了吧,更不用說報紙雜誌上,怎麼可能會出現任何他不喜歡的新聞呢。
溫心扳過臉,不與他爭論,對她而言,毫無意義,不是麼。
只是,真的如此麼,答案是不確定的。
“女人,你放心吧,曼露從來不是問題,明天,明天白天你就會看到令你滿意的消息。”
他言之昭昭,信誓旦旦,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
溫心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麼?
總之,從他的眼神中,她意識到,有人要倒大黴了。
“以後,乖乖的留在我身邊,不要再和其他男人糾纏,否則,無論是那個四眼,還是季允臣,都會因爲你,而感到無比的——後悔與可憐。”他誘哄道,看似柔軟下來的語調,唯一不變的是威脅。
靳亦霆永遠不可能討好任何人,但凡有一點不順心,他會做出令人害怕的無法預料的事情來。
溫心沒辦法不相信,她連煎熬都沒有資格,清淺而死寂般的道:“我不會選擇任何人,包括季允臣,我馬上就會離開他。”
沒有絲毫敷衍的成分,她很認真。
“我暫時相信你,明天就從季家搬出去,雖然季允臣不在,但我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隨隨便便的人給碰了,至少我很尊重你,信任你,所以纔會放任你,所以,你最好不要辜負我的好意。”
溫心下意識地點點頭,心中早就圈圈叉叉了靳亦霆無數遍,天底下怎麼會有靳亦霆這麼不要臉,無恥無下限,把自己的殘暴與專制說的如此冠冕堂皇的人!
她是她自己的,不屬於任何人,好麼。
真是,你嘔的要死,他像塊海綿一樣,什麼事沒有。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既然季啓山要搶走朗朗,把她驅趕出鏡,如此陰險至極,她如何不能求助於靳亦霆,保護她和朗朗?
這個念頭起來的時候,她被嚇到了。
瘋了瘋了,明明打算遠離這個人,她怎麼能重蹈覆轍的求他庇佑?她簡直比靳亦霆更無恥,無下線,更沒原則。
溫心陷入了無盡的漩渦之中,這是一個死循環,無論她的選擇是什麼,代表的全都是不公平。
“咔嚓——”
微妙的時刻,從門上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溫心在一瞬間肌肉緊繃,一定是鍾姐去而復返。
怎麼辦?如果讓她發現靳亦霆出現,後果會如何?
她的名譽麼,三更半夜和男人共處一室,只會讓季家的人更加的看清她,鄙夷她,厭惡她。
至於驚動季啓山是肯定的。
季啓山爲了自己的面子和尊嚴,怎麼會容許一個小輩挑釁,於公於私,他是萬萬不會放過靳亦霆的。
外面至少有四五個保全和數不清的傭人在隨時待命,加起來雜七雜八的十幾個人,靳亦霆這虧是吃大了。
她的腦子已經完全混亂了,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她還替靳亦霆擔心個毛線,即便他今天死在季家,也不關她的事情。
在門開了一條縫的時候,幾乎是同一時間,靳亦霆把燈給熄滅了。
同樣的道理,外面是看不到裡面的。
鍾姐在黑暗中適應了一陣後,往牆壁上摸索,一邊道:“溫小姐,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剛纔聽見你聲音不大對,我有點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
在她摸索到開關的一瞬,某個方向傳來了一聲響動。
一室明亮。
牀上的溫心用幾分呆滯的目光望着她,眼中的一抹驚慌失措,還是被鍾姐敏銳地捕捉到了。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了整個房間,就這麼點大的地方,一目瞭然,一個大活人很難躲藏。
“沒有,真的沒事,鍾姐。”
“沒事我就放心了。”鍾姐走到溫心跟前,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銳利地掃射整個角落。
假意替她掖好了被角,勸慰道:“別想太多,早點睡。”
然後鍾姐就徑直走到窗戶邊,打開原本就半開着的窗戶,警覺性的望着窗外。
那一刻,溫心的心是懸着的幾秒鐘的時間,靳亦霆躲哪裡去了?難道他又從窗戶裡爬下去了?
“溫小姐,我替你把窗戶關好,風大。”
說完,她把上了扣,熄滅了燈,關上了門,便離開了。
沉寂了大約五分鐘的時間,溫心感覺自己的心跳才漸漸回過味來,迫不及待地起身,赤足踩在地板上,絲毫沒有半死涼意。
她完全無視於鍾姐的忠告,迅速地打開窗戶,四下張望,那漆黑的深夜。
靳亦霆,他到底去了哪裡?
突然,花園裡十幾道光線亮起,警示燈亮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