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羨慕在空中飛翔的鳥兒,但他們不知道空中有時比地面更加危險。
無策目瞪口呆的與我遙遙相望,電話那頭寂靜了好一會兒,他終於回答說:“別開玩笑啦!我可沒你那樣的能耐!”
他的語氣充滿着驚訝和豔羨,但他被腦海中的常識禁錮住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潛力嗎?這不是問題,讓我將你徹底釋放出來吧。
薩佛林勸我說:“笨蛋面具,你可別害了他,你看他可憐的樣子?這麼高的高度,就算他是血族,也肯定摔得粉碎,你以爲人人都有你這樣稀奇古怪的本領嗎?”
我說:“無策兄弟,在下將念出十三句難以辨識的長詩,你無需去深思它們的意思,僅需屏息凝氣,令身軀放鬆,肢體伸展,靜靜體會自身的變化。”
他不明白我什麼意思,哦了一聲,將耳朵緊貼在耳機上。
我念:“在陽光之中,誕生了白色的狼,他是狼人之母,他是陽光下的血族。”
我用的是遠黑山的語言,薩佛林一下子聽明白了,她急忙說:“你在念咒語嗎?可這並不是咒語的語法啊?你如果要學咒語的話,我可以教給你。”
無策開始產生變化,他的身上綻放出微弱的白光,他自己還沒有察覺,但我們卻看得清清楚楚。
我又念:“在無人知曉之處,兇殺正在進行,他是殘忍的處刑者,他是冷酷的殺手之祖。”
我用的是古代阿拉伯的語言,薩佛林居然也聽得懂,她想了想,說:“你指的是暗殺者哈奇姆?他是阿剎邁特族系的祖先吧。”
無策在那頭大喊:“奇怪,我好像變輕了些,這是怎麼回事?”
我念:“在時間的初始,直到死亡的降臨,他在其中穿梭,他令萬物凝固。”
我用的是智者特洛利失傳的語言,他是布魯赫族系的元祖,他的感知異於常人,當他覺醒的時候,對他而言,萬物幾如靜止。
我念:“無盡的毒蛇,滿地的瘟疫,在遍佈大地的墳地之中,死亡的使者已經到來。”
我指的是曦太,劇毒之祖,古埃及的神祗。
我念:“竊取神力的人,他非常弱小,但正因爲如此,當血親沉睡之時,他依舊清醒着。”
喬凡尼,唯一活着的元祖,世界上最富有和最受到敬畏的血族。
我念:“鏡子的倒影,黑暗的魔影,不存在的世界中,陰影的教皇守護着他的王座。”
拉森魃,影子的主宰,黑夜中最漆黑的影子。
我念:“瘋狂的念頭,無法捉摸的真理,在那張被諸神遺棄的蛛網中,他獨自在囈語着無人知曉的詩篇。”
末卡維,發了瘋的血族之神,胡言亂語的始祖,他的靈魂在瘋子們的腦海中殘留着。
我念:“他曾經是如此的美麗,但該隱讓他變得極端醜陋,他由此不能見人,他開始詛咒衆生。”
雅布希米亞德,諾菲勒族系的元祖,曾經全世界最美麗的血族,因爲背叛該隱而變得極端醜陋。
我念:“諸神創造了惡魔,又創造了獵殺惡魔的人,他由此墮入了深淵,他由此成爲了新的惡魔。”
拉瓦諾斯,艾諾亞的仇敵,他是拉瓦諾斯族系的元祖,他曾經以獵殺惡魔爲生,但後來他成了血族。
我念:“有一位美麗的女性,連該隱都被她吸引,她賦予雕像靈魂,她追求極致的美麗。”
雅麗克爾,血族最早城市伊諾之城的藝術家,她的雕塑技藝神乎其技,她是託利多族系的元祖。
我念:“被附庸着的法師,吸收了最不該吸收的靈魂,他是普通的法師嗎?不,他是一頭吞噬天地的巨龍。”
特里米亞,睿摩爾族系的元祖,一位卓越的法師,他的法術深不可測,他揹負着難以知曉的秘密。
我念:“地獄的主宰,深淵的惡魔,宿命的製造者,血族可笑的榮耀。”
斯密茨,渴望成爲惡魔的血族,斯密茨族系的元祖。
我念:“語言的掌握者,固執的建築師,血族中的貴族啊,你爲什麼如此高不可攀?”
梵卓,伊諾之城的建築師,最後一位血族城市的掌權者,曾經在幕後掌握着世界的權利,渴望征服世界的野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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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念出十三句詩詞,每一句都用了相應的遠古語言,語言之中蘊含着魔力,涌入了無策的軀體,讓他的大腦接收這些信號,讓他開始發生急劇的突變。
他驚呼着飄了起來,身體彷彿被狂暴的氣流掌握着高高舉起,他背上的衣服崩裂,身後長出一對蝙蝠翅膀,手掌和腳掌變爲狼爪,身體表面被浮現着淡淡的白光,他的腋下、關節和腳底都生出操縱氣流的器官,他的眼睛成了金黃色,他的臉俊美的有如天神。
只聽撲通一聲,他摔倒在地上,慘叫着將電話撿起,嚷道:“面具先生,好像有點兒不太對頭。。。我好像變成了怪物啦,我。。。。我怎麼會有一對翅膀?”
如果他照照鏡子,他一定嚇得說不出話來,比如我身邊的薩佛林那樣,她激動的直吸氣,搓着手,只能發出呀呀的尖叫聲。
我喃喃說:“真是令人歎爲觀止。”
薩佛林像瘋狂了一樣,她摟住我的脖子大嚷道:“面具哥哥!你對他做了什麼?他現在。。。現在。。。。。”
我搖了搖頭,想:不,薩佛林小姐,這一切並不是我造成的。我只不過暫時加速了他進化的速度罷了。
薩佛林說:“可。。。。可。。。。他有些像是天使,但又有些。。。。。。有些像是血族一樣。”
“這僅僅是我個人的猜測——這就是亞克·墨慈的外貌,薩佛林小姐,如果亞克·墨慈完全復活,他將呈現出這樣的外觀。”
薩佛林有些害怕,她說:“他怎麼會是亞克·墨慈呢?如果真是他,這座城市恐怕已經毀滅了吧。”
我想:他體內並不存在那樣巨大的魔力,他僅僅是個軀殼,一個試驗品,一個用來培養亞克·墨慈的胚胎罷了。
薩佛林興奮起來,她唧唧喳喳的問:“你是怎麼知道的?是你讓他變成這樣的嗎?你到底是什麼人?他又到底是什麼人?”
我想:請容我暫不回答,大小姐。
她嘟囔一聲,似乎有些着惱,但她也有許多事瞞着我,因而也無法硬逼着我吐露一切。
我對着手機說:“無策,看我的手勢,你準備跳過來,就像剛剛那樣,放鬆心情,伸展軀體,讓本能代替思考,讓肌肉代替你做主。”
無策笨手笨腳的站了起來,朝我望望,又朝樓下看看,四周白雲如海,他什麼都瞧不見。
他猶豫了一會兒,一咬牙,大吼一聲,朝大樓邊緣衝去,頃刻間騰空而起,當他躍入半空的一剎那,他的翅膀張開,渾身肌肉開始藉助氣流的力量,這讓他在空中盤旋了個大圈子,等他弄明白髮生了什麼的時候,他高興的手舞足蹈,大喊大叫。
我朝他揮了揮手,他應了一聲,朝我這邊俯衝過來,翅膀開始緩衝,肌肉做好降落的準備,雖然他並不熟練,只聽波的一聲,他毫髮無損的降落在我身邊,誰知他忽然啊呀一聲,腳下拌蒜,摔了個狗啃泥。
他支撐着站起,雙手捏成拳頭,大喊道:”太爽啦!哈哈哈!“
他笑得像個孩子,剛剛領到新鮮玩具的孩子。
我說:“走吧,我們朝那邊跳。”我指了指六十米之外的一棟高樓,它僅僅露出一個小小的塔尖,高度比其餘兩座高樓要稍矮一些。
他根本不用我催促,而是大叫起來,再度起飛,如同雄鷹般在雲層上空掠過,劃出一個漂亮的弧線,他精準的降落在樓頂,衝着我喜氣洋洋的比出大拇指。
我的心糾結起來,這小子已經跳得比我好了,要是我馬失前蹄,墜樓倒是小事,這張臉該往哪兒擱呀?
我全神貫注的躍起,恰好這時有一股勁風吹過,將我輕飄飄的吹了起來,我暗叫僥倖,在空中稍稍轉動方向,輕巧的落在他身後,當腳踏在地上的時候,我的心也才落了地。
無策眉飛色舞,幾乎忘了自己姓什麼,見我面色沉着,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訥訥的將手放在兩旁,用盡量平靜的語氣問:“面具先生,接下來呢?”
我說:“咱們來比比看吧,就沿着高樓一點點朝下跳,誰先抵達地面就算贏了。”
他歡呼一聲,從樓上翻了下去,我見他如此起勁,一時也激動起來,追着他一躍而下。
風聲在耳畔席捲而過,激起獵獵巨響,我先跳到一旁的金融中心的玻璃上,稍稍借力,又往遠處的銀茂大廈飛身而去,單腳在那兒的牆壁上一點,繼續尋找着可供着陸的目標。
城市的巨型建築彷彿成了我們的天梯,我們藉助氣流拾級而下,覺得自己似乎成了下凡的天使一樣。
大約過了五分鐘左右,我開始筆直下墜,我聽到無策發出友好的吼叫聲,開始朝我追了過來,我們宛如兩滴雨滴,朝着地球急墜而下。
在離地面還有一百米左右的時候,我再度操縱氣流,讓自己緩緩的落在地面上,一秒之後,無策也掉落下來,落地稍重,在地面狼狽的打了個滾。
我算的沒錯,他開始恢復原狀,剛剛顯露的那些怪異景象逐漸消失不見了。
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衝我拱了拱手,做出一個甘拜下風的手勢。
我想:十分鐘,那就是你變形的極限了。你的力量還微不足道,無策,但沒關係。我會牢牢守護住你的秘密,我會成爲你的導師,我會見證你的傳奇。
註釋:
伊諾——最初的吸血鬼城市,該隱與他的子嗣們將它建造的美輪美奐,逐漸成了一個帝國。在那座城市裡,該隱、第二代和第三代的血族們生活在凡人之中,如同神祗一樣受到崇拜。在上帝降下的大洪水之中,這座城市被徹底毀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