麪條西施發家記
晚上竇二過來見常相逢,果然不出她所料,竇二在他嫂子那裡根本沒有拿到他想要的銀子,“她說我要是想娶親也成,她早幫我看好了,是西街的王寡婦,家裡開着米糧店呢,過去就能當掌櫃的。”竇二原本就黑的臉現在都黑裡透紅了,那麼個大男人了,眼睛裡還噙着淚。
“那你大哥怎麼說?也同意你娶個寡婦?估計是同意了,娶個寡婦好啊,連聘-禮都省了,淨身從竇家出去,什麼也不用給你分,而且他們還多了門有錢的親戚,你呢,過去就能當爹,”那王寡婦都生了兩個娃了,若是常相逢記得不錯,她跟海氏年紀都不差什麼,居然因爲手裡有幾個閒錢,想嫁個小夥子,常相逢想着就咯咯笑起來,“你哥嫂打的好算盤啊!”
“我心裡清楚他們是不想給我銀子,這些年,其實就是將我當牛馬使喚罷了,”竇二冷笑道,“在他們眼裡,竇家根本就是他倆兒的,我就是個白吃飯的!你昨天說有法子叫我娶巧姑,你的辦法是什麼?”
“我先問你,你分家行不行?我看你那哥嫂,要是不快些,只怕會立馬將你跟王寡婦的親事訂下來的,”這竇二雖然是個豆腐倌,但個子高,長的也強壯,濃眉大眼高鼻樑,對一個三十好幾的寡婦來說,絕壁就是塊小鮮肉啊,也不知道那王寡婦盤算他多久了。
“你叫我分家?”竇二笑容發苦,“昨天我哥就說了,我要是娶了那王寡婦,就分家,”其實親大哥是準備叫他給人當上門女婿去。
“從明天開始豆腐你就不要賣了,專心忙分家的事兒吧,這甜井衚衕都是蓬門蓽戶,姓啥的都有,你只管請了保長過來,叫他主持你們分家就是了,呃,你不是還存了些銀子麼?拿着去給智保長家買些東西,再把你的委屈跟丁大娘訴一訴。”
竇二算是自小在甜井衚衕長大的,丁大娘跟王寡婦不睦可是衆所周知的事情,聽了常相逢的話他直點頭,“我知道了,我這就去!”
“跟智大伯別說你哥的壞話,當然,你也不是背後說人的人,只說自己想出來單過,這些年給你哥嫂添了不少麻煩,不想再拖累他們了,”常相逢緊着交待,只有竇二出來當門立戶了,纔有可能接她跟姐姐出來。
“好,我省得了,巧丫,我怎麼覺得你跳了回河變精了呢?”從海氏帶着兩個女兒嫁到段天生家,竇二可是說是看着常巧丫長大的,她以前可是個鋸嘴葫蘆,連哭都是不出聲兒的,可現在,居然頭頭是道的來教他了。
這個常相逢早有想好了,扯了扯嘴角道,“我都死了一回的人了,再要是學不精,那不等着被賣到春花樓了?”
聽常相逢提到春花樓,竇二霍然而起,“姓段的畜牲要把你賣到窯子裡?看我不揍死他!”
“他愛賭的很,又欠着姓趙的銀子,能把我姐八兩賣了,我估計得賣的再多些,”段家窮的連個銅鏡都沒有,常相逢也想不起自己長的什麼樣子,只是記得應該比常巧姑長的好,再看看海氏,瘦得能皮包骨了,但還是可以看出曾經是個皮膚很白,杏核眼大大的,眉毛鼻子都長的不錯,相信能勾引海氏一個大小姐偷跑的常安邦也不會醜到哪裡去,因此常相逢對自己新身體的相貌還是有些信心的。
“我這就去找智大伯去,你等着,”竇二看着骨瘦嶙峋的常巧丫,再想想在白園裡受罪的常巧姑,“我一定會把你們兩個都接出來!”
第二天常相逢叫海氏早早到門外去看,竇二果然沒有像以前那樣天不明就出去賣豆腐,而是竇大沉着臉出的門兒。不一會兒又聽到隔壁劉氏的叫罵聲,無外乎什麼養不熟的白眼狼之類的話,常相逢靠在牆上冷然而笑,這世上白眼狼是不少,可惜往往不是被罵的那一個。
到了晚上竇二沒來,段天生倒是回來了一趟,看着躺在牀上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常相逢,跳罵一番發現了常相逢牀頭放的衣裳,眼睛一亮一把抓了過來,抖開看了看彷彿十分滿意,方恨恨道,“要死不死的,浪費糧食!”
說罷將那身衣裳捲了卷推開想要攔他的海氏,大步出去了。
“這,這怎麼辦啊?你的衣裳,”姑娘長這麼大就得了那麼一身好衣裳,卻又被段天生拿了去,“他這一拿走,只怕又進了當鋪了。”
“進了就進了,有什麼辦法?他得了銀子進賭場,大家都安生,”現在於常相逢來說,段天生不在家是最好的了,“竇二哥還沒有過來,那邊也不知道分的怎麼樣了?”竇二自立,她下來的計劃纔好實施啊,常相逢一天也不想在段家呆了。
直到晚上,常相逢把脖子都伸斷了,纔看到竇二垂着頭進來,到了屋裡也不說話,只是嘆氣。
“怎麼了?分家不順利?沒得多少東西?”竇二老實肯幹,可是心眼淺,也沒有什麼口才,想在劉氏手裡佔便宜,怕是不可能的,何況他那個哥哥也不是什麼好的,心裡只有自己的小家,哪裡還會有這個弟弟?
“他們說這個家都是他們兩個掙的,我是個白吃飯的,敢情我還得交飯銀了,”分次家,竇二也算是看清了親兄長到底是什樣的人,聲音裡滿是蕭瑟,有氣無力道,“最後我真的懶得再跟他們掰扯了,寒心。”
這是意料中的事,常相逢艱難的啃着手裡的半個窩頭,真他孃的難以下嚥啊,“咱不說這些,最後東西怎麼辦的?有智保長在,最不會叫你淨身出戶吧?我聽我娘說,你們這處宅子可是你爹孃置辦的,”不分一半兒,也得折成銀子啊。
“我家老宅子在東門外半個店兒呢,說是將祖產分給我,還有一頭毛驢跟一架破車,去年家裡剛買了新驢車,老驢還是我捨不得賣才養着的,智大伯硬壓着,叫給我了三兩銀子,我嫂子還哭了一場呢,說是以後沒銀子給栓兒娶媳婦了,”竇二沉聲道,“半個店兒那兒我還有印象,院子倒是不小,只是房子太破,根本不住了人。”
“真夠黑的,你們是一個娘生的麼?”常相逢可是知道竇家的情況,在甜井衚衕大小也算個富戶了,結果,竇二就分了點兒破爛兒?“你既然應下了,那也別再計較了,明天就拉了東西走人,要上午大家都出門的時候拉,叫街坊都看看他們是怎麼對待你的,還有你,今天算是給你上了一課,以後知道跟誰纔是一家人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