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丫,你又要出去?瞧今天這一身兒穿的,多漂亮,”李翠兒看着一身天青色繡花新夾衣的常相逢,眼中滿是羨慕,“也是,這是要到令狐府去,可是得好好打扮打扮,我那兒還有朵絨花呢,我去拿來,你戴了?”
前兩天令狐家的管事就帶了人過來說令狐家百老太太聽說了這漿麪條的故事,便叫人請常相逢到金谷園令狐府上親自爲她們做。
雖然常相逢對令狐家來叫她上門做麪條的用意有所保留,但令狐家於自己有恩是全洛陽皆知的,別說人家現在捧了銀子來請自己,就算是隻叫人捎個話兒來,她也不能有一絲猶豫,因此仔細準備了之後,常相逢決定帶着鎖住去金谷園做麪條。
“不必了,我是去給人做飯的,用不上這些花兒粉呀的,你自己留着吧,你要是沒啥事,就幫大娘端端面條,”現在生意好了,明顯感到人手不夠了,這幾天常相逢也在尋思要不要再僱個人幫忙,這樣的話,她也好開始賣炒菜了。
“巧丫,你今天去的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那是令狐府,咱們洛陽城裡最富貴的地方,聽說規矩也大的很,你就不擔心?”李翠兒看常相逢要走,連忙攔了她道。
令狐家再富貴又怎麼樣?又不是龍潭虎穴,令狐家再富貴,也是商賈之家,這世道雖然不再重農抑商,行商之人只要三代清白子弟還可以參加科舉,但你再大的商賈想橫行鄉里爲害一方還是要掂量掂量的,你錢再多,縣令老爺一句話,也得老實呆着,所以常相逢也不覺得令狐家能做出什麼需要她提心吊膽的事情。
“你到底想說啥?直接說了我要走呢,”常相逢不耐煩的看着李翠兒,“你要是沒事,哪怕去幫大娘燒燒火也是好的,”敢情跑自己這兒當小姐來了,常相逢決定找個時間叫人給羊二莊送個信兒,這丫頭還是回家去吧。
李翠兒看了一眼青布夾衣黑布鞋打扮的利利亮亮的鎖住,陪笑道,“鎖住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又在鄉下長大,知道什麼?到時候沒得招人煩,不如這樣吧,我跟你去好了,”李翠兒倒沒想過去了令狐家能改變什麼,只是本能的覺得這是一個長見識的機會。
“你去?你知道我叫鎖住去是幹什麼的?”弄個李翠兒在身邊,她還不隨時準備挨刀啊,只怕隨便人家許李翠兒點兒什麼,她就能把自己給賣了。
“行啦,你要是不想幹,就歇着吧,大娘,我們走了,咱們今天只賣這一鍋麪條了,”常相逢探身到廚房跟正在看鍋攪麪條的徐大娘,打沫她已經做好了,徐大娘只需要麪條熟了端鍋就成,“辛苦大娘了,我做好了麪條就回來。”
“這就是聞名洛陽的漿麪條?”令狐氏看着碗裡的麪條,紅紅綠綠的看着還算漂亮,可是她們這樣的人家,這個樣子一人對着一碗麪的情景還真是少見的很。
“是啊,聽說味道很好,”令狐儼的嫡母王氏笑道攪了攪碗裡的麪條,“我也是聽了那個《善娘記》,便想着嚐嚐這龍宮裡的麪條是個什麼味道呢,趕巧姑母也想試試。”
“可不是想試試麼?還想見見做面的人呢,”明府二太太今天也跟着來了,如今明奕戀上了外頭一個賣麪條姑娘的事情在明家已經不是秘密,雖然徐氏也知道明家現在要靠明奕,可是聽到這個消息,她還是頗爲解氣。
“娘你說什麼呢?舅母請咱們到府裡來嘗新鮮,也是對祖母的孝心不是?”徐氏的大女兒明潔抿嘴一笑,看向自己的大伯母譚氏,“這麪條光聞味兒我就覺得挺開胃的,果然是龍宮裡出來的,想來以後還能傳到京城去。”
徐氏對女兒的話心領神會,明家上下想幫明奕在京城尋門高親的事大家心知肚明,現在鬧這麼一出,萬一將來傳到京城裡,矜貴些的人家誰還願意嫁女兒給明奕?“說的不錯,這游龍宮的故事還真是頭一回聽說,要是那天四喜班進了京城,這《善娘記》可就出名了!”
“行了,這戲出不出名跟咱們有什麼關係?既然你舅母請咱們過來嘗新鮮,還不趕快吃麪條?非得等面都坨了才吃?”令狐氏最不耐煩聽老二一家酸溜溜的口氣,因爲明家兩個兒子都不是她所出,因此情感上她對兩個兒子沒有親疏之分,對明章看重一些,也不過是因爲他是嫡長的緣故,可惜二房上下卻總覺得她的心是偏的。
“母親覺得怎麼樣?”王氏小心的看着百氏,她雖然是令狐儼的嫡母,奈何這個兒子是婆母一手帶大的,自小主意正跟她也不親近,所以一聽到百氏叫她設宴招待明家上下,並且要叫常相逢過府來做麪條的時候,她還是跟令狐儼通過氣兒了。
“還不錯,味道很特別,”百氏活了大半輩子了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可是這種酸酸的卻又不同於食醋的味道還真是頭一次嚐到,“怨不得現在洛陽城裡都吃這個呢,吃完以後心裡舒服。”
“到底是咱們有了年紀,胃口不如以前了,就喜歡用一些容易克化的,這麪條還不就是佔了這一條?再傳傳是什麼天上仙人吃的,”令狐氏不屑的看着碗裡的麪條,忍了幾忍纔沒有把剩下的半碗兒吃了,“天上的神仙能吃這個?麪條?”
“誰說不是呢?這不過是那個賣麪條的自己搗鼓了新做法出來,又怕賣不好才特意編出來騙人的,”譚氏的庶長女明豔看着祖母的臉色略略用了幾口放下筷子道,“不過這賣麪條的能請得動四喜班編出什麼《善娘記》,這分心機會叫人心裡不安。”
怎麼不是呢?譚氏心裡一嘆,會做麪條不可怕,會借勢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個小小的姑娘,居然會爲自己造勢,現在不論她出身如何,常相逢前世是積了大功業的善人,這一世又是進過龍宮的福女,這個名聲是跑不掉了,“再怎麼能耐也不過是個女子,能翻出什麼浪來?”
“大嫂說的沒錯,女人嘛,怎麼折騰還不就爲了嫁個好人家兒麼?你,去叫那個姓常的過來,就說我要見見她,看是個什麼阿物兒會下個麪條就敢跑出來糊弄人了,”徐氏鄙夷的一笑,衝身邊的一個丫頭道,“就說這這兒的幾位太太吃着麪條還成,要賞她,叫她過來給大家磕頭!”
叫自己過去“磕頭”?常相逢微微一笑,她一到令狐家已經知道了明奕一大家子過來“吃”麪條了,當然,人家擔心自己的兒子遇到個“狐狸精”也是情有可原的,她也不介意跟明奕的親人們先見上一面,可是見一面不等於是“磕頭”,“這位姐姐,你的意思是百老太太叫我過去給你們的主子們磕頭?”
見常相逢面露不悅,那丫鬟也有些不好意思,“倒不是的,是明家二太太發的話,常掌櫃你只管去吧,我家老太太最是體恤下人,我看她老人家對你做的麪條很滿意,你去了必定還會有重賞的。”
“麻煩這位姐姐跟你家老太太道個惱,我那個小店兒雖然不大,但是離不得人,而且你們胡管事剛纔已經過來把這次的銀子給我結過了,老太太的賞常相逢受之有愧,”說到這兒常相逢回頭叫過鎖住,“咱們走吧!”
“哎,常掌櫃,你這可不合禮數,小心二太太-”那丫鬟看常相逢拎了包袱要走,一下子急了,“我可是向你的,那徐二太太脾氣不好,你不過是做個小生意,沒得多於得罪個人。”
明家的人自己就算是跪着一步一叩首,只要還想跟明奕在一起,註定已經是得罪了,常相逢也不指望去討好一個異母嬸子,“謝謝這位姐姐提醒,煩請你回去跟那徐二太太說,我這麪條是得自龍宮,拿出來做小生意一是爲了餬口,二是想叫洛陽的鄉親們都嚐嚐人間沒有的滋味兒,二太太不喜歡便罷了,我個人腿有毛病,萬萬是跪不下去的,尤其是不該跪的人!”
“她說我受不起她的頭?真真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大嫂,你怎麼說?”徐氏聽完丫鬟的回話,已經氣的要掀桌了,“這分明是不將咱們明家人看在眼裡!”徐氏雖然在明家不被重視,但出去人們還是挺給她這個明家二太太面子的,何曾受過這種氣?而且還是個賣麪條的小賤人!
“來人,去將那個常相逢給我抓過來,我倒要看看她的骨頭有多硬!?”
“你坐下,抓她,你憑什麼?用什麼理由?她是良民之身,你雖然是明家二房太太,除了有明家媳婦這個身份外,又哪裡比她高貴了?而且她現在是洛陽聞名的‘福女’,來令狐府上做頓麪條就被你拿下了,叫洛陽城裡的百姓怎麼說?”譚氏出身書香,最看不得仗勢欺人,而且這個妯娌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如果真將常相逢抓了打了,明奕只怕會恨上她們!
百氏看了一眼堂中尷尬的諸人,心下微嗤,明家已經再不是往日風光,可嘆有些人腦子至今也不清醒,還擺着侯府的架子動輒得咎,“豔陽你去,就說我吃着漿麪條不錯,又聽說常姑娘是得了龍宮仙子青睞的福女,請她過來一見。”
豔陽是百氏跟前得臉的大丫鬟,叫她親自去請,也算是向常相逢道歉了,令狐氏對百氏的做法挺滿意,畢竟今天她是一定要見到這位傳說中的福女的。
待常相逢到了百氏的福壽堂時,令狐家跟明家的諸人已經撤座回到了西暖閣,常相逢一踏進屋門便覺得腳下軟軟的,低頭一看,原來是鋪着厚厚的“事事如意”紋猩紅絨氈毯,人走上去,聲息不聞。
百老太太的正房很大,一溜幾間屋子打通,用紅木落地罩跟多寶格隔出不同的區域來,再掃視四周,只見滿目的珠圍翠繞錦繡綾羅,加上多寶格上那一層層的金玉擺設,真真是要閃瞎人眼的節奏啊。
“常相逢見過老太太,太大,幾位姑娘,”每次常相逢上門做麪條,內宅的婦人們就算要見見她這個“福女”也是在宴席上,這種飯後特意把她叫到暖閣的情景還真是頭一回。
“噗,這是開玩笑的吧?”徐氏一見到常相逢,早前憋的氣一下子噴了出來,“都說是‘麪條西施’‘麪條西施’的,我還以爲長的該有多漂亮呢,可這一見,嘖嘖,”徐氏得意的搖搖頭,“山花野草!”
“原來幾位太太是想看看我常相逢生的美不美啊?我還以爲太太們是覺得我的麪條好吃呢,”常相逢根本不將徐氏誇張的作派放在眼裡,自己再不美,也比徐氏跟她旁邊的幾個明家小姐強一些吧?這點兒信心常相逢還是有的。
徐氏看到常相逢的樣子,心裡就更不喜了,“你的麪條好吃?我還真沒有覺得,不過是就編了個理由騙外人罷了,哄憨子呢?”
我就是哄憨子呢,可你們這羣憨子不也相信了?自己的麪條到底是怎麼回事還真不需要徐氏來評價,常相逢微微一笑看向主座上的百氏,“百老太太叫相逢過來不知道有什麼吩咐?”
常相逢一進西暖閣,百氏已經知道這個丫頭不像想像中那麼簡單了,而這種“不簡單”的印象不在於她的穿着打扮和舉止動作,而是常相逢長眉下那雙明亮的杏眼和她瞭然中帶着一分譏誚的神情,這個姑娘一開始就沒有被暖閣內的滿目繁華給震驚或是吸引,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和身邊的令狐氏身上,顯然她對她們的目的是有所察覺的,而且她對自己的目的還帶了份不屑。
百氏活了大半輩子幾經風雨,什麼樣的人物沒見過,能在這屋子貴婦面前頭腦清醒甚至不躲不怯的女子,這洛陽城裡還真是不多見,心裡有了評定,百氏面色也和善了許多。
“我也是看了《善娘記》知道了咱們洛陽又出了新吃食,才特意叫你過來做給我們嚐嚐,味道好不好的見仁見智,不過倒挺對老婆子我的胃口,”百氏看了一眼令狐氏微沉的臉,淡淡一笑,“這漿麪條真是來自龍宮?我怎麼聽說常姑娘你頗擅廚藝?”
“擅長談不上,小戶人家事事都要親力親爲,做的多了就會有些心得,不過這漿麪條倒真不是我能琢磨的出來的,”常相逢也覺察到了百氏語氣中的善意,含笑道,“我也是跟人學了,纔拿出來賣弄,只爲餬口罷了,幸而沒被怪罪。”
看來這丫頭是頂死了自己的漿麪條得自龍宮了,譚氏眸光一閃,覺得自己大概猜出了常相逢的心意,一個到過龍宮,被仙子福佑的“福女”,前世修了大功業的“善娘”,就算是出身不好,嫁入明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何況今時今日的明府?
“常姑娘,那個《善娘記》是你叫人寫的?人家戲上說的善娘可是跟着一個進京的舉子進京了,你是不是也的析這個主意?”明潔跟母親徐氏一個想法,凡是能叫長房不痛快的事情,即使是對二房毫無益處,她也是樂意做的,“我好像聽說是我哥哥救的你?我哥哥可不就是要赴京趕考的舉子麼?”
“明小姐還真是小姑娘心性,這戲文裡的故事能全信麼?若按照戲文裡所說,我豈不是要到京城去了?還有那《大西廂》、《王寶釧》裡寫的丞相府還是侯府的小姐來着?跟沒見過男人一樣,看到個張君瑞薛平貴的,便聽着丫鬟的挑唆做出不才之事,若是老百姓看什麼就信什麼,該怎麼想那些官宦人家的姑娘啊?明小姐說是不是?”
“你,真是粗鄙!”明潔被常相逢犀利的口齒頂的面紅耳赤,可是這話題又是她挑的頭,一時滿臉通紅僵在那裡。
明豔自然不能看着姐妹受辱,在一旁笑道,“常姑娘說的《大西廂》我們姐妹倒真是沒看過,沒想到居然寫的是這樣的故事,只是《王寶釧》教的可是女兒家貞節烈義,不懼貧寒一心孝敬公婆苦待夫回的美德,沒想到常姑娘卻只看到其中小節,真真是叫人扼腕。”
“原來在明家小姐的眼裡,女兒家不守閨訓與素昧平生的薛平貴暗生情愫一心籌謀下嫁於他居然只是失了小節?嘖嘖,”既然明家人跟自己擺貴族譜,常相逢也沒有什麼可客氣的,轉頭看向令狐氏身旁的譚氏,“明家真是好家教,我們這些小門小戶出來的,真心學不會。”
三從四德可是寫明瞭在家從父的,不論王寶釧的父親如何嫌貧愛富,王寶釧不聽她爹的話是一定的了,何況王寶釧苦守寒窯換回了什麼好結果?十幾天的幸福生活?這十幾天真的就幸福麼?如果她死的時候滿心歡喜覺得自己沒有瞎眼選錯人,那常相逢只有呵呵了。
“你倒是個厲害人兒,怨不得,”譚氏被常相逢倨傲的態度氣的心肝兒疼,她是萬萬沒有料到常相逢會在自己面前這種態度的,“常姑娘難道不知道女子講究‘德言容功’,要的是卑弱,敬順,慎言謹行?”
慎言謹行沒錯,可是“卑弱敬順”是什麼?這四個字咋寫?常相逢長眉微挑抿嘴一笑,“太太您着相了,我不過是小門小戶靠手藝養家糊戶的生意人,於我來說,‘卑弱敬順’換不來米糧,甚至只會招致欺辱,在我的字典裡,只有自力更生,坦蕩做人,再說了,大太太掌一府中饋,多少人在您手下討飯吃,難道您真的是靠‘卑弱敬順’襄助夫婿主掌家業?”
宅鬥宮斗的戲常相逢也看過一些,一羣爭男人的女人哪個骨子裡有什麼“卑弱敬順”?
譚氏被常相逢眼中的瞭然刺的心頭一顫,她長在書香門第,自幼也算是飽讀聖賢之書,《女四書》更是自啓蒙時便日日誦讀了,可是裡面所謂的道理和要義,在內宅廝殺了幾十年的譚氏每每想起都要不屑的撇嘴。
令狐氏雖然一直沒有開口,可是也在觀察常相逢,不過她的目光在常相逢身上停留一陣兒之後,最終還是落在了嫂子百氏身上,“我覺得這丫頭挺像一個人,”說罷也不待百氏開口,向常相逢招手道,“你過來給我細瞧瞧。”
“噢,是,”常相逢狐惑的看了一眼令狐氏,這老太太剛纔還陰沉沉的,這會兒怎麼態度這麼和善?
“就像你說的,一個女孩兒家要養家餬口不容易,我這些從小嬌養大的孫女兒不如你,”令狐氏從手上捋下一隻玉鐲套到常相逢腕上,“這個給你了,好好收着。”
今天見到了常相逢,令狐氏反而改變了對她的印象,這丫頭太像當年初歸令狐家的百氏了,當年的百氏一個絕戶女在父母去世之後撐起家業又帶了全部家產嫁給了自己的兄長,她初進令狐家門的情景令狐氏記得清清楚楚,也是這樣光潔的額頭明亮的眼,還有那眼睛中藏不住的小火苗,叫人看着都會精神一抖。
明家當年也是因爲入不敷出纔會降了格調續娶了令狐家的女兒爲繼室,而接收一個爛攤子其中的辛苦也只有令狐氏知道,如今明家確實比以前強多了,可是下頭兩個兒子不成器,小媳婦只知道往自己房裡貪佔,大媳婦理家可以卻不擅理財,兩個孫子要娶,幾個孫女還要出嫁,令狐氏身上的壓力並不輕鬆,而這個精明強勢的常相逢比起那些清高的世家女,倒更對她的脾氣。
“老太太的禮物太貴重了,相逢不敢收,”雖然對什麼玉啊翡翠啊的不太懂,但令狐氏手裡的東西,肯定不是便宜貨,常相逢怎麼能收她的東西?忙將鐲子從手腕上去下來,“一碗麪條值不當老太太您這麼厚的賞。”
“這不是因爲麪條纔給你的,是喜歡你這個人,拿着吧,長者賜不能辭,如果你要是覺得這禮收的心虛,以後閒了就到我府裡走走,再下面條給我,”令狐再次將黔鐲子給常相逢戴上,見她不再推辭,才鬆了手放她從自己身邊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週六的六千字提前到今天放出來哈,意思是,週六估計沒有這麼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