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復生來做什麼?蘇景雲不悅起身,順便把何田田也拉起來,幫她攏了攏頭髮。
兩人收拾停當,方吩咐侍女開門,讓施復生進來。
施復生並未走上臺階,就站在馬車下,對蘇景雲道:“霞飛傷口崩裂,還請太子妃去幫她看看。”
蘇景雲轉頭看向何田田,何田田未等他開口,便吩咐侍女去拿醫箱,施霞飛不僅是她的情敵,更是她的病人,現在病人出了事,她不能不管。
蘇景雲從侍女手中接過醫箱,跟着何田田一起下了馬車:“本王陪你去。”
何田田看他一眼,滿意地點點頭:“這個跟班還不錯。”
蘇景雲馬上把醫箱朝她手裡塞:“自己拿。”
何田田腰身一扭,輕巧躲過,跑上車去了。蘇景雲朝小河看了一眼,小河馬上從他手中接過醫箱,緊隨何田田上了車。
施復生譏笑道:“怎麼,怕我九妹害了她不成?”
蘇景雲淡淡地道:“一名侍女而已,施太子多心了。”
蘇景雲回答得如此客氣,帶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陌意,施復生面色微沉,不作聲了。
何田田上了馬車,在侍女的引領下,去了最後一間車廂,施霞飛躺在牀上,臉色蒼白,一看就知道傷口又出了血。
施霞飛見何田田進來,正要打招呼,忽聞外面還有腳步聲傳來,不禁怔住:“景雲陪你來的?”
何田田翹脣一笑:“九公主聽得出他的腳步聲?”
施霞飛這才察覺自己失態,臉色紅了起來。
何田田上前,示意侍女幫施霞飛解衣裳,鬆開紗布,讓她看傷口。施霞飛覺得很尷尬,沒話找話:“何醫生的髮簪很漂亮。”
何田田笑了笑:“太子殿下送的。”
施霞飛頓時覺得,她沒有辦法迴避這個問題:“之前我不知道你是太子妃。”
“沒事,現在知道了。”何田田用棉籤蘸了碘伏,給她消毒傷口,“喜歡一個人,並沒有錯,我也沒怪你什麼。不過,發乎於情,止乎於禮,九公主既然已經知道了我的態度,想必知道以後該怎麼做。”
施霞飛本欲向她道歉,突然卻想起施復生對她的承諾,話到嘴邊,就改了樣:“如果我真心喜歡一個人,絕對不會束縛他,他願意娶幾個側妃,就娶幾個側妃,我只會默默地陪着他,支持他。”
“九公主以爲我們太子專寵我,真是因爲我善妒?”何田田笑了起來,“你應該很瞭解我們的太子殿下,如果他自己不願意,我再善妒又有何用?”
是啊,蘇景雲向來自己有主意,又怎會任由一個女人擺佈?定是他愛極了一個女人,纔會給她善妒專寵的權利。施霞飛想着想着,神色黯然,不由得輕聲問道:“那江山和美人,他更愛哪一個?”
應該是美人吧?他曾說要帶着她浪跡天涯呢。不過這樣回答,會不會顯得蘇景雲很不敬業?畢竟他現在是太子嘛。何田田糾結了一下,道:“男人嘛,自然着眼於大處。”
着眼於大處?那就是更愛江山了?愛江山就好,施復生的計劃便有把握了。也許,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人也是好的。施霞飛稍稍心定,有些緊繃的神經一鬆,頓時覺出了傷口的痛來,哎喲了一聲。
何田田手裡拿着藥和紗布,問道:“很疼?我給你再加點止疼藥?”
“不必了,我忍得了。”施霞飛搖了搖頭。
何田田便把藥塗到她的傷口上,然後敷上了紗布:“放心,我不會在藥裡動手腳,自毀招牌的。”
“我知道。”施霞飛勉強笑了笑,這種感覺可真奇怪,“你要是想讓我死,那天就不會把我救活。”
何田田也笑了笑:“醫生救死扶傷,最不喜歡看到有人死了。”
說話間,她已經幫她包紮好了傷口:“注意事項跟之前一樣,小心養着,別再撕裂了。”
施霞飛想着之前早點攤上的失態,臉色又紅了起來,低低地應了一聲。
何田田看着小河收拾好醫箱,直起身來:“那我走了,有事再叫我。”
施霞飛頷首爲禮:“有勞何醫生了。”
這位九公主,心裡還有結,不肯喊她太子妃呢。何田田輕聲一笑,轉身離去。
蘇景雲就候在門外,見她出時,神色如常,便什麼也沒問,拉起她的手走了。
還真是恩愛!施復生寬袖一拂,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來。可人家是夫妻,即便隱匿身份,也是他們的自由,到底還是他們兄妹太早表露心跡,既落了下乘,又尷尬無比。不過他倒是想看看,在蘇景雲心中,到底是江山社稷爲重,還是甘爲美人放棄一切。
蘇景雲帶着何田田回到馬車,很快便啓程了,施復生也企盼着早點去吳朝京城,命車伕緊跟在了他們後面。
何田田佔據了蘇景雲的書案,整理醫療器械,該歸類的歸類,該消毒的消毒。那兩名醫女暫留在了寒窯縣,她只得讓小河和小溪打下手,還好都是些簡單的活兒,即便她們沒有經過專門的培訓,也能勝任。
她安靜地忙碌着,一直沒有作聲。蘇景雲揹着手踱過去,站到她身後,看她的手:“田田,以前的事,本王記起了一些。”
何田田很平靜:“哦,我知道,如果不是恢復了一部分記憶,又怎會想起施霞飛來呢。”
明明酸意十足,偏還裝作若無其事,蘇景雲擡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腦袋後仰:“生氣了?”
“沒有,放開!”何田田面無表情地斥道,“沒見我在幹活兒嗎?也請你尊重一下我的工作好不好?”
“你什麼時候尊重過本王的工作?本王再忙,你還不是想搗亂就搗亂。”蘇景雲嘴上這樣說着,但還是鬆開了她的下巴,順手還幫她揉了揉。
何田田沒作聲,臉色依舊沒什麼表情。
蘇景雲將手覆到她的頭頂上,看了小河和小溪一眼,小河和小溪馬上行禮,退了下去。
何田田不樂意了:“這不是我的侍衛嗎,怎麼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