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迷惘
看着心事重重的藍蓮。白凌寒眼底閃過一絲憐惜。他輕聲道:“蓮兒,快吃飯。吃完飯我陪你去郭家看看。”
兩個人趕到軍委大院,大院的門已經被關上了。白凌寒上前去敲門,那個看護大門的警衛員看清是白凌寒,他不敢耽誤,連忙打開門把他們放了進去。
“蓮兒,你去郭家吧。”走到白家的院前外,白凌寒囑咐道,“我也回家看看,等一會兒我就去郭家接你。”
“恩。”藍蓮顧不得說別的,她只是點了點頭,轉身急匆匆的向郭家趕去。
雖然已經是深夜,平日裡緊關着的郭家大門此時卻依然敞開着。藍蓮把自行車放在門口,自己急匆匆的走了進去。
只見明亮的客廳裡一片寂靜,而郭副司令和郭曉北正坐在沙發裡。聽見腳步聲,父子兩同時扭過臉來。看清是藍蓮,郭曉北倏地站起身來:“蓮兒,你怎麼來了?“
“我剛纔聽說郭伯母的事情。”藍蓮急促的道,“現在郭伯母怎麼樣了?有沒有放回來?”
“外面這麼黑,多不安全。”郭曉北心疼的拉過藍蓮坐在沙發上,然後轉身給她斟了一杯水。這才嘆了一口氣,“沒有,他們說我媽有政治問題,如果不交代清楚的話,是不會放回來的。”
“他們簡直是放屁!”說道自己的妻子有政治問題,郭副司令拍案而起,“這羣混蛋,你媽哪有什麼政治問題,竟然把她抓了起來,這簡直就是瞎胡鬧。“
看見從來不發脾氣的郭副司令臉色鐵青,藍蓮連忙安慰道,““郭伯伯,您先不要着急。”
“唉,我怎麼能不着急。”郭副司令嘆了口氣,無奈的道,“蓮兒啊,你不知道你郭伯母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那經得起這樣的折騰,只怕這樣下去,人就會被拖垮了。”說到最後,郭副司令的聲音有些酸酸的。
藍蓮凝眉看向郭曉北:“曉北,你一直都沒有看見郭伯母嗎?”
“不,我剛纔看見了。”郭曉北滿臉的倦意,“我剛纔去的時候,見他們把我媽關在一間屋子裡,還逼着我媽承認上一次去北京的事情……”
“上一次去北京的事情?”藍蓮赫然道,“是不是因爲玲玲他們節目組的事情?”
“恩。那些人說我媽和吳副書記他們是一夥的,所以纔會把她抓起來。”
“哦。”藍蓮恍然大悟,怪不得抓吳副書記他們的時候,會一起抓鍾書記,因爲當初送玲玲去北京的時候,是鍾書記親自送去的,上面一定懷疑鍾書記和吳副書記他們是一夥兒的,纔會把鍾書記一起抓去了。
“蓮兒,你白天給病人看了一天病,想必也累了,就不要操心這件事情了。”郭副司令道,“我明天就去找他們,如果他們不放人的話,我就去上面告他們,看他們究竟有多猖狂。”
“郭伯伯,去上面只怕也是不行的。”藍蓮想起這件事情全部是李秘書她們整出來的是事情,首長們根本就不知道,她想了想道,“郭伯伯,您不要着急,我看解鈴還須繫鈴人。只有吳副書記他們承認這件事情與郭伯母無關。那郭伯母就能平安出來了。”
“恩,蓮兒說得有道理。”郭曉北點了點頭,“明天我就去找吳副書記,讓他寫個證明。”
“唉,這件事情只怕不好辦。”郭副司令嘆了一口氣,一夜之間,郭副司令彷彿蒼老了許多。
藍蓮望着神色疲乏的郭副司令,她輕聲提醒道:“郭伯伯,這次運動不會就這樣過去的,您也一定要多保重啊。”
“天色不早了,”郭曉北擡眼看了看外面,然後回眸看向藍蓮,柔聲道,“蓮兒,外面這麼混亂,我看今天晚上你就不要回去了,等明天早上我在送你回去吧。”
“呃,”藍蓮爲難的道,“可是白凌寒跟我一起回來的……”
郭曉北沉默了一會兒,隨即笑道:“我聽說白凌寒自從給你做了保鏢以後,就沒有在家裡待過,今天你不回去,正好讓他在家陪陪他父母。豈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藍蓮聞言不禁點了點頭,自己每一次總是嚷着讓白凌寒離開自己,但是自己卻總是在潛意識中差使他,今天倒是可以留下他來,讓他陪陪他的父母。
於是郭曉北給韓醫生那兒打了電話,然後兩個人向白家走去。
敲開門,卻見白凌寒心事重重的站在門口。聽說藍蓮今夜不回家去。白凌寒濃眉微微蹙起,不過他很快點了點頭,道:“好吧,正好我今天也有點事情。“
從來沒有聽白凌寒說有事情過,再見他凝重的臉色,藍蓮不禁一愣,她擔憂的道:”白凌寒,是不是你家有什麼麼事情?“
“蓮兒不要擔心,沒什麼大事情。”白凌寒搖了搖頭,他看向郭曉北道,“想必你也知道蓮兒的事情,蓮兒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不過我估計一夜,也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的。”
聽了白凌寒的話,藍蓮心中莫名的觸動了一下。她擡眼看向關門的白凌寒,卻見門後的他衝自己微微一笑,彷彿剛纔的凝重只是自己的眼花了一般。
“蓮兒,走吧。”郭曉北摟着藍蓮的肩膀向家走去。
藍蓮悶悶的走着,心中卻在想剛纔白凌寒的神色。這些年來,無論遇見什麼事情,白凌寒從來沒有擰過眉頭。而剛纔他卻擰緊了眉頭,而且他說他家有事情,他家能有什麼事情呢?
“蓮兒。蓮兒,”
“恩。”藍蓮倏地擡起頭來,卻見郭曉北正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
對上她的目光,只聽郭曉北道:“蓮兒,你是不是在擔心白凌寒的事情?你放心吧,這次造反派的頭目是唐部長,今天抓吳副書記和我媽就是他帶頭來的。他可是白師長的老部下,所以不會爲難白師長的。”
“哦,是他啊。”藍蓮聞言,懸着的心放了下來。不過很快她又提起心來,“曉北。你想吳副書記和他比白師長的關係還要密切,他不是一樣的反了嗎?”
“這不一樣的。吳副書記的案子是上面下來的命令,所以他纔敢動手的。而白師長又沒犯案子,他憑什麼抓他,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藍蓮想了想,點頭道:“恩。分析得有些道理。”
“那就是了。不過,”郭曉北站住腳步,雙手扶着她的肩,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不過什麼?”藍蓮不禁奇怪的道:“曉北,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藍蓮的話像是給他很大的勇氣,只聽他很糾結的道:“蓮兒,雖然我知道白凌寒做你的保鏢是爲了你好。可是你總不能讓他做你一輩子的保鏢吧?他總得有自己的生活不是。而且蓮兒也應該看出來,白凌寒絕非池中之物,我們又怎麼忍心看他把一輩子就這樣埋沒掉,他應該有自己的事業和生活纔對。”
“恩,你說得有道理。”藍蓮秀眉緊蹙,她道,“因爲這件事情我勸他好多次了,我也對師傅說過,咱們不能這樣耽誤他。可是他卻固執己見,我和師傅都拿他沒有辦法。他越是這樣對我好,我心中的負擔越大,總覺得欠他的人情都沒法還似地。”
郭曉北聞言心疼的拍了拍藍蓮的手,安慰道:“好了,蓮兒不要苦惱了。等我有時間找他好好談談吧。也許我們男人會說通這件事情呢。”
早晨起來,郭曉北打算送藍蓮去中藥堂,自己再去監獄裡找吳副書記,讓他們證明鍾書記的清白。雖然藍蓮知道這種希望不大,但是她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於是只得叮囑郭曉北千萬要小心,不要和他們鬥氣。
兩個人走到門口外面,正遇見白凌寒過來接藍蓮。於是藍蓮和白凌寒兩個人去中藥堂,郭曉北則去監獄,三個人出了軍委大院的門口,各自走了開去。
藍蓮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她擡眼看向騎自行車緊跟在她身邊的白凌寒道:“白凌寒,你昨天說有事情。是什麼事情?”
“呃。”白凌寒愣了一下,隨即道,“沒有事情,我是看你不想走,又怕我催你,所以才那樣說的。”
“啊?”藍蓮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白凌寒揚起一個痞痞的笑容:“啊什麼!我是不忍心打攪你和郭曉北在一起的時間,所以才那樣說的,你看我這個朋友夠仁至義盡吧。”說到這兒,白凌寒頓了一下,目光變得異常深邃,聲音也變得低沉起來,“所以蓮兒以後不用擔心我會影響到你的生活。也不要再說讓我走的話了,記住了嗎?”
白凌寒低沉的話語讓藍蓮的心猛的一痛,彷彿被人抽走了一般空蕩蕩的難受,她回眸望着白凌寒深邃的目光,竟是有一絲迷惘……
“蓮兒,小心啊。”恍惚中,就聽白凌寒大喊一聲,一隻手臂倏地伸過來一把拽住藍蓮的車把,生生的將她的自行車拽住。
藍蓮猛的回過神來,卻是驚出一身冷汗。只見自己自行車的前輪眼看就要抵着一根電線杆,如果不是白凌寒反應得快,將自己拽住的話,自己鐵定撞在電線杆上面了。
“蓮兒,你今天怎麼了?”白凌寒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還不是因爲你,藍蓮忿忿的瞪了他一眼,然後調好車頭繼續向前騎去。
“這是怎麼了?”白凌寒莫名其妙的嘟囔了一句,看着藍蓮已經騎車遠去,他連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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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心中惦記着郭家的事情,所以藍蓮一天都恍恍惚惚的。而她的異能治病卻是需要她集中精神的,注意力不能集中起來,她看病的速度頓時慢了好多。
望着完全不在狀態的藍蓮,白凌嘴角緊抿,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藍蓮竟連二十個病人都沒有治完。
“唉,“藍蓮嘆了一口氣,把筆扔在桌子上,然後沮喪的坐回到椅子上去。
“蓮兒,”白凌寒憐惜的道,“你今天的情緒不好,一定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咱們回家去吧。”
“恩。”藍蓮一邊收拾桌子,一邊擔憂的道:“也不知道鍾書記那兒怎麼樣了?”
“蓮兒,”白凌寒突然道,“你不是一直問我昨天有什麼事情嗎?”
“恩?”藍蓮擡眼望向他,卻不知道他突然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一直在擔心這次運動,本來我是不想說出來擾亂你的心情的。但是今天我看你根本就沒法工作,想想還是說出來,也好讓你有一個思想準備。”白凌寒頓了一下,道:“蓮兒,昨天我回家以後,看見我爸爸正在生氣。細問之才知道,原來這一次運動,紅衛兵被唐部長挑唆起來,不但要抓地方上的幹部,就連軍委裡面都不放過。我爸爸讓他不要這樣做,但是他竟然頂撞我爸爸,還說什麼這都是跟着上面走,如果有人敢說一個不字,就是反抗政府,是反**。你想我爸爸那個暴脾氣,怎麼可能接受唐部長這個態度,幾乎被他氣暈過去。”
“啊?”藍蓮大驚,“我昨天還在想是不是這個唐部長向你父親發難,原來果然如此啊。”
白凌寒點了點頭,又道:“蓮兒,還有一件事情,我想要告訴你。”
“什麼事情?”
“昨天我爸爸說,唐部長已經把唐老師從監獄裡放出來了。而且,”白凌寒望着藍蓮,一字一句的道:“聽唐部長的語氣,好像已經知道了當年你們設計陷害唐老師的事情,鍾書記被抓,只是一個小小的引子罷了,只怕就連郭副司令都有可能被他設計陷害。所以蓮兒你一定要有思想準備啊。”
“你說什麼?那個禽獸被放出來了?”藍蓮猛的站起身來,嘴裡嘟囔道,“而且他知道了當年的事情,那還了得?”
“恩,這一次,我和郭副司令全部都被他恨上了。所以他纔會和我爸爸翻臉,而這一切也是他和我爸爸翻臉的時候說出來的。”白凌寒蹙緊眉頭,“所以我爸爸纔會很生氣,恰巧趕上昨天晚上我回家,他問了當年的事情以後,很生氣,說這樣的禽獸就應該被槍斃的。現在可好,又出來危害人間。”
“哦,”藍蓮點了點頭、,她突然道,“壞了,這個唐老師要知道當年的一切,他一定會會樂毅縣去,那劉老師和劉縣長他們全部都要遭殃了。”
“是啊。”白凌寒擰緊了眉頭,“所以我纔要你做好思想準備啊。幸虧你英子姐你大表哥跟着我大哥去了甘孜自治州,他們縱然有心想要爲難你英子姐,也是鞭長莫及的了。只是樂毅縣的劉縣長他們要倒黴了。”
“不,不,我不能讓他們有任何閃失。”藍蓮連連搖頭,她無法告訴白凌寒,劉縣長其實是自己這具身體的親生父親。自己怎麼能讓他們傷害自己的親身父親?
“好了,好了,蓮兒不要着急。”白凌寒連忙安慰道,“咱們想辦法。實在不行的話,咱們就亮出咱們的王牌,他總不敢不聽的,所以你就放心吧。”
兩個人正在說話,突然外面想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一個瘦高白皙的男子走過來,從門上的玻璃上可以清楚的看出他的容貌來。他正要擡手敲門,卻聽屋裡響起驚喜的喊道:“羅達遠!快請進來。”
“嗬,蓮兒是不是最近練出透視眼來了。我才走到門口,就被你看見了。”羅達遠笑眯眯的走了進來,他向藍蓮說完話,這纔回眼和白凌寒點了點頭。
“什麼透視眼?你以爲咱們那幾年的同學是白做了的麼。我從你的腳步聲就知道是你來了。”藍蓮嫣然一笑:“對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藍蓮看着眼前這個相貌清秀,特別愛臉紅的大男生,開心的問道。
當年羅達遠和劉英一起考進省城高中,而劉星梅也在省城的文工團裡,每到星期六的時候,劉星梅就會去找羅達遠,她寸步不離的跟着他,羅達遠雖然厭煩,卻也無奈。他當初考進省城高中,其實是爲了能夠經常看見藍蓮,誰知有劉星梅在身邊,他知道藍蓮不願意看見劉星梅,所以只要劉星梅在身邊,他就絕對不去找藍蓮,這樣三年下來,他攏共找藍蓮的次數,可能用腳趾都能數的過來。
到了考大學的時候,羅達遠死活也不報考省城大學,他只想離得遠遠的,。可以甩開劉星梅。於是他報考了武漢大學,一去就是半年,雖然劉星梅很生氣,但是她卻也沒有辦法,她還不知道自己就像那纏樹的藤一般,已經把那棵樹纏得快要窒息了。
羅達遠道:“我剛下火車,尋思着你可能還沒有下班,所以就趕過來了。”
藍蓮聞言擔憂的道:“羅達遠,聽說全國各地都在搞運動,你們那兒的學校是不是停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