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靜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夢中那痛苦的感覺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那樣的清晰卻又無能爲力,她甚至可以聽到,那殿內的珠簾碰撞而發出的聲響。
而那稚嫩的嗓音一直在她的耳邊迴響着:“孃親,孃親……”
那是她的兒子。他正飽受着痛苦,她這個孃親卻是無能爲力。朱靜不由得低下頭,痛苦不已。
蒼瀾淵慌亂的怒喝聲聲響起,如同當初她昏厥時一般的驚慌。
轉而夢境似一轉,一陣幟熱的白光。
“啊……”朱靜一聲驚呼,突然坐立起來,滿頭溼漉漉的汗珠,身上的衣物早已經被汗水給浸透。
她睜大的雙眼中滿是擔憂,胸口起伏不定,說不出的難受。
“醒了!”守在一邊的白子寒立即站立起來:“覺得怎麼樣?需要請醫生嗎?”
朱靜緩緩地擡起頭,白子寒的臉上似乎有幾分關切,可看在她的眼裡更多的卻是威脅。
“剛纔……”白子寒薄脣微啓。
“不要說了。”朱靜一聲低吼。她很累,說不出的恐慌與疲倦在他心頭徘徊。她不想面對,也許那真的只是她的一場夢而已!
有蒼瀾淵在,有哥哥在,還有墨玄在……
他們定然不會讓鴻軒出事的!
白子寒顯然洞悉了她的想法,殘忍地說道:“到底那些人並不是他的孃親,朱靜,像我們這樣從小沒有父母而去送入僱傭軍中接受訓練的人,應該比其他的人更能理解那種沒有父母陪伴的孤獨吧?”
鴻軒……
朱靜心中難受,面色蒼白,卻不肯服輸地擡起頭,冷聲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接受你的任務?”
白子寒挑了挑眉,雙手一攤。
“呵呵……”朱靜卻是搖頭輕笑。
白子寒微微眯起雙眼,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朱靜笑夠了,突然神色一凜,一字一句說道:“我想就算是如此,我也不能接受你所給的這第三個任務,你要麼換任務,要麼就放棄吧!”
“你……”白子寒一臉錯愕:“難道你不想回到那個時代去了?”
“想,當然想。”朱靜毫不遲疑地回道:“我自然是想早點回到那個時代,恨不得就是立即馬上,可是我絕對不會傷害秦歌一根汗毛。”
“你……”白子寒臉頰微顫,他不免氣急地說道:“沒想到你對秦歌的感情倒還挺深的。”
朱靜挑眉並不回答,而是自顧地說道:“我想不過是想辦法回大榮王朝而已,也許我可以找到辦法!”
“你……”白子寒聲音微微一顫,笑得有些牽強:“你確定嗎?”
“當然。”朱靜一臉的信心,只是在心中卻暗暗默唸着:兒子你可要堅強,等着我,我一定很儘快趕回去找你的!
白子寒的臉色不太好看,語氣也變得僵硬:“你別後悔。”
朱靜已經不顧手臂上的傷從牀上一躍而起。
“朱靜……”白子寒氣急敗壞地怒吼,卻根本喚不回朱靜離去的腳步。
白子寒眼底的溫熱隨着朱靜離開而一點點地散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空蕩的房間裡突然響起一陣冷笑聲:“事已至此,你還想是不肯服輸嗎?”
白子寒宛若一陣激靈,整個人的瞬間清醒過來。他收斂起眼底的失落,依舊一副不以爲然,自信滿滿的模樣:“我當然沒有輸,她只不過是一時下不了狠心罷了。”
“哼,你以爲這樣自欺欺人就可以了嗎?”那道聲音滿是嘲諷。
白子寒忍不住握緊拳頭,怒吼道:“我說了,我還沒有輸。你別忘了,那個可以送她離開這個世界的人死了,她早晚會回來找我的。”
房間裡一陣沉默。
白子寒的嘴角揚起,一個勁地呢喃着:“她很快就會回來求我的,到時候她一定會乖乖地要了秦歌的性命……”
“唉,我早就告訴過你,那個女人絕對不會那麼容易就聽話的,你可偏偏不聽。”陰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白子寒的眼底掠過一絲厭惡:“閉嘴,現在勝負還沒有成定局,你沒有資格跟我這麼說話。”
他會贏,一定會贏的。
“你啊!”那聲音顯然直到一時沒有辦法說服白子寒,只是一聲重重地嘆息,分辨不出喜樂地丟下一句:“只希望到時候你可以願賭服輸。要是你一意孤行,爲了你那莫須有的感情而破壞了我的計劃,可別怪我翻臉無情!”
白子寒緩緩地閉上雙眼,沉默不語。
當朱靜跌跌撞撞地趕回秦歌的住所,秦歌和齊曉曉正急得團團轉,見她回來,立即迎上前來。
齊曉曉終於忍不住責怪道:“朱靜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真的很過分,我能理解你想要回到那個時代的心情,可是你總是這樣不說一聲地消失,你知不知道我們也是會擔心的?爲什麼你總是一點也不在乎我們的感受……”
“曉曉,別說了。”秦歌低聲勸解。
朱靜苦澀一笑,歉意地說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給你們帶來困擾了。”
“你……”齊曉曉跺了跺腳,別過臉去。
秦歌見狀連忙說道:“朱靜你別誤會。曉曉並沒有嫌棄你的意思,她只不過是擔心你。”
齊曉曉氣呼呼地噘着嘴,聽秦歌這麼一說,乾脆眼淚也落了下來。
朱靜緩緩地走上前去,一隻手從背後摟住齊曉曉的肩,低聲喚道:“曉曉……”
齊曉曉一時氣難平,下意識地閃躲,卻一不小心撞到朱靜受了傷的那隻手臂。
“啊……”朱靜忍不住驚呼。
齊曉曉頓時驚慌失措地上前查看:“你沒事吧!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沒事。”朱靜的脣色慘白,卻一個勁地搖頭。
齊曉曉是又急又惱,乾脆說不出話來。
沉默了一會後,朱靜突然開口:“秦歌,曉曉……”
兩個人擡頭看着她,只見她一臉認真地說道:“你們兩個可不可以幫我?”
“你在說什麼傻話,我們不幫你誰幫你?”齊曉曉脫口說道:“一直以來只是你不願意要我們的幫助而已!”
“曉曉說的沒錯。”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秦歌,上前將朱靜扶到沙發上,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就是一向太多的顧慮。其實你一早就應該有什麼事就直接找我們,也許那樣你也不至於多受那麼多的傷。”
朱靜故意擺出一副哀怨的神情,說道:“唉,早知道我就不說讓你們幫忙了,這還沒說了,你們倒是先來了一頓思想教育課。”
“你還敢抱怨……”齊曉曉直咬牙。
秦歌也不禁搖頭。
朱靜這才深吸一口氣,說道:“其實我想你們應該知道,我要你們幫助的目的……”
齊曉曉看了一眼秦歌,見他臉上淡淡的,這才點了點頭說道:“你應該還是在找回到那個時代的方法吧?”
朱靜微微點頭,正欲開口,卻聽到秦歌突然問道:“你身上的傷還有你一次次的失蹤都是因爲這個?”
“是。”朱靜深深吸了一口氣,重重地點頭。
“唉……”秦歌不免嘆息,掩不住的無奈:“那你現在找到辦法了嗎?需要我們做什麼?”
朱靜遲疑地咬了咬脣,頓了頓,才老實地說道:“其實最近一頓時間我一直在找白子寒,他說可以幫我回到那個時代,不過,我必須要替他殺三個人。”
“難怪你這一身的傷……”齊曉曉一陣心疼。
秦歌卻冷靜地追問:“那你完成任務了?”
朱靜搖了搖頭:“沒有,我想我完成不了。”
“你希望我們可以幫你?”齊曉曉想的比較簡單。
秦歌卻在朱靜的眼神中看出端倪,猜出了幾分:“因爲這人你不忍心動手?”
齊曉曉身子一顫,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朱靜,卻見朱靜遲疑後還是點了點頭,心中的不安頓時蜂擁而上。
“是我?”秦歌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
朱靜聳了聳肩,雖沒有回答,答案卻已經是不言而喻。
“白子寒那個傢伙到底想要幹什麼?”齊曉曉差點沒從沙發上跳起來。明明知道秦歌喜歡朱靜這麼多年,到頭來卻要朱靜對秦歌下手?
原先她還覺得白子寒這個人不錯,這會想來甚至覺得他做的羊腿也是那麼的噁心。
秦歌既然已經猜出白子寒會讓朱靜對自己下手,這其中的緣由自然更不意外。他忍不住自嘲道:“其實你應該狠一狠心的。”
“秦歌……”齊曉曉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質問:“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呢?”
秦歌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朱靜見此忍不住搖了搖頭,嘆道:“唉,我之所以下不了不過是不忍看着曉曉守寡罷了!”
“都這個時候了,你們兩個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齊曉曉氣得直翻白眼。
朱靜和秦歌相視一笑,這麼多年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好像在一瞬間有了變化。比起之前的尷尬,此刻反倒是輕鬆了許多。
“既然白子寒那麼自信地給你這個任務,應該是掐住了你的軟肋,你這樣拒絕他,確定不會後悔?”秦歌嘴角微揚。
朱靜故作思量。
齊曉曉已經着急地打斷:“不許後悔。”
“看吧!你倒是不在乎你的命,可有人在乎的很呢!”將心底的秘密說出來後,朱靜反倒是一聲輕鬆,忍不住揶揄道。
秦歌的眼底掠過一絲柔情。
齊曉曉微微紅了臉,嘟囔道:“我是爲了你好,你還取笑我,不理你了。”
秦歌連忙打起圓場,接過話題:“雖說你對我不忍下手這樣的說法更讓覺得受用,不過,你可是鬼見愁呀!難道你不是因爲心中已經有了回去的辦法,纔不後悔留我的命嗎?”
朱靜莞爾一笑,由衷嘆道:“不得不承認,還是你懂我!”
齊曉曉吃味地撇了撇嘴。
秦歌雙手一攤,大氣地說道:“有什麼我們能幫忙的儘快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