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好了……”
朱靜正在院子裡陪着鴻軒玩鬧,卻看到墨玄突然慌慌張張地進來。
這幾日,一連串發生的事情讓她應接不暇。那天二孃醒來以後卻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一言不發,躲進了佛堂。
三娘則被木清萍和馬順以養老的由頭接出了府,哥哥倒是沒攔着。
再加上蒼瀾淵的旨意讓那些原本站在木家這邊的朝臣也不敢多加走動,原本門庭若市的將軍府,一下子變得冷冷清清。
還好有鴻軒陪着她,朱靜倒是有幾分欣慰。而小丘因爲鴻軒的緣故,也時常跟在她的身邊,只是,因爲姝晴的緣故,朱靜的心中多少有些彆扭。
“出什麼事了?”朱靜忍不住皺眉。
鴻軒看到墨玄立即從鞦韆上跳了下來,小丘上前,細心地替他擦拭掉額上的汗水。朱靜看在眼裡,心中不免嘆息:或許只是她的偏見,認真說來,這小丘姑娘處處做的都不錯,不論是對木清漓還是對鴻軒,那份細心的照顧比起她來根本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沒有姝晴姐姐的話,這姑娘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只可惜!
木清漓雖然閉口不談,但朱靜看在眼裡,哥哥心中愛的始終是曹姝晴。只不過兩個人之間有些誤會而已!
墨玄氣喘吁吁地上前,大聲嚷嚷道:“姐姐你可知道我剛纔在街上聽到什麼消息?”
朱靜搖了搖頭。
鴻軒早已經迫不及待地追問道:“墨玄舅舅,這街上可是有什麼好玩的事?不如你帶我去看看唄!”
鴻軒到底年幼,一聽墨玄說起外面,腦海中頓時想起誘人的糖葫蘆,忍不住兩眼放光。
“你這小傢伙,別鬧了,我可是在說正經事。”墨玄一臉的凝重。
鴻軒撇了撇嘴,抗議道:“墨玄舅舅壞蛋。”
墨玄一聽,頓時不幹了:“不,我怎麼就壞蛋了?你別仗着你孃親寵你就欺負我哦!我可告訴你,你孃親先是我姐姐,然後纔是你孃親的呢!”
那滿滿的醋意聽得一旁的小丘忍俊不住,笑道:“墨玄大人,你多那麼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就是,墨玄舅舅羞羞。”鴻軒一邊緊緊地摟住朱靜,一邊衝着墨玄直吐舌頭。
“姐姐你看,你兒子欺負我……”墨玄撒起嬌來。
鴻軒不甘落後,軟糯糯地叫着:“孃親……”
這幾日這樣的戲碼每天都要上演好幾次,這一大一小是樂此不疲,這小丘看戲也看的熱心,可朱靜卻有種欲哭無淚的衝動。
“好了,別鬧了……”朱靜無奈呻吟。
“姐姐……”
“孃親……”
一大一小兩個人兒此時倒是默契地跺跺腳,一臉不滿地瞪着她。
這墨玄當初是依着木清洢的模子幻化的,鴻軒又是從木清洢的肚子裡出來的,兩個人不免想象。
朱靜突然覺得自己有種臉盲的感覺。
“你剛纔到底想說什麼?”朱靜決定放棄以一對二的戰術,將專注力放到墨玄的身上。
墨玄這才拍了拍腦袋,驚呼道:“對了,差點把正經事給忘了,我剛纔去街上,突然看到張貼皇榜的地方居然站了好多人……”
“說重點……”這一次變成朱靜母子默契地怒吼。
墨玄不太情願地撇了撇嘴,嘟囔道:“真是的,這麼重要的事當然得好好鋪墊一下嘛!”
“哎呀,墨玄大人,你就別吊胃口了,快點說吧!”小丘捧場地笑道。
要是換了平常,墨玄已經興高采烈地一一道來。
可這會墨玄的表情卻有些異樣,他爲難地清咳一聲:“那個,其實……”
鴻軒到底年幼未察覺到異樣,依然一臉期待地等着。
朱靜忍不住皺眉,小丘一向敏感,看到墨玄的反應頓時明白過來,她尷尬地笑了笑,假裝忙碌的樣子:“對了,我爐子上還燉着湯……”
“唉,其實也沒什麼。”墨玄嘆息一聲,也沒了吊胃口的興致,乾脆直白地說道:“今天我看到皇榜說,將曹大人家的千金許配給寧丞家的公子呢!”
朱靜的視線落在小丘的身上,只見她匆匆離去的腳步果然因爲墨玄的話,微微一頓。
“曹大人家的千金跟寧丞相家的公子,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啊?”鴻軒忍不住嘀咕。
朱靜遲疑了一下,突然故意大聲地呵斥道:“墨玄你不許胡說八道,這種道聽途說的事情在將軍府裡絕對不許亂傳,要是誰敢傳到哥哥的耳朵裡,小心皮癢。”
“我……”墨玄想要反駁,卻看到朱靜衝着自己使了使眼色,頓時明白過來:“知道了。”
“墨玄舅舅,你說的曹大人到底是哪個曹大人啊?”一臉茫然的鴻軒還在孜孜不倦地追問着。
小丘的背影微微顫抖。
是夜,書房。
木清漓手持兵書,卻只覺得心頭一陣煩悶,根本看不進去。
卻突聽‘吱’地一聲門響,他擡頭看去,卻見小丘端着酒和烤的羊腿,神情複雜地看着他不發一言。
頓時滿室香氣撲鼻,木清漓卻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他尷尬地開口。
自從府中亂傳他與小丘的關係以後,他已經十分忌諱。只不過,因着前一段時間鴻軒在府中的關係,才稍稍緩解了些許的尷尬。
可現在這孤男寡女,木清漓卻還是覺得有些彆扭。
“將軍不也是還沒睡。”小丘的聲音輕輕的,卻好似帶着一聲嘆息。
木清漓連忙說道:“我這就去休息……”
話音未落卻已經被小丘打斷:“將軍今夜可否陪小丘喝一杯?”
“這……”木清漓面露遲疑。
“今日是我的生辰。”小丘緩緩地說道:“以往每年但凡我生辰的時候,爹爹總會做了羊腿,熱上一壺女兒紅,替我慶賀生辰。”
她擡起頭看着他,眼前的燭突然一閃,照的小丘眼眸中的期望格外的清晰。
木清漓一聲嘆息,還是點了點頭應道:“好,今日我就陪你喝上一杯,替你慶賀生辰。”
說到底,小丘變得孤苦無依,他也是難辭其咎。
這簡單的願望,他又如何拒絕?
不過,木清漓不忘說道:“就喝一杯,喝完你早早去休息。”
小丘低頭垂目一邊將酒和羊腿擺好,一邊應了聲:“好。”
她將一隻酒杯放在木清漓的面前,斟滿酒後舉杯道:“小丘敬將軍一杯,謝過你這些時日的照顧。”
木清漓頓了頓,舉起杯一飲而盡,卻搖頭說道:“小丘你可莫要這般說,其實是我應該感謝你,這段時間府裡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多謝你一直幫忙照顧,應該是我敬你纔對。”
小丘微微挑眉,並沒有擡頭,只是緩緩地再次斟滿木清漓的酒杯,淺笑道:“既如此,將軍再敬我一杯便是。”
“我們說好只喝一杯的。”木清漓笑着搖頭。
小丘卻突然淘氣地擡起頭,俏笑着說道:“我確實答應將軍只喝一杯,但是將軍可沒說你也只喝一杯呀!”
木清漓不由得莞爾失笑。
“好,我就再喝一杯。來,我敬你……”木清漓爽快地再飲一杯。
小丘嘴角含笑,卻只是淺酌一口,才又說道:“其實將軍應該多飲幾杯……”
“哦?此話怎講?”木清漓不明所以。
小丘已經再次斟滿,說的理所當然:“這可是埋了十六年的女兒紅,這般好酒難道不該痛飲幾杯?”
木清漓不可否認地點了點頭。
這確實是好酒,雖有些遲疑,木清漓卻還是仗着自己的酒量朗聲說道:“好,既如此,那就讓我借這杯酒祝小丘姑娘生辰快樂,以後的每一天都能如意。”
“多謝將軍。”這一次,小丘倒是痛快地一飲而盡,喝完更是將杯子反扣住:“我說話算數,只喝一杯。”
說完又替木清漓再次斟滿。
木清漓皺了皺眉,忍不住搖頭:“你這是想要把我灌醉?”
小丘擡頭看着他,突然嘆息一聲:“酒不醉人人自醉,我只是心想將軍今日心中定然苦悶,所以才特意藉着生辰送了酒過來,將軍卻說我這是想故意灌醉你,小丘自感無辜。”
“哦?你怎知我心中苦悶?”木清漓挑了挑眉,好奇地問道。
小丘微微歪着頭,探究地看着他半晌,卻不放聲。
木清漓心中越發的好奇:“你倒是說說……”
小丘抿了抿嘴脣,一臉無辜地說道:“這不是我的胡亂猜測,想必是我多慮了,將軍不必在意。”
她越是這麼說,木清漓心中越是嘀咕。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正色問道:“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小丘連忙搖頭:“不,我什麼也不知道。”
什麼也不知道?
木清漓越發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你不知道,那誰知道?你告訴我,我去問那個知道的人去。”木清漓星目含威。
小丘立即慌張地說道:“不,不要,要是讓三小姐知道了,只怕會怪小丘多言。”
木清漓並沒有在府中特爲介紹朱靜的身份,卻下令讓衆人喚其三小姐。下人們心中雖有些疑惑,卻見這皇長孫一口一個孃親的喚着,只當是因着皇長孫錯認了孃親,便含糊地叫着。
小丘自是隨着府中的下人稱呼。
木清漓眉頭一緊,聲音不面嚴厲:“快點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朱靜那邊我自會解釋與你無關。”
“可是……”小丘卻依然一臉遲疑。
木清漓挑了挑眉,沒有繼續催促,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小丘被看得心發慌,終究還是嘆息一聲,小聲說道:“聽說,太子爺今日下令已將曹小姐許配給了寧丞相家的大公子……”
“什麼?”木清漓頓時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