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他這意圖也太明顯了吧,就不怕她派人告到孝元帝那裡,他吃不了兜着走嗎?
“不出十天,”蒼瀾淵眉頭也擰得很緊,“我已經讓人沿途接應,應該很快就有消息。”目前雙方還處在僵持狀態,這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打,什麼時候結束,十天一晃就過去,到時候沒了糧草,敵人再趁機攻過來,那他們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該死的蒼瀾凌!”木清洢咬牙切齒地罵,“早料到會是這樣,真不知道父皇到底是怎麼想的!”
蒼瀾淵搖搖頭,也無話可說。其實,他既然早料到有這一出,也不是完全沒做防備,從東宮帶出來幾萬兩的銀票,還可以暫時應一下急,但這總不是長法。
“宮主,屬下求見。”
木清洢微一愣,“樓澈?”這小子怎麼來了?
“我讓碧天宮一部分好手過來接應,”蒼瀾淵解釋道,“我們的勝算也大些。……進來。”
“是!”樓澈隨後進來見禮,“宮主……”
“在外面就稱本宮爲‘殿下’,免得節外生枝。”
“是,屬下明白,”樓澈沉聲道,“殿下,糧草之事可曾解決?”
“暫時沒有,”蒼瀾淵目光森寒,“三弟扣着糧草不發,是存心讓本宮難堪。”
樓澈略一沉吟,“宮主,不如……”
“不可以,”知道他要說什麼,蒼瀾淵立刻拒絕,“父皇還不知道本宮的另一重身份,若是動用碧天宮的財力購買糧草,勢必引起父皇懷疑,三弟也越發逮到本宮的把柄,得不償失。”他就不相信,三弟能一直扣着糧草不發,這後果他還得能擔當得起!
樓澈哪裡還敢多說,“是,屬下失言,宮主恕罪。”
木清洢抿了抿脣角,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事實上她一聽到樓澈到來,打的也是這般主意……碧天宮做爲天下武林第一大幫派,財力肯定非比尋常,區區糧草必不在話下。不過,蒼瀾淵的話也極有道理,這種時候,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那,不如派人火速上京,向父皇說明情況?”
“我知道,”蒼瀾淵點頭,“我已經讓風暮回京,應該快到了。”
木清洢赧然,枉她一向自詡遇事冷靜覺着,於行軍打仗一事,還是差得遠啊,她能想到的事,蒼瀾淵早已想到,她這不是班門弄斧嗎?
幾人正說着話,帳外一陣喧譁,木清洢道,“雨彤,出去看看。”
“是,太子妃!”霍雨彤轉身出去,不大會兒即轉了回來,“殿下,太子妃,是羌族又派人來搗亂,周將軍他們在發脾氣,非要出兵攻打不可。”
說起來這些日子雙方雖然沒有正式開戰,但羌族卻像是貓戲老鼠一樣,時不時派些人來挑釁,等惹起這邊人的怒火,卻又不打,掉頭就跑,仗着熟悉地形,很快就消失不見,這邊的人不敢貿然跟進,只能徒嘆奈何。
幾次三番下來,他們是積了一肚子火,周將軍那幫人脾氣本就暴躁,哪裡還按捺得住,點上一隊人馬,非要打過去不可。
“反了他了!”木清洢勃然大怒,“簡直愚不可及!難道看不出這是敵人的計謀,就是要誘他上當,他居然自己往槍口上撞,找死嗎?”
蒼瀾淵瞄了她一眼,“彆氣,我出去看看。”愛妃的脾氣越來越大了,而且她是真的爲眼前的戰事着急,這可不好,氣壞了她,誰來賠償。
“一起去。”木清洢不由分說搶先出帳,看那架勢,要找人拼命一樣。
來到帳外,果然見周將軍叫叫嚷嚷,有上百人跟着他揮槍弄棒,還滿像那麼回事。
“都給本宮站住!”蒼瀾凌一聲怒喝,震得人耳朵嗡嗡響。
周將軍一行人吃了一驚,本能地都停下來,“太子殿下。”
“誰準你們出兵的!”蒼瀾淵眼神森寒,“這是敵人的計謀,你們看不出嗎?”
“太子殿下,屬下等忍不了啦!”周將軍老大不服氣,不停地捋袖子,“那幫龜孫子罵咱們是縮頭烏龜,不敢跟他們打,簡直太侮辱人了!”
“那又如何?”蒼瀾淵冷聲道,“他們有意辱罵,爲的就是引你們前去,蒼狼山地勢險惡,情況未明,你們若真深入其中,只有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跟性命比起來,區區幾句辱罵算得了什麼!待到打敗羌族的那一日,有多少屈辱是還不回去的,你們急什麼!”
“可是太子殿下……”
“主子的話,你們也敢不聽?”木清洢火了,厲聲罵道,“瀾淵是兵馬大元帥,本妃是逼帥,我們說不出兵,你們就原地待命,囉嗦什麼?本妃警告你們,都安分點,誰敢私自出兵,後果自負!”
周將軍等人立刻唯唯喏喏,雖不敢再出聲,但看神情就知道,他們根本就不服氣。
“還有,”木清洢聲音更冷,“你們若真上了敵人的當,不要指望我能救得了你們,我召喚不了龍神,這是我最後一次聲明此事,信不信由你們。”說罷她轉身進了營帳,只覺得氣到胸口一陣發悶,煩惡欲嘔,真是難受。
蒼瀾淵冷冷看了他們一眼,隨即跟了進去,清洢的臉色不太對,他剛纔就注意到了,過去摸了摸她的頭,“清洢,你臉色很難看,是不是病了?”她的身體雖然不錯,但這裡的環境畢竟不同於京城,別受瘴氣所累才行。
“沒什麼,就是心裡煩躁,沒胃口吃東西,”木清洢勉強笑了笑,“不用擔心我。不過,我也覺得總是這樣僵持着,也不是辦法。可不明敵人的情況,又不好出兵,不如……”
“我們去探一探羌族的虛實?”蒼瀾淵當然明白她的意思,“我原也有此打算,不過我跟樓澈他們去就好,你好好休息。”
“我沒事,”木清洢忽一下站起來,精神百倍,“而且我做了藥囊,可以防止被瘴氣入侵,還帶了些解毒的藥丸,若有什麼情況,也好脫身,他們能行嗎?”
蒼瀾淵失笑,“我不是不想你太過冒險嗎?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分頭行事。”
“好。”
帳外,周將軍叉着腰,鼓着腮幫子生氣。
一名士兵不滿地道,“周將軍,太子妃會不會太自私了,總是說自己不會召喚龍神,屬下看她根本就是向着羌族!”
“可不是!”周將軍冷笑一聲,“太子妃有本事也就使,存心讓咱們在這裡等死,用心險惡!”
“那,咱們怎麼辦?”另一名士兵擔憂地道,“就等着讓羌族來滅咱們不成?”
“可能嗎?”周將軍狡黠地冷笑,“楊將軍他們也是諸多不滿,那幫烏龜王八蛋也不可能就此罷休,他們如果再來,就殺他個屁滾尿流!”
“好!”
“小點聲!”周將軍往營帳裡瞄了一眼,“走,跟楊將軍他們商量商量去!”
衆人都小聲應是,你看我,我看你,興奮莫名。
原本蒼瀾淵和木清洢做好準備,要趁着夜色去打探一下蒼狼山的,誰知道晌午過後,探子卻送來一封信,署名“伊冰藍。”
“是她?”木清洢多少有些意外,“她是羌族的指揮者?”
“她以自己的名義送信來,應該只是想提什麼條件,”蒼瀾淵冷笑一聲,“看她玩什麼花樣!”
“等等!”木清洢伸手阻止他,“彆着了她的道兒。”自己先接過信來,前後看了看,確定沒下毒,這才遞過去,“看吧。”
“清洢,你真是……”蒼瀾淵好氣又好笑,爲了他,她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這要真有什麼,她不是中招了嗎?
“放心,什麼毒都難不倒我,你就不行,”木清洢擠擠眼,“快看吧,她說些什麼。”
蒼瀾淵丟給她一個“拿你沒辦法”的眼神,把信打開,果然,伊冰藍只是約他見一面,商談眼前的戰事,說他如果不放心,可以帶木清洢一起去,但不能再有旁人,否則就免談。
“約你見面?”木清洢猜也猜個差不多。
“確切地說,是我們兩個,”蒼瀾淵把信遞回去,“看來她是想兵不血刃解決這場戰爭,打的好算盤。”
“真要那樣,倒是雙方之福,”木清洢還挺樂觀,“就看她提的條件,有多麼讓我們難以接受。”
用膝蓋想也知道,伊冰藍想要的,絕對不是普通的錢財那麼簡單,還不知道打的什麼算盤呢。
“見一見她不就知道了?”蒼瀾淵眉一揚,傲氣盡現,“我就不信,她還敢開口要我的命!”
不至於,她想要的,是另一樣。木清洢無聲一笑,心中已約略明白,且看她的預感準不準了。
因爲不是正式談判,只是雙方的私下會面,所以只蒼瀾淵和木清洢一起前往,暗裡有樓澈和幾名高手保護,如此而已。
來到約定的地點,就在離蒼狼山不遠的地方,伊冰藍看來早已等候多時,不過倒沒有露出不耐煩的樣子,雙手負在背後,像欣賞風景一樣清閒。
到跟前站定,木清洢仔細看了看她,一、兩個月沒見,她似乎胖了點,不過也不過份,整個人看上去也比那時更沉靜了些,比較沉得住氣。
伊冰藍淡然一笑,“兩位,別來無恙。”目光掃過木清洢,落在蒼瀾淵臉上,儘管她神情淡然,但眼中一閃而過的那種又愛又恨的糾結情緒,還是能讓人看的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