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丘卻分明閃躲了一下。
朱靜眼底露出一絲疑惑,蒼瀾淵看在眼裡,不禁怒喝道:“朱靜,你真的是太不像話了。”
朱靜想要開口,小丘卻已經欠了欠身子,搶先說道:“三小姐,小丘知道對不起你,可是確實是小丘懇求太子妃留下小丘的。”
說着,更是後退一大步。
小丘的話和反應根本就是狠狠給了朱靜一記響亮的耳光,她的手尷尬地懸在半空中。
“看到沒有,小丘都這麼說了,你還準備賴在這不回去嗎?”蒼瀾淵冷哼道。
朱靜並不理會他,只是不肯相信地看着小丘,焦急地說道:“小丘我知道她們一定威脅你,不過你不用擔心,有我在她們不敢把你怎麼樣的,你快點跟我回去……”
她越說,小丘卻是越發的往後退。
蒼瀾淵已經一把抓過朱靜的手腕,硬生生地拖走。
“放開我,你放開我……”朱靜的反抗聲漸行漸遠。
憐兒遲疑地看了一眼小丘,卻看到小丘避過她的眼神,低頭垂目不發一言。
“奴婢告退。”憐兒欠了欠身子,唯唯諾諾地開口。
冷玉點了點頭,眼神卻足夠讓憐兒膽戰心驚,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你們也下去吧!”冷玉面露疲態。
侍衛們連忙退去。
冷玉若有所思地掃過小丘,轉身回殿,小丘識趣地跟了上去。
若月四下張望一番,確定沒有任何異樣,才也跟了進去。
一進內殿,冷玉瞬間變了一張臉。
“沒想到,這靜妃娘娘倒是挺看重你的啊!”冷玉揚眉。
若月已經倒了杯熱茶,遞上前去。
小丘卻不急不緩地擡起頭,莫名問道:“太子妃可是十分鐘愛手中的這杯茶?”
若月面露不快,嘟囔道:“這與你何干?”
冷玉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小丘,只見她面色從容,嘴角含笑,心中好奇不禁挑了挑眉,正色說道:“這茶雖好,卻並不是本宮最愛的。”
若月撇了撇嘴,心中卻是恨透了小丘。
這丫頭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家公主本就挑釁,這茶葉雖然是從羌族帶來的,本是公主最愛的,偏偏公主卻總覺得這大容的水比不上羌族的雪山上流下的泉水,每每心生不滿。
她費勁心思,才勉強爲之。
這人,一來就拿茶水說事,分明就是想要邀功!
心中這麼一想,若月的眼中頓時平添幾分敵意。
小丘看在眼裡,並不記着解釋,而是笑着說道:“既然不是太子妃中意的,那太子妃可否賞給小丘?”
“大膽。”若月怒喝一聲。
冷玉並未阻止,顯然對小丘的做法頗有意見。
小丘連忙跪地:“太子妃息怒,想來小丘這麼冒失讓太子妃不快了。不過,太子妃想想,這一杯您不是甚愛的茶水被人惦記,您尚且覺得不悅,何況,是一個人?”
冷玉先是一愣,隨即大笑:“好好,果然是個伶俐的丫頭,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小丘不敢。”小丘連忙低頭,掩去眼中那一絲複雜的神色。
若月卻聽得雲裡霧裡。
冷玉已經揮了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本宮累了。”
“是。”小丘乖巧地行禮。
若月皺了皺眉,擡頭見自家公主已是一臉不耐地捏了捏眉心,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欠了欠身子,隨着小丘一同退了出去。
出了殿,若月立即攔在小丘的面前,小聲問道:“你剛纔那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小丘一臉的茫然。
若月拉下臉,不滿地說道:“少給我裝傻!沒想到你還真挺有手段的,居然把太子妃哄得服服帖帖的。”
“莫不是若月姑娘平日裡都是敷衍太子妃?”小丘一臉的詫異。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若月面紅耳赤。
小丘聳了聳肩,說道:“既然若月姑娘是誠心對待太子妃,那麼我又怎麼會假意哄太子妃?我也不如若月姑娘說的那般,有什麼手段,不過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你……”若月被她說的啞口無言。
小丘欠了欠身子,若無其事地說道:“要是若月姑娘沒有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這裡可不是沁苑,你少給我裝的弱不禁風……”若月惱羞成怒。
她早就聽說,這小丘在靜妃那邊,明着是貼身丫鬟,實際不但不隨身伺候,反倒是小宮女跟着端茶遞水的。
若月早就嫉妒的牙癢癢,現在小丘落在她的手裡,她又怎麼會輕易放過她?
小丘不動聲色地看着她。
若月冷哼一聲:“今日你就在這殿外守着。”
小丘眼皮微動,卻也只是點頭應了聲:“是。”
這值班守夜是應當的,既然留在這蘭苑,自是要守規矩,她心裡早有準備。
她的低眉順目,頓時讓小丘心中的得意一掃而空。
“給我警醒着點,要是睡着了有你好受的。”若月臨走前不忘忿忿地警告。
另一邊。
“放開我,蒼瀾淵我警告你,你再不放開我……”朱靜一路掙扎。
憐兒聽的只差沒暈過去。
這個靜妃娘娘也真是太大膽了。
蒼瀾淵猛然停下腳步,一鬆手,朱靜一時不備踉蹌倒地。
“你鬧夠了沒?”蒼瀾淵面色冷峻。
朱靜不由得一愣。
憐兒連忙上前,慌亂地扶起朱靜,可朱靜單腳着地時,腳踝處傳來的刺痛卻讓她不禁眉頭一擰,身子微微搖晃。
想必是剛纔一路疾走時,不小心扭到了吧?
蒼瀾淵看在眼裡卻是一陣冷嘲熱諷:“看來你還不是那麼無可救藥,還知道在這個時候用點苦肉計。”
朱靜頓時心中一涼。
“你說什麼?”朱靜擡頭,眼神犀利地看着蒼瀾淵。
話一說出口,蒼瀾淵心中已然有些後悔,他這麼說確實有些過分了。可看到朱靜橫眉怒目地瞪着他,心中卻是不快。
就算他說的過分,也是她沒理在先。所謂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她沒有絲毫的悔意也便罷了,還一副他對不起她的神情?
蒼瀾淵越想越是氣憤,說的話也就越是難看:“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你以爲你現在裝出受傷的模樣就能改變你無理取鬧的事實嗎?現在你也看到了,小丘可是說了她是自願去冷玉身邊的,大家都在爲了照顧你的面子,你偏偏要自取其辱!”
“我自取其辱?”朱靜眼中的怒火只差沒將蒼瀾淵的臉看出個洞來。
就算是小丘親口說的又怎麼樣?
小丘自始自終都不願意直視她的眼神,分明就很不對勁。想一想,他就算失憶,到底還是處理國家大事的一朝太子,卻連這點也看不出來的話,唯一的解釋就是,其實在他的心裡根本就是對冷玉深信不疑。
這樣的男人,她真的有信心挽回他的心嗎?
朱靜的心頭沒由得一陣悲涼,眼神也不免落寞。
“好好,都是我自取其辱……”她冷笑着擡頭,緊咬着脣倔強地看着他,反問道:“既然是我自取其辱,那請問與太子殿下你又有什麼干係?”
“你……”蒼瀾淵一時語塞。
“要是沒什麼事,太子請回吧!”朱靜乾脆下了逐客令。
憐兒暗暗瞥過一眼蒼瀾淵,見他面色鐵青,嚇得連忙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出。
蒼瀾淵危險地眯起雙眼,黑暗中,那深邃的眸底泛起微微星光,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妖媚之意。
這個女人,就這麼不知好歹?
他一番好心,只是不想讓她太難堪,結果反倒成了她眼中的惡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這是在趕本宮走?”蒼瀾淵壓制住怒火,不死心地問道。
朱靜冷哼一聲,乾脆扭轉過頭不看他。
“好好,本宮這就走。”蒼瀾淵拂袖離開。
憐兒擔憂地拉了拉朱靜的衣袖,可她卻是動也不動。
直到蒼瀾淵的身影走遠,憐兒終於忍不住帶着一股哭腔說道:“娘娘,太子殿下他生氣了……”
“生氣就生氣,有什麼了不起。”朱靜自己也是一肚子的火氣,哪裡還顧得上蒼瀾淵是否生氣。
憐兒耷拉着腦袋,不敢置信地瞪着朱靜,語重心長地說道:“娘娘,那可是太子殿下,雖然太子殿下他寵愛你,可你這樣的話,只怕以後,以後……”
憐兒到底顧着朱靜的身份,欲言又止。
朱靜豈會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只怕在憐兒的理解裡,這蒼瀾淵就是她的衣食父母。如今,她卻公然得罪衣食父母,只怕這後半輩子是完了。
她忍不住白眼,不打算搭理憐兒。
憐兒卻當她是心中懊悔,連忙又換了一副凝重的表情,安慰道:“不過依奴婢看來,太子雖是生氣,可心裡還是疼惜娘娘你的。不如娘娘你現在追上去跟太子殿下道歉,說不定太子殿下會原諒你的……”
“憐兒……”朱靜終於忍不住出聲。
想讓她去給他道歉?
做夢!
“啊?”憐兒錯愕地看着她。
只見朱靜挑了挑眉,威脅道:“你要是繼續說下去,今天也不回沁苑了。”
“那奴婢去哪?”憐兒一臉愁容。
朱靜頓時黑了一張臉,她突然有種感覺,就這小丫頭的智商,能在這深宮之中活下來真是不容易。
“還不扶我回去。”朱靜提高音量。
“啊?好好……”憐兒這才忙不迭地上前,想了想卻又覺得不太對勁:“娘娘,你怎麼了?是不是摔傷了?”
朱靜搖了搖頭,嘆道:“沒事,只是剛纔走的太急,扭到腳了。”
“啊?”憐兒又是一陣驚呼。
朱靜嘴角抽搐,忍不住掏耳朵,揶揄道:“我看小丘不願意回沁苑,只怕是被你嚇着了……”
“啊?我,我沒有……”憐兒可憐兮兮地看着她。
朱靜不由得心頭一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