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筱希晃着鑰匙朝着寢室走去,可是還沒到地方就大老遠兒聽到樓道里節奏點清晰的搖滾樂,她的眉頭皺了起來。
“希希,回來了?”陳琪然笑着從背後打了一下招呼,可是她也同樣是聽到了寢室裡的音樂聲,臉一下就黑了半邊,腳步一頓,刷刷越過她走到前面去了。
陳琪然的身材中等,但是骨架有些大,所以人看着就有些壯,再加上她中性的打扮,更是給人一種很爺們兒的氣質,在宿舍的幾個人中爲人仗義,夜筱希對她很又好感,而陳琪然在寢室裡相當照顧夜筱希和王悅悅這兩個人,對同是本地的張嬌卻沒那麼熱情了。
她一腳踹開噪音起源的寢室門,張嬌穿着白色的吊帶背心和牛仔短褲正在寢室中央陶醉的嗨歌呢,整個人搖頭晃腦像磕了藥似的來回扭動,夜筱希看着她的模樣也是這是醉了,一個看着有些保守的小姑娘竟然喜歡崔健那類的搖滾歌曲,她這是有點不懂了,但是可以肯定這丫的絕對是個異類。
對面牀的王悅悅慘白着一張小臉坐在牀上看去可憐的要命,她是標準的南方姑娘,身材纖纖細細的,很好欺負的感覺,跟一百三四十斤的張嬌完全是兩種類型。夜筱希知道她喜歡安靜,被噪音荼毒了那麼久也真是夠可憐的了。
陳琪然可不慣着張嬌的臭脾氣,上去就把電腦一扣,咔嚓一聲,那讓人崩潰的隱約終於停止了,音樂聲一停張嬌眉頭就皺了起來,不善的眼神朝着坐在牀上的王悅悅掃去,隨後纔看到抱臂瞪視她的陳琪然,要出口的話立刻憋回了肚子裡,王悅悅看上去好欺負,可陳琪然卻是個暴脾氣,又是都是京都人,張嬌不敢惹,自己只能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可是嘴上卻是不消停,噹啷來了一句,“胳膊肘往外拐……也不知道和誰是同鄉。”
陳琪然給她的理直氣壯給氣笑了,朝天翻了個白眼。
王悅悅擔心萬一一言不合就打起來,趕忙從牀上跳下來,上前抓住陳琪然的胳膊,“琪然……”
陳琪然瞥掛在她胳膊上的人一眼,也很有些無奈,張嬌欺負王悅悅可不完全只因爲她是外地人,外表弱,而是因爲她的脾氣實在也太好欺負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種處事方針,張嬌能忌憚她纔怪!說難聽點,張嬌那人就是標準的看人下菜碟,不打疼了沒有記性的貨!
張嬌最好別惹她,否則她敢欺到自己頭上,那她絕對揍得她滿地找牙,真是給她慣的!最好是鼻青臉腫讓她爸媽都不認得她自己就學乖了,有什麼可怕的啊?
陳琪然見大夥不想生是非,自己也就忍着火兒,可是這幾天張嬌簡直越來越過分,把寢室當做了給她發號施令的皇宮了,真特麼的以爲自己是女王大人了。
哐當,哐當……
張嬌果真是順杆子爬了上去,有了生事兒的由子,收拾桌子的時候把書本摔的直響,她把合上電腦和幾本筆記丟到抽屜裡,翻了下里面的錢包,忽然怪叫一聲。
“我錢呢?錢哪去了?我的錢怎麼不見了?”
然後她便開始撅着屁股翻動,可翻來翻去也沒翻出個究竟來,夜筱希的腳剛一踏進寢室的瞬間,聽到張嬌發癲似的開始狂罵,“特麼的,寢室裡有賊!家賊!”
寢室裡連她一共就四個人,她這話一出口三個人就都看了過來,夜筱希迷惑地掃了另兩人一眼,得到王悅悅一個無奈的目光。張嬌這些天總有一沒意地給她下馬威看,今天這樣恐怕是又在發神經,那種人是越給她臉,越不要臉的主兒,所以夜筱希也不理她,該怎麼樣怎麼樣,準備了一下書本,想去自習室裡看看書。
哦,是這麼一回事兒啊!
張嬌的眼睛突然亮了!
夜筱希越過她回到自己牀邊,把揹包放下後收拾一下,突然看到手機上面的一個小信封,夜筱希正準備打開。
手腕一下被抓住了,她被嚇了一跳,回過頭後看見鼻孔大小甕動的張嬌更詫異了,“你幹嘛?嚇死我了。”
張嬌冷笑一聲,力氣大的驚人,撥開夜筱希後拿過夜筱希手裡的新手機,看了一眼:“哪來的?說!”
夜筱希被她推了一個踉蹌,幸虧陳琪然手腳快扶住了她,要不她肯定要摔在地上,聽到張嬌的質問她先是沒反應過來,等到知道她話裡背後的含義後立刻皺起了眉,“你什麼意思?說清楚了!”
張嬌的表情怪怪的,從眼角漏出目光斜睨夜筱希,“我有什麼意思啊?我就是好奇而已,不行嗎?”
她來回翻看着手機,在屋裡走動了起來,“這東西什麼牌子的?這,怎麼屏幕是這樣的?誒,我記得你以前不是用個大直板的嗎?怎麼忽然又弄了個這麼好的新手機出來?”
夜筱希冷笑,“我朋友給我的,不行啊?”
張嬌臉色有點難看,但又忌憚站在夜筱希身後的兩個舍友,她畢竟是孤軍奮戰,也害怕惹怒了夜筱希一會討來好打,扯了扯嘴角,陰陽怪氣,“行,當然行!買手機是好事啊!不過你什麼朋友啊,出手這麼大方?”
慶幸的是這個年代大學生的身份還是很受尊敬的,起碼是文化人的標誌,對於那些亂七八糟的援交行爲也沒有興起,否則的話,長相漂亮的夜筱希就不是被張嬌這麼說了,絕對要難聽幾百倍。
“我朋友大不大方的關你什麼事?”
張嬌撇了撇嘴,嘲諷十足的笑了起來,“幹嘛反應那麼大幹嘛?我又沒說你偷我的錢,問問而已。畢竟這手機現在也得上千塊錢呢,哎對了,你朋友電話的號碼多少?”
夜筱希見她那幾乎篤定的目光,那小人的模樣,頓時一陣哭笑不得,她上輩子不缺錢,這輩子更是,再說了她好歹也是個千萬小富婆,還能看上她的那點錢,說出去笑死人了。
不過還不等夜筱希出口諷刺自信過剩的張嬌幾句,陳琪然就先她一步開了口,“你不能說句人話啊?你特麼的以爲全世界的錢都給你家的啊?要臉不要?沒證據的話就被胡說八道,一會的自己打臉,可沒人管你。”
“你!”張嬌臉刷的紅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本來就胖,現在更是氣得渾身的肉好像都在發抖,她指着自己的桌子,“我的錢就放在抽屜裡!一千二百塊!現在沒了,她拿個新手機回來,你讓我怎麼想?!你倒是說啊!”
“誰管你怎麼想?”王悅悅也受不了她這種自說自話的脾氣了,“哦,就因爲你把錢放抽屜裡,我們所有人買東西都得看你的臉色?你那以前來塊錢是有多大點事兒啊?我們就按摩沒見識,就看好你那點錢了?我別說放抽屜裡,就是有時候放在牀上的錢包怎麼就沒人偷?你比別人多哪兒啊?”
從入校以來夜筱希就沒見王悅悅發過脾氣,現在冷不丁露了回怒容,平常總欺負她的張嬌也嚇得一時忘了還嘴,讓她罵了好幾句,可母老虎終究是母老虎,等到回過神,就是更洶涌的怒氣,在她們幾個的臉上虛點道,“你們仗着人多欺負人少是吧?都他媽給我小心點!京都這地方掉塊磚也能砸到幾個當官的,別以爲我治不了你們?咱們就走着瞧!”
陳琪然頓時就笑了,饒有興致地打量她,“行啊,我們幾個都在這等着,姑奶奶我就站在這,看你能找來誰治!找去!”張嬌氣的嘴脣發抖,指向三個人的手指打着哆嗦,冷不丁瞧見王悅悅去翻她抽屜,怒喝一聲,“王悅悅,你幹嘛!?你憑什麼翻我的抽屜!”
王悅悅冷笑,“門上有鎖,屋裡就我們四個人,你說錢丟了,我們沒有拿,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丟了,別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的寒磣我們幾個,噁心人!”
她說完這話,刷拉拉將張嬌的抽屜拉了出來,把裡面的書本倒到桌面上,一本一本翻看起來,張嬌要去打人,卻被陳琪然和夜筱希一人一邊按在王悅悅那邊的牀上,王悅悅翻了一會兒,動作一頓,側頭丟給張嬌一個鄙夷的笑容。
她手上拿着一本政治,翻開的頁面裡夾着的百元大鈔,王悅悅拿出鈔票來數了數,剛好十二張,一張也不差。
見到錢的時候張嬌也愣住了,掙扎的動作一頓,被王悅悅用錢扔了一臉。
三個人都不善地盯着她,陳琪然朝夜筱希怒了努嘴,“裝逼被雷劈了?道歉!跟希希道歉!媽的沒見過這樣的,今天真是什麼鬼都見到了。”
張嬌站在那手握成拳,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就是不肯說話,忽然蹲下把錢一張張收拾起來,攥在手裡,惡狠狠地點了點王悅悅,“王悅悅,你被給我臭美,今天的事兒你給我記住了!”
陳琪然一把撥開她胖胖的指頭,引得張嬌看了她一眼,見三個人對她的態度都不善到了極點,這個膽小鬼也不敢放肆了,畢竟剛纔還佔的那點理由現在又丟的一點不剩,那打臉打的啪啪的。
可張了張嘴,道歉的話在喉嚨裡卻怎麼也憋不出。
她,她又不是故意的!
錢沒了這個房間愛你就住她們幾個人,懷疑一下而已,幹嘛那麼上綱上線地不給人面子?她又沒有說一定是夜筱希偷的,也沒說讓夜筱希賠錢,問一問又不少塊肉,矯情個什麼勁兒啊?跟她們在一個寢室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張嬌氣焰一下又盛了,恨恨掃了三人一眼,閃身從阻攔她的縫隙裡鑽了出去,跑出了寢室。
寢室裡三個人面面相覷,互相對了個眼神,兩人拍拍夜筱希的肩膀讓她不要生氣。、
夜筱希倒是還好,她心態一直挺平和的,反倒是不相干的陳琪然氣的夠嗆,眼神陰陰陽陽片刻,咬牙說了句,“這死胖子,我得讓她吃點苦頭才知道厲害!要不她是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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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她們三個收拾張嬌,第二天一大早上完自習,三個人就被結果指導員給找了過去,濤濤不絕的說了一堆大道理。
“你們都是一個寢室的同學,以後要相處幾年呢,孤立同學的做法可是不好。”
“雖然你們來自祖國的各地,同樣都是優秀的同學,但是習慣要相互磨合,大家忍一忍就海闊天空是吧?”
“你們要是這麼對待同學,你們的評語別說我不給面子,都多大的人了?”
三個人聽的古怪,默契對了個眼神,齊聲問指導員說道,“我們相處的挺好的啊?你說的那都是不存在。”
指導員不說話了,看了看她們幾個,然後一笑,推推自己的眼鏡,眼神掃過三個人,“你們都別瞞了,張嬌同學都告訴我了。大家在大學期間能碰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是一件幸運的事情,可也不能因此就排擠一些興趣不同的同學。”
夜筱希簡直無語,打斷了指導員的訓話後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指導員一聽也傻了,“……她可沒這麼跟我說啊!”
等回過神來,她眉頭一皺,揮了揮手,“算了算了,我懶得管了。不過我給你們提個醒,張嬌他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可都不好惹的,報道那天人家裡面可是去管理員那邊上過禮的,要是鬧到見家長的地步,我要擔責任,你們也討不到便宜,所以你們注意個度,別整大了。”
陳琪然笑了起來,“放心啦,我們頂多也就不理她幾天,像她那種人能跟她計較什麼啊?”
但指導員剛背消失在樓梯的拐角,她臉上的笑容就消融的一乾二淨了,仰頭朝天翻了個大白眼,陳琪然在原地暗自思索,夜筱希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她肚子裡壞水翻騰的咕嘟聲,就好像小時候看的童話,那裡面的那個大鼻子巫婆拿着大鍋在煮的毒藥,濺出一滴都能讓鮮花瞬間枯萎。
跟指導員說道完,夜筱希很乖巧的拿着書去了黃老那裡,可是在路上閒來無事便拿出了手機,這個年代還不存在智能機,所以也就是翻翻照片,看看短信,聽聽歌兒,突然幾張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帶你開一看,既然是她和安少卓的合影,與其說是合影倒不如說她的大頭像,在不大的屏幕上就夜筱希的一顆腦袋,笑的很甜,可是姿勢有些奇怪。
夜筱希瞬間無語了,這劉文是故意的嗎?好好的合影弄成了她的大頭像,這事兒也就是他能做出來,也不顯磕磣人,多大的人了,可是想想,對着那張照片看了看,還是留了下來。
偷錢事情過去的第二天,夜筱希正在學校的草坪上做練習冊,太陽照得暖洋洋的,夜筱希看着看着也有些迷迷糊糊的了,可是電話這個時候響了,突然看到不遠處張嬌那個肥碩的身影走過,心裡頓時不爽了,可是夜筱希這人吧,就是沒有陰過誰,所以這方面的缺乏技巧,可是不缺乏腦瓜,只是行動和想法還是兩碼事兒,可是糾結啊,看着張嬌那麼舒坦,她真是鬧心,心裡捉摸着是不是等會兒去問問陳琪然,她的主意最多了。
一陣音樂聲後,夜筱希懶懶的接了起來,一百年一邊和他說着話,一邊眼珠子看着張嬌,直到她的身影消失爲止。
劉文聽出她的心不在焉,“你在想什麼?遇到什麼事兒了?跟我說說。”
夜筱希笑起來,“你又忘吃藥了?大白天的你不忙啊?是不是公司要關門了?”
劉文的聲音很安靜,顯然是在辦公室,“我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夜筱希耳朵有些發熱,也沒去想爲什麼,樂呵呵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告訴給劉文,還問他,“你說陳琪然會想什麼主意啊?我想來想去也沒想出來要怎麼教訓張嬌還不引來她那幫親友團,難不成背後被她套麻袋踹幾腳?一想就想到是我們啊,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着的嘛~”這最後一句說的有些是百轉千回,那種明明想要你幫忙,卻擰巴的偏不說,讓後還告訴你,她很委屈,很難受,你看咋處理吧!
劉文這個心啊,真是讓夜筱希這小野狼給整完了……
可是馬上就冷靜下來的劉文可是認真了,竟然又不長眼睛的欺負他家小野狼?真是膽兒肥的!
他的聲音一下冷了下來,“那個叫張嬌的是誰?哪個班的?跟你一個系的嗎?”
夜筱希想了想,“不是,她是好像是學會計的,聽說是在二班,誒?你問這個幹嘛?誒,你可別亂整啊!”夜筱希後悔了,劉文收拾人她不知道具體什麼樣兒,可是她絕對敢保證,能在劉文手下過的,指定不死也是去層皮。
“呵呵……怕啥?我還能吃人不成?再說了吃,我也得挑個像樣的,她算個屁!”劉文鄙夷的笑了兩聲,調轉話題,“問問而已,你別多想。我猜你們寢室那個叫陳琪然的是打算把這人約出去黑一把,找個不好開口的場合,讓她吃個啞巴虧還沒法說,不犯法又簡單解氣,就你話裡那個嬌小姐,估計就是被家裡人給寵壞了,可是這樣的人呢有一點好,那就是有些事兒她不敢跟家裡說,只能自己認了!”
夜筱希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不明白你的意思?”
劉文沒有解釋,他向來不喜歡讓夜筱希接觸到這些骯髒陰暗的算計,她只管安心讀自己的書就好,陰人的勾當學多了會腐蝕內心,他希望夜筱希一輩子都不要學會這些,勾心鬥角這種技能,有時候不懂反而更幸福一點。
掛斷電話後他思索了片刻,隨手撥出去個電話,張嬌這種小角色,他對付起來甚至不用親自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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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咱們去酒吧裡玩兒吧?”
“別跟我說都是好孩子,沒去過,那也太土鱉了吧?這都什麼年代了?”
就這兩句話,讓陳琪然把張嬌給將了出來,四個人坐在出租車內,張嬌那大體格子坐在副駕駛其餘三個人都擠在後座,小圈子涇渭分明。張嬌看也不看夜筱希王悅悅,有事情仍舊只跟陳琪然說話,其餘時間就把腦袋撇向窗外,滿面置身事外的高冷模樣,可是要說人的長相真的很和重要,要是沒有長相也要有氣質,但這倆都沒有的時候,那你最好還是乖乖的做個老實人的好,省的弄個東施效顰的模樣,倒是被人打臉打得啪啪啪。
張嬌將陳琪然約她出來的舉動當做是對上次偷錢事件的賠禮道歉,但她並不打算那麼快就接受她們的歉意,在寢室孤身面對惡意滿滿的三個人的那次是她這輩子最難堪的一天,這樣輕易原諒傷害自己的人不是她張嬌一貫的作風。
京大距離酒吧街有點遠,到達那裡的時候天色已經有點黑了,這四個人下了車,環顧四周,心中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勁兒,有點像是偷穿這媽媽高跟鞋的小女孩兒。
不同於正經的白日,夜幕降臨後的京都有一種完全相反的氣質,燈紅酒綠、流光溢彩,華燈映照出如晝的街市,來往車水馬龍,走過各種夜晚纔會出現的衣着暴露身材火辣的美人,來往豪車絡繹不絕,有一種糜爛頹廢的奢華。
夜筱希掃到那些打扮入時的男人,有點不好意思的挪開視線,但讓夜筱希意外的是王悅悅對這種場合似乎並不陌生,有路過時曖昧朝她暗示的男孩,她也毫不羞澀地反調戲回去。
不過想想也不奇怪,王悅悅家裡也有些家底,夜筱希雖然不太懂名牌知識,卻見過王悅悅穿過不少次她自創的那個男裝品牌的衣服,這些衣服的標價夜筱希可比誰都要清楚,那完全是不講理的。既然如此,從小在優渥環境下長大的王悅悅大膽些也並非不可能,她估計只是外表文靜罷了。第6000章
陳琪然帶着三個人來了一家名爲春上的酒吧,夜筱希原本看名字以爲是個清吧,但推開門的瞬間就被裡頭衝出來那震耳欲聾的音樂嚇得差點倒退回來。裡頭是一眼望去燈光恍惚的舞池,此刻正是音樂嗨點,池內羣魔亂舞,音樂曖昧低沉,被陳琪然帶着拐到裡頭的卡座處,王悅悅想坐在裡頭,被陳琪然拽了一把,張嬌越過她坐到最裡面去了。
進去後她傲慢的仰着下巴,也不跟她們說話,倒是隨着音樂的鼓點慢慢搖晃腦袋,陳琪然眼睛咕嚕一轉,露出個熱情的笑容靠着她坐下,倆人低頭嘀嘀咕咕的夜筱希和王悅悅沒有聽到什麼,倒是聽到她大聲喊了一句。
“來這裡不喝酒?那還有什麼意思?!”
侍應生也過來詢問,張嬌不知道怎麼想的,漫不經心來了句,“路易十三有嗎?”既然是向她賠罪,那她可得讓這羣孫子出點血。
侍應生登記的手一頓,露出個無奈的表情,“小姐,我們這裡沒有你說的路易十三。”
張嬌驕傲了,路易十三都沒有,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入流的小酒吧,“那尚馬爹利、拉菲和干邑也沒有嘍?”
侍應沒理她,直接看向她身邊明顯帶着嘲意的陳琪然,陳琪然憋住笑,佯裝正經地說,“你就看着上吧,來好點的,兩瓶度數高點的兩瓶度數低點的再弄點果盤,乾果的上來。”
侍應點點頭離開,路過的一個酒水員撞了下他的肩膀,視線朝卡座這邊一瞟,“富家小姐?”
侍應撇撇嘴,想起剛纔張嬌那低端的炫耀,翻了個白眼:“富貴個屁,就特麼的土包子來找面子的。”
酒很快上來了,兩瓶六百多的威士忌和兩瓶五百多的甜酒,明明喝不了那麼多陳琪然卻一下全給打開了,熱情的給一直在拿喬的張嬌倒了一滿杯,幾個人就忽略掉她相互喝了起來。
張嬌坐了一會兒,發現陳琪然倒酒之後好像當真不打算對她正面道歉,不由有些生氣,然而一個人孤坐也怪沒意思的,她端起杯裡的酒一飲而盡,空杯往夜筱希眼前一放,擡了擡下巴,示意夜筱希倒酒。
夜筱希挑起眉頭,心想着要不要這樣給她一巴掌,陳琪然忽然對她擠了擠眼睛,“誒,換歌了換歌了,這個曲子好啊,咱們去趕緊上去!”
她說着站起來拉起夜筱希和王悅悅朝着舞池的方向走,走出兩步後轉身回到卡座對張嬌說,“你擔待着點,這倆人死腦筋,我去開解開解她們,一會兒叫她們給你賠罪哈。”
張嬌冷笑一聲,“這些小地方來的一點規矩都不懂,我能跟她們計較?真是說出去讓人笑話。”
陳琪然拉出個笑容,倒退着離開了。
夜筱希被王悅悅拉着朝舞池中間走,人越來越多,狂歡的氣氛帶着她也有些激動,沒留神拉得不緊的兩個人就被擠散了,夜筱希一個人沒走出幾步,小腰被人捏了一把,詫異回過頭,卻周圍都是男男女女的,也不知道是哪個色狼。
百思不得其解的繼續走,大腿又被捏了摸了一把,她這次學聰明瞭,被摸的時候閃電般抓住對方的手,抱着興師問罪的想法回過頭去,他卻發現自己抓住的是個十三四歲男孩的手腕。
“……”
那男孩穿着一件名牌T恤,小臉白白淨淨的,可能是因爲跳舞所以臉蛋還有些微紅,如果拿出來單看的話那也絕對是一顆小嫩草,見夜筱希回頭看他,還朝夜筱希拋了個媚眼,貼近了一些,“姐姐,一個人?”
“……你在問我?”夜筱希實在忍不住露出詫異的神色,這人才多大啊?這是要泡自己的架勢?她不是眼花了吧?
那個男孩一件夜筱希這個愣頭青的模樣,突然聳了聳肩,夠起一抹笑道,“好孩子還是早點回家吧,這裡的大灰狼可不少哦!”說完人又快速的閃進了人羣裡。
夜筱希特無語的鑽出酒吧,自己竟然被一個小孩子給說教一番,她也真是醉了,王悅悅早已等在外面,看她出來後連忙靠近,“你怎麼一轉眼們就不見了?嚇死我們了,還以爲你丟了呢!”
夜筱希沒說話,擡手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這都是怎麼回事兒,難道她就長得那麼無害,容易被人欺負的嗎?想着剛纔被摸小腰的事而,覺得王悅悅這種大小姐見識估計多些,剛想開口王悅悅卻越過她朝後面打招呼,“琪然,這裡!”
陳琪然從人羣中擠過來,和王悅悅對視了兩眼,哈哈大笑起來。
王悅悅忍不住興奮的瞪大眼睛,眼睛裡賊亮賊亮的,“說吧,你又進去點了多少啊?”
“又點了一千七八的。”
“那也不多啊!還以爲你多大手筆呢!”王悅悅並不以爲然。
“哼,”陳琪然冷笑了一聲,“你看她平常裝逼,還以爲他她那麼闊綽?我在食堂裡撞到她三回,次次想蹭我的飯卡……不說她了。”
講張嬌講的有點不得勁,陳琪然擺擺手:“出都出來了,咱們換個地方喝酒去。開學那麼久也沒機會聯絡感情,今天可得不醉不歸一場。”
她說着有些亢奮的拉着兩人四下查看,發現一家叫獵豔的酒吧也是異常熱鬧,沒多一手拽着一個就一頭鑽了進去。
裡面人聲鼎沸燈光昏暗,跟剛纔那家也沒什麼兩樣,擠滿了人的舞池頂端漏下彩色的燈光,盯着看久了頭都發暈,封閉的酒吧內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悶悶地敲在心上,帶動心跳也隨着節奏一起搏動,陳琪然嗨的要命,原地蹦跳了兩下,下意識隨着音樂搖晃腦袋,晃了一會兒後她纔想起後面帶着的兩個人,急忙回頭看她倆在不在,一看之下就有些眩暈。
夜筱希兩輩子下來接觸這些場合都能用手指頭數出來的,就是偶爾去幾次是也去靳東昇的場子,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早讓靳東昇給處理乾淨了,哪像現在啊?如此充滿暗示的夜場……
她雖然心態不年輕了,但到底是個骨子裡的青春萌動在血脈裡亂跳,此時放的音樂正好對了她的胃口,她一面欣賞一面擡頭掃過整個舞廳,卻見所有人都像要將世俗煩惱拋出六界似的忘情,不由得也憧憬起來,激動地臉上發紅。
她臉小五官好,白天裡分毫畢現的,就顯得格外超然脫俗,可是在這種燈光昏暗的場合,白天裡那種隱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場不知不覺就被消弭了,陳琪然見她長長的睫毛被燈光打下一層朦朧的氤氳,眼神無端迷離了起來,讓人想看清她的模樣和心事,一時望着她出神。
夜筱希激動勁過了,興高采烈地望向陳琪然,“這地方太有意思了!”
她一開口,動態再活潑一點,那種欲拒還迎的味道立馬被衝散開,陳琪然一愣,這才咳嗽一聲移開視線,心想夜筱希這模樣看起來也太妖孽了一點,實在對不起她奪得院內校花頭籌的那個‘小龍女’的封號。
帶着夜筱希和王悅悅去吧檯前落座,陳琪然剛要張羅點單,吧檯遠處一個調酒師就端着一杯橙黃色的冰鎮酒液放在了三個人的面前,對夜筱希說,“小姐,這是那位桌的客人請您喝的粉紅佳人。”
三個人被這意外鬧的一愣,夜筱希有點不好意思,聽說男人泡妞請喝酒的,今天她這是走了桃花運?不過她不習慣天上掉餡餅,拒絕了酒之後扭頭朝調酒師指的位置看過去,對那位熱情的男人點個頭,也算謝過他的好意。
可是一扭頭就是看到三個饒有興趣看着她的男人……
而這一幕陳琪然也看到了,心裡罵了一句,捅了下王悅悅,倆人一對眼神,夜筱希就被兩個人聯手給拽了下來,還沒問出口原因,陳琪然彷彿知道她要說什麼似的,擺擺手解釋,“出去以後跟你說。”
這就要走了啊……
夜筱希有點捨不得的抿了抿嘴,好不容易來酒吧一趟,剛玩嗨了就要走,雖然桃花多了點,她不搭理就是了嘛。
留戀的眼神掃過偌大的酒吧,她視線倏的僵住了。
眼神被定格在不遠處的一個卡座上,桌面的酒瓶東倒西歪的,周圍坐着幾個男男女女……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看到兩個光溜溜的男女在一起……
揉了揉眼睛,夜筱希不敢置信地確定了一遍——沒錯!從她這個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兩人臉上的陶醉和迷離,甚至口齒暫時分開時糾纏的舌尖也隱得窺一二,兩個人親地興起,周圍的人在不斷的起鬨,夜筱希看到那個位於上方的女人偷偷用手去抓了一下下面那個男人的褲子!手拉開拉鍊伸進去了!
他們在幹嘛?!
被拉出酒吧重新接觸到清新的空氣時,夜筱希的腦袋裡還是暈的。腦海中一遍一遍不停回放着那隻伸進褲襠裡的手,夜筱希拼命地回憶,確定自己絕對沒有看錯,那是兩個長着胡茬陽剛氣味十足的男人,那個親吻也絕不是朋友間的笑鬧。活了三十來年,這點東西他還是能看出來的,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現在的人都是這麼瘋狂的玩嗎?
這出來一趟就讓夜筱希有些吃不消了,這個世界也是很瘋狂的呀……
陳琪然見她傻愣愣的模樣,有點擔心,“你還好吧?”
夜筱希恍惚地吐出一口濁氣,“沒事……我覺得,我……我好像喝醉了……”
陳琪然愣了一下,眉頭高高挑起,夜筱希今晚喝酒了嗎?
但定睛一看他面色潮紅加眼睛水汪汪的模樣,又覺得自己大概是記錯了,就夜筱希平日裡那種冷冷清清的神態,要不是喝醉了,誰能讓她露出這種表情?
晚上熄燈時張嬌也沒回來,陳琪然催着有點良心不安的夜筱希去睡覺,洗好澡鑽進被窩裡她閉上眼,墮入一個有點離奇的夢境她
夢裡的她正坐在家裡的沙發上看電視,屁股下面的沙發特別大特別軟,屋子裡本來只有她一個人,可忽然有人開門說了一句“我回來了”,語調有點像低沉,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但是在耳朵裡卻聽得特別耳熟,夢裡的她居然也沒覺得不對勁,反倒心情特別好地回了一句“你回來啦?”,還上去結過那個男人的衣服。 夢境本該在動畫片的劇情上平穩發展,但沒多久畫風就變的奇怪起來,那個進門的男人居然一把抱住了夜筱希,對着她的嘴啃了下來!
溼溼滑滑的舌頭鑽進口腔,帶着說不出的親密和戰慄,夜筱希整個人都軟地沒法動了,還抱着那人的肩膀湊上去親。親來親去兩個人就挪到了沙發上,沙發特別大,兩個人趴在上面還綽綽有餘,那男人親的高興,把夜筱希弄到快要化成一灘水……
她飛啊飛,快活的頭髮都要豎起來了,沒成想迎面飛過來一顆炸彈轟然在眼前炸開,聲音震耳欲聾,嚇得她一下從雲層上蹦了起來。
一個激靈睜開眼,她迷糊地撫着胸口驚魂未定……嚇死了……
寢室裡忽然響起陳琪然的罵聲,“你他媽動靜能小點嗎?!”
夜筱希以爲在罵自己呢,嚇得掃了過去,卻看到下鋪的王悅悅也醒來坐起身,再一看,張嬌回來了。
張嬌把門砸了個震天響,雙眼發紅地站在寢室當中,心中的屈辱簡直無以言表。
她着實沒想到自己會被人這樣陰上一把,原本出盡風頭一雪前恥的道歉酒局成了費盡心機捉弄她的陷阱,她從小衆星捧月長大,哪個不是對她千依百順的?作爲老張家唯一的孩子,各家長輩哪怕有一分錢也得再貼一倍花到她身上,張嬌活到那麼大,就不知道拒絕是個什麼滋味!
京大宿舍和她絕對相剋,就是從在這住校開始,她遇上三個蠻不講理自以爲是的舍友,兩個二線城市來的鄉下土包子裝無辜耍心機都是一流,唯獨一個自己本地的卻老胳膊肘往外拐,還幫着兩個鄉巴佬找她的不痛快……不就是眼饞她有幾個錢嗎?羨慕嫉妒恨至於這麼明顯?
想到今天自己被人監視着去取錢付款的一幕,張嬌恨地牙都在發癢。三千多塊錢!她要多久才能攢下那麼多?原本打算下個月去新款的連衣裙和涼鞋計劃徹底泡湯了,家裡人雖然寵愛她,但零花錢也不是任由她索需的!
進門的時候她是打算撒潑的,可陳琪然一聲喝罵將她未出口的惡語給嚇得吞回去了,她知道陳琪然不是好惹的,系裡有人說過陳琪然她家裡有在朝中當官的,加上陳琪然雖然長得沒有自己胖,可是一看就是個會打架的,真要是打起來張嬌不確定自己能佔到便宜,加上今天被陰了一把,張嬌滿腔的怒火頓時被自己是否能幹的過這一屋子人這個疑問給壓下去了。
她站在黑暗的寢室中間臉色陰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在夜筱希以爲她會如以往那樣砸東西的時候,這位竟然開始脫衣服,悶不吭聲的爬了自己的牀鋪裡面,簾子一拉,裡頭是什麼動靜就沒人知道了。
夜筱希撇撇嘴,滿腦袋睡意卻被剛纔砸門的動靜清的差不多了,她抽了抽鼻子閉上眼打算醞釀一下睡意,卻冷不丁回想起剛剛那個夢境,身體一下僵直了,以爲她一下子想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是是誰!
捂眼睛,抓起杯子矇住自己的腦袋,老天爺,劉文……
怎麼會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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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傻了~大家過的怎麼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