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羅聖主這句話並未說完,僅說了一半,便緊緊盯住已坐在左手首位,面懷笑意的即墨,眸光閃爍,若有深意。
殿內瞬時靜了數息,鴉雀無聲,落針可聞,少許,逍遙聖主捂嘴輕咳一聲,給大羅聖主打個眼色,道,“墨道友在年輕一輩中聲名顯赫,其實力更非常人所能相比,某家與他平輩相交,並不爲過。”
大羅聖主鼻中輕嗤,淡淡一笑,依舊盯住即墨,卻是對逍遙聖主道,“逍遙道友明知我說的並非此事。”
逍遙聖主眉頭微挑,大有深意的看了大羅聖主一眼,繼而若是無意得掃過始終面懷笑意的即墨,道,“那不知大羅道友的意思是?”
大羅聖主眉頭略蹙,暗罵了聲‘老狐狸’,復笑道,“某家的意思是,聖胎實力再強,終是小輩,坐這堂上首座,似是有些欠妥,不知尊卑。”
說話間,他將‘小輩’二字重重咬出。
所有人都看向即墨,眸光中露出深意,就連一開始因生氣扭過頭的葉家聖子,也轉眸看向即墨,鼻中噴出一道冷哼。
逍遙聖主若是無意的‘臉色一變’,道,“墨道友雖是小輩,但他遠來是客,且實力超羣,坐此位似並無不妥。”
說着,他斜眸倪了即墨一眼,見其依舊面不改色,眉頭不由微鎖。
大羅聖主不再回應,而是看着即墨,眸含笑意,其他人也盯住聖胎,包括那自始至終,老神自在的白眉道人,也睜眼向其看去。
即墨面不改色,淡淡端起手邊的靈茶,抿了一口,偏頭看向大羅聖主,輕聲道,“那道友的意思是,墨某應坐在何處,或者說,這個座位,應由誰來坐?”
大羅聖主瞳光猛地一收,斂起臉上的笑意。
大殿內的空氣驟然凝結,多了幾分肅殺。
“我這個人一般比較講道理,也喜歡講道理,不如道友與我講講道理,若是道友說的在理,那我便扭頭離開,此處不來也罷。”即墨輕輕放下手中的茶碗。
逍遙聖地不愧底蘊深厚,財大氣粗,連這茶碗,亦是件極品道兵。
不過,隨即墨將這茶碗放在手邊,衆人的眸光,卻是陡的一凝,連那白眉道人,亦輕輕緊了緊眉梢。
肉眼可見中,那茶碗自下而上,緩緩化作虛無,不錯,化作虛無,連粉末亦不剩,這個過程極爲緩慢,但所有人的臉色,卻都變得凝重無比。
只見那茶碗下半部分化作虛無之後,其上半竟詭異得懸浮在空中,不曾顫動半分,而其內的茶水,竟無絲毫變化。
茶杯失蹤了,茶水依舊尚在,晶瑩清澈,不增不減,連裝在茶碗中的形狀都不曾改變。
大羅聖主眼瞼微顫,神色變得不自然,即墨這一手,明顯是在向他示威,或者說在向殿內的衆人示威,但偏偏,其目的達到了!
這一手,雖看着簡單,但想做到,卻並不簡單。
那茶杯因完全被規則分解,故而纔會化作虛無,僅是這一手,便是歸境六重天的大能,也很難做到,而要達到即墨的這種精準的控制,就是歸境巔峰,也很勉強。
這完全考驗的是對規則的領悟程度,在這整個大殿中,除去即墨外,能做到這一手的,絕不超過一手之數,而能做到如其這般完美的,卻絕不超過兩人。
即墨淺淺勾起嘴角,攬手重端起那茶碗,不,應該說是那茶水,其若是依舊有茶碗盛裝一般,被即墨一攬,輕輕託在手中。
隨其這個動作做出,殿中衆人,眸光再是一收。
只見那被即墨託在手中的茶水外,消失的茶碗竟再度出現,自下而上,與消失時一般無二。
等到那茶碗到了即墨脣邊,其,已然恢復原樣,與之前一般無二,並無任何區別。
若不是衆人之前親眼看見那茶碗化作虛無,再被即墨重塑,根本難以相信,其實這茶碗已不再是之前的那隻,而是另一隻,被即墨以大道之力重新塑造的一隻。
規則毀滅,大道重塑!
逍遙聖子劍眉倒豎,眸中閃過一抹凝重,葉家聖子收起怒氣,若有所思。
鐺!
即墨將重塑的茶碗放在手邊,沒有看大羅聖主,自顧道,“墨某聞古聖言,達者爲尊,不知大羅道友對此有何見解?”
他自然省得,大羅聖主與逍遙聖主一唱一和,無非就是想給他來個下馬威,既然如此,他也沒有必要再客氣。
大羅聖主扯了扯嘴角,不自然的道,“古聖之言,某家不敢妄斷。”
他自然看得出來,即墨是在給衆人示威,然而偏偏,他還只能忍氣吞聲,即墨這一手毀滅與重塑雖看似簡單,但再給他修煉參悟百年,只怕也難達到這種程度。
翻手是規則,覆手是大道,都運用到爐火純青,老一輩的至聖都未必能達到如此高度,何況是他!
若說在大道一途上,同境界內還有人能與即墨纓鋒,那再算上規則,便幾乎無人再敢同他叫板了。
即墨勾起嘴角,斂起眸中的精茫,道,“那道友以爲,墨某講的道理可對?”
大羅聖主嘴角再扯了扯,咬牙道,“墨道友所言句句在理。”
即墨再笑,問道,“那這位置,墨某可坐得?”
此言一出,其臉上的笑意,陡然收斂。
同一刻,那盤坐在右手首位的白眉道人,臉色驀然鉅變,身形一閃,落在大羅聖主身前,急道,“小心!”
轟!
其話音還未落下,身後的大羅聖主,便直接倒飛出去,連帶着將身後的十餘人撞出,都直接飛出大殿,跌下高空的浮島。
“聖胎,見好就收!”白眉道人蹙眉。
衆人肅驚,即墨適才出手,沒有人看清,連白眉道人都未攔住,僅是一聲,便將大羅聖主直接喝出大殿,更是從天空的浮島之上擊落下去。
這一手,驚住所有人。
要知道,大羅聖主實力再不濟,也在歸境七重天,竟然擋不住即墨說的一句話!
“墨某自悟道以來,尚未悟出何爲‘見好就收’,還望前輩不吝賜教。”即墨站起身。
“聖胎,你不要太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