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四)

秋風從江面上吹來,滌盪去金陵積聚了一個夏天的暑氣。金黃色的桂花伴着縷縷幽香綻放在枝頭,大街小巷的人家裡,又響起了乒乒乓乓的打月餅聲。

八月,半夜裡再聽不見錦衣衛們的砸門聲,百姓們終日提着的心也慢慢的落回肚子裡。聽在衙門當差的消息靈通人士說,皇帝停止了謀反案的深入追究,把案子交給了太子主持審理。這太子是有名的寬厚人,現在已經有被證實無辜的官員從監獄裡放了回來,一家人死裡逃生,悲喜交集,這謝恩的頭還是要磕的,雖然本身就是被冤枉。

朱元璋這幾天心情出奇的好,高麗那邊,雖然李成桂立誓,寧可賠上高麗王的性命也要驅逐明寇,但大明軍隊已經陸續開到了島上,由不得李成桂爲首的勤王人馬不服,和議麼,就交給常茂和曹振他們去處理吧,這兩人一個粗中有細,一個心思慎密,紅臉白臉唱和,出不了什麼大錯。再者說彈丸之地,自己犯不上花太多心思,反正開始也沒想把高麗給徹底滅了,曹振奏摺上說得好,留着高麗王國,還能給大明收收稅,把把大門,無論將來高麗國誰當王,終歸要年年納供。要是滅了高麗國,不但稅收不上來,高麗百姓天天造反,還得派兵守着。

朕的武功現在可和唐太宗了有一比了吧,他們父子兩人花了二十多年才把高麗平了,朕不過兩年的時間。想到這些,朱元璋有些志得意滿。如畫江山,如畫江山,終究有一日朕要把你完全握在手裡,踏在腳下。

趁着父親高興,太子朱棣遞上了麾下一些文武的奏章,這些人都是去年請命隨軍的朝中大臣子侄。因爲出征在外,他們自身並沒有受到家族牽連。聽說父輩們的事後,一同上表陳情,願意用自己的微末功勞換家人一條活命。朱元璋看罷,未置可否。朱棣也就儘量給無辜被牽連進來的大臣洗清冤枉,連同和胡維庸平日走得近的人也沒有急着定罪。

祈求遠征高麗的水師快快獲勝吧,有太子這樣仁厚的人主持,讓官員的家屬們多少燃起了些求生的希望。真的平了高麗,皇上照例應該大赦天下的。那個能打仗的武侯爺,不去討伐高麗,偏偏把刀尖對着國內,真不是東西。

被很多人暗中詆譭的武安國可沒空聽這些流言,他的精力全集中在自己的婚禮籌備上。自從訂下了婚事,劉凌就有意的避開了武安國,畢竟女兒家,不能因終日面對自己的未婚夫給人留下話柄。連日來,她或在徐達家裡,或被馬皇后招進宮中,二人見面反而比沒有婚約時少。武安國道她怕羞,也不去鬧她,這個時代有這個時代的風俗,沒有必要連這麼幾天都等不得。誰也沒有發現,在面對武安國興高采烈的背影時,劉凌的眼中,有一抹越來越濃的哀愁。

軍中事務,武安國都交給周衡、林火風來處理,自己一心放在如何修飾新賜的宅邸上。劉凌雖然不挑剔,但也是錦衣玉食長大,和自己在一起不能讓她吃了苦。在京城的北平各商家分號聽說武侯家有喜事,一邊快速把消息傳回北平,一邊急巴巴地把各種裝飾物品、傢俱、衣物送上門來。、害得武安國整天覺得自己像個貪官似的,派人挨家去送還禮品,告訴大家需要時會上門購買,臨了還得危脅一句,“天子腳下,不要壞了武大人的名聲”,才把這些商家的送禮風潮止住。但楊家、張五家和幾個平素交好的,還是傳信說一定要專程趕來道賀。

準備結婚倒不費他太多力氣,有聖旨在那擺着,李善長自然要從寬花錢,反正這兩年國庫也日漸充盈,不需要省錢。況且武安國家中的諸多新鮮玩意也讓老太師長見識,水爐子,自來水這些東西京城富貴之家基本已經普及,但北平諸多新鮮玩意有些還沒傳過來,比如這張給新娘子預備的梳妝檯,是北平楊家特地用快船送來的,上面那塊鏡子居然不是銅的,但明顯比銅鏡清晰,照出的人影也因沒有銅色而顯得白淨。聽送貨的夥計說這是今年夏天才風靡北平的,開始是將熔化的錫水倒在玻璃上,用一根細細的滾筒將錫水碾成均勻的薄薄的一層,但是效果不好,容易掉。現在已經不是用錫了,裡面加了特別的料,除了發明者和楊家的工廠,誰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這個梳妝檯據說貴得驚人,上面的鏡子賣給往來商人時的價錢是一萬兩,還供不應求,訂貨的人把各個客棧都住滿了,排隊等貨。我的天,饒是見多識廣,李善長聽到這個價錢也要吸口涼氣,早聽說北平富甲天下,看來此言不虛也,每年光賣這鏡子,就多少錢那。不過他更感興趣的是北平送來的酒,那看着紅紅的葡萄酒入口有些甜味,讓人喝了還想喝,特別是放到水晶琉璃杯裡邊,中秋對着月色,也該和家人好好坐坐,品品這葡萄美酒了。(酒徒注:正史,早期玻璃鏡子,16世紀威尼斯的卡達爾兄弟發明,玻璃背面放上錫箔,然後再把水銀倒在錫箔上。這樣,水銀能夠慢慢地溶解錫,形成一層薄薄的錫和水銀合金,製成的玻璃鏡子反光能力強,而且塗料不容易脫落。1600年,法蘭西王后美迪奇結婚時,最貴重的禮物是威尼斯國王送的一面書本大小的鏡子,價值高達15萬金法郎。)

於藉機蹭酒的李善長不同,沐英這些天沒事也向武安國家裡跑,每天和他討教如何使用新式武器,如何訓練士兵。經過這段時間比較,沐英發現自己訓練出的士兵雖然勇猛,但和震北軍比起來,就是差着那麼一點兒氣勢,一點兒自信,一點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東西。

武安國倒不藏私,帶着一點內疚,把自己瞭解的知識和一年多的心得完全介紹給了沐英,本來歷史上火銃三排連放打法就是沐英的原創,在武安國心裡,這回算連本帶利物歸原主。

“其實最重要的,是要給士兵以尊重,如果人人都以從軍爲恥,自然不會有士氣。就像當年宋朝需要給士兵臉上刺字來預防逃兵,空有百萬軍隊,每戰必喪城失地。尊重你的部下,多站在他的角度上想想,自然能找到最合適的溝通方法。”

“其次要賞罰分明,不得偏私。沒有人願意做膽小鬼,但如果有功不賞,有過不罰,自然沒有人去奮勇殺敵”。

“置於死地而後生,那是賭徒的做法,萬不得以時偶爾用一次可以,不可作爲正道,我認爲一個好的將軍必須在戰鬥前爲士兵考慮好退路,多考慮如何讓自己的士兵活着回來,而不是等着給他們收屍。人,畢竟不是冊子上的數據,隨便就可以抹掉。火器與刀矛武裝起來的士兵最大區別在於訓練,給士兵一把火銃而不訓練他,無異於讓他上前送死。”

“注意你的後勤,沒有後勤的軍隊戰鬥力不會持續七天以上。不要過分使用你的力量,再強大的軍隊也有疲憊的時候,這點沐兄比我經驗更多,敵人往往會揀你最衰弱時向你發動攻擊……。”

沐英靜靜地聽着,眼中的目光漸漸接近於崇拜。以前在他們這些宿將眼中,多多少少地認爲震北軍不過是憑着火器精良,炮彈充足。現在看來,這些推斷都是錯的。眼前這位武將軍可能不擅長臨敵機變,不善長局部戰術的糾纏,但在戰略上絕對不是庸手。能得到士兵擁戴,又具有遠見卓識的將軍,絕對是個帥才。可惜……。

“謹受教,某縱橫沙場十餘載,大小百餘戰,素不服人,今日得聞武兄高見,才知天外有天”,沐英整頓衣服,恭恭敬敬的給武安國施了個禮。

這反倒讓武安國有些不安了,趕緊還禮道:“沐兄何出此言,我不過是湊巧打了兩仗,有些心得。沐兄不要笑我班門弄斧就是,豈敢受沐兄之禮,這仗如果讓給沐兄打,估計會更精彩些”。

不是武安國拍馬屁,沐英在軍旅中長大,從小耳濡目染就是如何謀劃,如何指揮,受到的軍事教育比他這半路出家之人不知多出多少倍。武安國認爲自己僅僅比這時代的人多出的是數百年的見識,如果指揮同樣的軍隊,恐怕自己連最不愛動腦子的常茂都打不過。

“武兄不必過謙,以武兄大才,留在京城,恐怕太委屈了,馮唐易老,李廣難封,……”。沐英藉着口茶,把後邊的話咽回肚子裡。

“我本來是個草民,做這麼大的官,早知足了。沐兄將來的空間廣闊,到時我還要爲沐兄喝彩呢”。武安國以爲沐英是爲朱元璋目前把自己留在京城裡而鳴不平。“再說,遼東短時間內已經不會有戰事,我倒想好好歇歇”。

看着這個老實人,沐英不忍再兜圈子,放下茶杯,苦笑了一下說:“難道還沒人提醒武兄麼”?

“什麼事,侯爺不妨直說”?武安國覺得好生奇怪,這幾天徐達也好,李善長也好,好像都藏着什麼心事,和自己說話遮遮掩掩的。自己一直以爲是婚事哪塊不合這裡的習慣,現在看來另有蹊蹺。

“也罷,壞人讓我來當吧,誰讓我是當今聖上的義子呢”,沐英自言自語地嘀咕了幾句,終於說出了實情。

按本朝律法,駙馬不得領兵,既然劉凌已經被馬皇后收爲義女,武安國婚後就是駙馬都尉,做個幕僚可以,但永遠不能再執掌兵權。所以武安國必須在成婚前上本請求交還兵權,如果皇上挽留,也要堅辭。這是開國時定下的規矩,本來大家都以爲武安國知道,即使不知道,軍中的謀士也應該告訴他。結果震北軍參謀都在遼東,周衡等新近提拔的武將,對朝中規矩懂得比武安國還少。

武安國沉默半晌,看看沐英,淡淡的問了一句:“皇上等我這份奏摺已經等得很急了吧”?

“不,不,武兄別誤會,我不是替父皇來傳信的”,沐英沒想到武安國半天憋出這麼一句,當即面紅過耳,倉促解釋。“我只是見無人提醒武兄,怕武兄落給御史口實,父皇的意思,我也不太明白,按理說他不應把武兄這樣的帥才放在朝中的”。

武安國笑了笑,搖搖頭制止了沐英的解釋,給沐英賠個禮,抱歉自己說話口無遮攔。

沐英越發不安,試探地問:“如果武兄願意在馳騁疆場,不妨上書給皇上,不掌軍權,僅僅到軍中做個軍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也是好的,我的新軍中也缺乏這樣的幫手,武兄如果不嫌委屈,日後倒可以試試把你要過來”。

“多謝沐兄美意,我想,有些時間和家人在一起也不錯,沐兄不會想我剛成親就隨你上戰場吧”。武安國用玩笑拒絕了沐英,他終於理解了同爲徐達之子,徐增壽可以帥軍縱橫疆場,而徐輝祖卻只能在太子門下做個文職的原因。去年徐輝祖荒唐的搶船出海行爲,包含了多少無奈。輝祖也是駙馬啊,一個看似榮耀的婚姻,掩蓋了多少才華不得施展的鬱悶。

朱元璋知道自己的秉性,知道自己注重法理,所以纔會借這種手段奪自己軍權。任何人不會說老朱不念自己的功勞,任何人不會指責老朱無容人之量。一份人人求之不得的榮耀,輕輕巧巧地把自己置入轂中。無論朱元璋是否授意,給自己傳話的最合適人選顯然是沐英,因爲只有他身後的三萬新軍可以與震北軍抗衡。想到這裡,武安國猛然發現,自己空多出無數現代知識,在中國數千年的權謀面前,自己和自己的現代知識不堪一擊。

現在他也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劉凌眼底總是有淡淡的哀愁閃過,愛自己,但又不願見自己在朝中鬱郁終日。願意陪伴自己共渡一生,但又不願意扯自己離開原來的土壤。凌,你又何必多慮,所謂如畫江山,所謂輝煌歲月,沒有你,又怎有半分顏色!在原來的世界裡已經失去了一份摯愛,所以在這個世界裡才更懂得珍惜。武安國愣愣的想着,兩個世界,兩個身影逐漸重合在一起。也許在這個世界自己什麼都不懂,但自己比原來更懂得什麼是愛。

就在江南絢麗的秋季,武安國的婚禮如期舉行。賓客散盡,他用溫暖的語言告訴了劉凌自己對這份婚姻的珍惜。劉凌拉着他的大手,掀開了頭上的紅綢,不同的時代,對愛的表達方式不同,但彼此的目光卻告訴對方,此後可以一同面對世間風波。這種目光,千古不曾改變。這種幸福,也是古今相同。

武安國辭去了震北軍的職務,完成使命的震北軍在周衡和林風火帶下返回遼東。京城的禁軍重新組建,軍官全是在軍校表現優異的後起之秀,皇宮的侍衛也由李文忠在其中重新選拔編組。內地的衛所開始大規模裁撤,軍隊淘汰掉老弱,集中到東北、西北、西南等重鎮去按震北軍的模式重組,中下級軍官必須在軍校培訓過才能到任,軍官的稱呼也不再依蒙古慣例,改爲震北軍的軍、師、團、營、連、排、班制,旅作爲獨立的特殊戰鬥單位,用在斥候和後勤部隊的建制中。朱元璋在嘉獎震北軍功績時,特地給燕王下旨,讓他推薦遼東戰役中的有功者爲將,到各重鎮中協助沐英、馮勝、藍玉等“老將”訓練新軍,以待戰機,一統天下。

“佩服,佩服”!,一個多月後,新婚的武安國收到曹振的賀信和其對高麗的議和結果,擁着如花美眷,拍案讚歎。此時劉凌已經褪去羞顏,幸福地依偎在武安國寬闊的懷裡。

高麗本土戰事從開始到結束,如同一幕排練好的演出,有高潮,有輝煌,慷慨激昂的勇士,有卑微懦弱的國君。直到落幕時刻,一直精彩。大明得到了起初就要得到的補償,高麗人發現了他們民族最大的英雄。

七月,常茂、曹振率軍登陸,穿着高麗人的衣服,打着高麗人的旗號,協裹着誤入軍隊的土著,迅速撲向鬆城。當都城還在夢中時,明軍已經接管了所有城門,包圍了皇宮。留守的兩萬多高麗軍都是些老弱,根本不是大明戰士的對手。悍將李堯帶着部下,遇上敢反抗者就是一頓手雷,無數民居毀於爆炸燃起的大火,濃煙遠在數十里外都能看見。

高麗國王在睡夢中被爆炸聲驚醒,在內宮侍衛的支撐下,勉強爬上城樓。看到下面黑壓壓的軍隊,當即昏了過去。幾個死硬的禁軍首領還想憑宮牆抵抗,常茂用輕型火炮粉碎了他們的夢想,幾聲呼嘯過後,角樓塌在一旁。

點燃一柱香,常茂讓侍衛們喚醒高麗國王,在一柱香時間內,選擇是以身殉國,還是下來談談和議。北平的手鍾秒針剛轉了七、八個圈,王宮的城門大開,高麗王捧着大印、百官名冊和戶籍跪到了城門口。

第二天,高麗王傳詔各地,宣佈歸順大明管轄,命令各地大臣封存府庫,等待大明接收。王都內,朱二先生拿着名冊,挨家挨戶“拜訪”達官顯貴,“請”他們到軍中議事。幾個有氣節的大臣閉門不納,經不起李堯、楊振羽的反覆“勸說”,戴着鐐銬上了邀請的轎子。數日天后,李成桂收到弟弟帶來的父親親筆寫的勸降信,勸他順應天意,歸順大明。成桂當場扯書,親手斬其弟於帳下,回師勤王。崔瑩以高麗王性命爲由攔阻,被成桂梟首,號令全軍。

成桂分士兵五萬,憑地形拖延湯和,自率十五萬大軍星夜回師。傳徼各地,起兵勤王,破家衛國。各地聞徼,義兵大起,公推成桂爲帥。成桂致信曹振曰:將軍殺一王,高麗立一王,頭可斷,義不可折。開出議和條件,不割寸土,可稱臣不可亡國。否則,高麗寧願戰致最後一個男人倒下。

曹振率五千士卒道迎成桂,激戰三日,勤王之師未能前進半步,引兵後退,曹振兵少,亦不敢追。雙方相持數日,大明援軍陸續從海上開到,各地士紳亦勸成桂救高麗王性命,成桂不得以,復致信曹振議和。

九月,和議成,高麗嚮明稱臣,歲歲進貢。歸還大明遼東故土,雙方以鴨綠江爲界。高麗無端佔遼東八年,共賠償大明地租兩千萬兩,一次支付八百萬,其餘連本帶利分十二年還清,年息一釐。高麗王與衆大臣由高麗國庫出資贖回,計白銀四十萬兩。高麗各沿海港口,大明艦船此後皆可隨意停泊補給。濟州島租給大明水師剿匪,年租金白銀四千兩,從高麗欠款中扣除。

具體賠償金額皆出自朱二之手,其家爲茶葉商人,自幼深得商業精髓,漫天要價,着地還錢,氣得高麗和談大臣暴跳如雷。或勸朱二不爲己甚,以免污其聲名,朱二曰:“損我一人聲名,換漢家百年盛世,值”!

九月底,常茂與曹振押着高麗賠款,“告別”高麗各位高官,浩浩蕩蕩地離開高麗王都。李成桂帶領義軍回京,見王都破敗,府庫一空,大臣之家無隔夜之資,大慟。君臣抱頭痛哭一番,決定遷王都於平壤。平壤乃李家勢力範圍,此後高麗王終日忐忑,尚不如在曹振軍中,這是後話,咱暫且不提。

再說高麗百姓,經此國難,皆服成桂英武,怨其王軟弱,民心漸向李家。

“我說朱二,你別算了,算來算去你也沒算過李成桂這小子”,定遠艦上,常茂對着正在指揮人員覈實到手物資帳單的朱二先生說道。“他奶奶的,老常現在才明白過來,姓李的這小子打開始就沒想和我們動真葛的,什麼他媽的義不可折,什麼不割寸土,根本就是扯淡。遼東本來就到了我們手裡,他想拿也拿不回去。國庫銀兩不是他家的,給我們多少李家也沒損失,用他弟弟的一顆腦袋,換了三千里江山,瞧瞧,這纔是真正的買賣人家”。

聞此言,曹振等人面面相覷。到此終於明白,在某些人的眼中,忠誠、道義、親情乃至國家、不過是一顆隨時可丟棄的棋子。家族利益,在他們心中才是永恆。

佩服,真的佩服,英雄,大大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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