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媽媽來了,快跑啊!”
剛纔還有‘大哥範’的寶貝,聽到我的聲音,大嚷了一聲,就拋下弟妹,自己腳底抹油。
兩個小的都和寶貝一樣,一出生就有修爲,不過,他們的修煉天賦遠不如寶貝。
說實話,寶貝雖然調皮,但他剛出生就比現在的二寶和寶兒懂事。
也不是說兩個小的不好,只是他們打從出生就事事平順,被冥谷上下寵着。
因憐惜寶貝從小就跟着我和樓湛天遭受那麼多災難,我私心裡更偏疼他一些。
但我自己心知肚明就好,不敢表現出一點半點,免得傷了兩個小的心。
這會,他們正被我一手提着一個,都踢騰着小短腿,呼嚷要寶貝來‘救’他們。
寶兒叫得最起勁,“大哥哥、大哥哥,救救寶兒、救救寶兒!”
我無語至極,弄得我好像是鬼販子一樣。
提着他們晃盪了幾下,我沒好氣道:“你們幾個小傢伙,好的不學,偏學鬼偷窺。”
“肯定是寶貝的主意。”樓湛天不悅道。
寶貝被點到名,從自己房間探出頭來,小聲地辯解,“纔不是呢,是柏姨姨教我們的。”
這是柏玉第n次替寶貝他們背黑鍋,柏玉自己也生了個兒子,仍改不貪玩的本性。
她經常趁邊澤不注意,溜出幽冥界,帶着和二寶、寶兒一樣大的兒子,跑來冥谷玩。
柏玉跟孩子頭似的,總喜歡帶着她兒子、和寶貝們玩。
她會玩的花樣非常多,而且,一肚子歪主意,還曾給寶貝們支過捉弄鬼的招。
這三個小傢伙鬼精得很,每次被識破,都把柏玉供出來。
柏玉被我批評過幾次,再也不敢教壞寶貝們了。
寶貝們精得不像話,每次闖了禍,都把黑鍋往柏玉身上甩,柏玉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皮笑肉不笑說,“既然你們這麼聽柏姨姨的話,媽媽和爸爸到外面旅遊就不帶你們了,把你們送到幽冥界,讓她帶你們。”
蛇打七寸,這三個小傢伙不就喜歡玩嗎?出門玩不帶他們,看不急壞他們。
果然,寶貝們聽到要到外面玩不帶他們,那還得了。
兩個小的弓起小身子、攀着我的手臂,盪鞦韆似的搖着,寶貝也飛撲進我懷裡,抱着我的腰不撒手。
“媽媽、媽媽,寶貝剛纔說錯了,不是柏姨姨教的,是寶貝自學成才。”
寶貝笑得很狗腿,小手拍不到我的背,只好拍着我的後腰,讓我別生氣。
他和弟妹最近沒什麼新的娛樂,纔想看看我與樓湛天如何‘造鬼胎’的。
“寶兒以後再也不偷聽媽媽和爸爸嗯嗯了。”寶兒很乖巧地保證道。
經寶兒這麼說,我纔想起追究‘嗯嗯’的由來。
我不由扳下臉,一字一頓地喊出寶貝的大名,“樓、煊!”
寶貝嘟囔了一聲‘妹妹不乖’,才老老實實地說出實話。
先前邊澤和柏玉來冥谷做客,並留宿,寶貝夜裡睡不着,跑去找柏玉玩。
結果,他剛到柏玉和邊澤住的客房,就聽到‘嗯嗯啊啊’的不和諧聲音。
寶貝存了好奇心,纔會有今晚這一出。
聽完緣由,我哭笑不得,邊澤他們下次來,得讓他們別弄出太大的聲響,也不能讓柏玉把寶貝們教壞了。
把寶貝們打發回去睡覺,我和樓湛天自然沒了繼續‘做’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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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認知裡,侏儒界的時間比中華位界慢,一天相當於中華位界一個月。
我和樓湛天離開樊古位界,自現在已五年多了。
因此,我以爲自我們離開,侏儒位界不過流逝了幾個月而已,變化不會太大。
誰知道因爲當時我們並非以正常的方式開啓位界渠道,導致渠道出現問題,引發整個侏儒位界的時間出現偏差。
如今,侏儒位界的時間和中華位界同步。
也就是說,現在侏儒位界的時間也流逝了五年。
我和樓湛天帶着寶貝們到達侏儒界後,發現不少人事物都發生了變化。
我們一家子出現在當初那個鎮上,兩個小的寶貝,是典型的小吃貨,看到街上擺着許多小食攤,就直流口水。
他們纏着我和樓湛天買給他們吃,寶貝則嫌棄地撇撇嘴,“看起來還沒有爸爸做的好吃呢。”
二寶和寶兒纔不管自己大哥哥怎麼說呢,特別是寶兒。
她被我抱在懷裡,指着不遠的烤肉攤,另一手興奮地扯着我的衣襟,“媽媽、媽媽,寶兒要吃那個、那個。”
賣烤肉的小販好像感冒了,邊烤肉、邊打噴嚏,鼻涕、口水都往烤肉上噴,噁心得不行。
可二寶和寶兒不懂事啊,他們只聞到肉香,哪裡注意到那些噁心的東西?
“寶兒乖,那個髒髒,咱們吃別的。”我柔聲哄道。
樓湛天一手抱着二寶,一手牽着寶貝,寶貝掙開他的手,衝弟妹扮了個鬼臉,“咦咦,好髒髒啊!”
寶貝說完,一蹦一跳地跑在面前,寶兒知道我肯定不給她吃。
她委屈地看着樓湛天,“爸爸,寶兒餓餓。”
“媽媽,二寶也餓餓。”二寶則可憐兮兮地瞅着我。
餓?鬼哪會知道餓,擺明是這兩個小傢伙的藉口。
不是不給他們吃,問題是我尋遍整條街,街上的小食攤沒一個講究衛生的。
“二寶、寶兒,咱們去見一個很會做飯的老爺爺,讓他做給你們吃,好不好?”
爺爺在中華位界的陽間時,廚藝非常不錯,我從小就愛吃他做的飯。
不知道如今的他、也就是喬慕,會不會做飯?想到即將見到喬慕,我莫名的緊張。
二寶和寶兒睜着黑白分明的大眼,齊齊地問,“媽媽,是不是好好吃?有沒有爸爸做的好吃?”
這可把我問住了,我面不改色地點頭,“比爸爸做的好吃!”
樓湛天佯作不滿,“阿音,你不是說誰做的菜,都沒我做的好吃?”
我暗掐了樓湛天的勁腰一下,以傳音術說,“你別拆我的臺啊!”
樓湛天搖頭失笑,兩個小傢伙不樂意了,直嚷嚷我騙他們。
好不容易把他們哄住了,跑在前面的寶貝又蹦回來了。
寶貝發現前面有熱鬧可以看,興奮說,“爸爸、媽媽,咱們快去看看!”
“不去了。”我搖頭,連喬慕住在哪都不知道,哪有功夫去看什麼熱鬧?
好像看出我的心思一樣,寶貝說,“媽媽,我們要找的老爺爺也在那裡呢。”
寶貝見過喬慕,不過,他沒看清前面發生什麼事,只看到喬慕被人圍在中間,外面吵吵嚷嚷的。
我聽到喬慕在前面,有些激動,“湛天,我們快點過去。”
樓湛天沒說什麼,陪着我疾往前面而去。
街道中央聚滿不少看熱鬧的人,裡面不知在吵些什麼,我隱隱聽到有人罵喬慕是賊。
還沒弄清楚原因,我便火冒三丈,喬慕就是我爺爺,我由不得任何人欺辱他。
而且,他怎麼可能會當賊?打死我都不信。
我氣得要衝進人羣,樓湛天拉住了我,“阿音,別衝動!”
樓湛天嘆了口氣,找了一個圍觀的人打聽。
原來侏儒位界發展很慢,今年纔出現了牛乳糖。
因爲牛乳糖的量非常少,所以,非常稀罕,價格貴得離譜,有錢都不一定買得到。
鎮上只有一家糖點鋪有買,每天都是限量的,還只賣給有身份、地位的人。
喬慕幾次來買牛乳糖,都撲了空,他買不到,只好用偷的,這不,他被夥計當場逮個正着。
聽到喬慕被人指罵爲賊的原因,我眼眶瞬紅,腦子有一瞬的空白。
隨即,小時候爺爺用牛乳糖哄我的畫面,直涌入我腦海中。
那時候的牛乳糖也很稀罕,是我最喜歡吃的零食。
我萬沒想到喬慕會因爲買不到牛乳糖,就用偷的。
他是不是想起什麼了?但我絕不相信他會做出偷竊的事。
二寶和寶兒頭一次看到我眼眶發紅、一副要哭的樣子,都嚇到了。
寶兒怯怯地問,“媽媽、媽媽,你怎麼了?”
我搖頭,無心回答寶兒的話,樓湛天已施法驅散了人羣。
裡面的情況瞬露在我眼前,幾個凶神惡煞、夥計打扮的年輕人,衝着一個衣裳破舊的老人破口大罵,一口一個賊,罵得非常難聽。
那老人正是喬慕,他滿臉風霜,比在侏儒位界初見到時,還要蒼老、憔悴。
而且,我感覺不到他有一點道氣,好像沒有道行的普通人一樣。
怎麼會這樣?我實在難以接受,更讓我難過的是他神色木然地任由那些人辱罵,根本沒有還口、辯解的意思。
這幾年,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怎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眼看其中一個夥計,揚掌要甩喬慕耳光,我怒不可遏,“住手!”
隨着我的話語落下,那個夥計被我的掌風擊倒在地上。
圍觀的人見狀,都跑得遠遠的,生怕被波及到。
這些夥計們都是欺軟怕硬的主,看到我一出手,就把他們的人打得吐血不止,氣焰頓消。
一個身材肥胖,可能是掌櫃的中年人,指着我們喝問,“你們是誰?竟敢多管閒事!”
我沒理會中年人,把懷裡的寶兒交給樓湛天,走向了喬慕。
他一臉疑惑地看着我,“你是?”
“喬——”我剛開口,纔想起當初我不曾叫過他,如今更不知該叫他什麼。
我現在的容貌雖然與最初的時候有些不同,熟人仔細看的話,還是認得出是我。
喬慕神色間盡是陌生,說明他沒有恢復記憶,而當年,在這位界初識,我困在鬼棺裡,他沒見過我。
總之,我不能叫他爺爺,頭一次因爲一個稱呼而犯難。
不想,時隔五年,喬慕還認得我的聲音,他顫聲問,“你、你是五年前困在黑盒子的女孩?”
我愈發心酸,點頭說,“沒錯,是我!”
喬慕被我目睹難堪的一面,老臉漲得通紅。
剛纔不管夥計如何辱罵都沒有辯解的他,此時,大聲說,“我不是賊!”
我死忍着不讓眼淚滾落,哽聲說,“我相信你!”
中年人冷笑,“喬慕,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狡辯?”
他認識喬慕?我隱察出事情的蹊蹺之處,問喬慕,“到底是什麼回事?”
中年人對我心有忌憚,便說,“這位姑娘,他偷了我們鋪裡的牛乳糖,我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的好。”
我冷瞪了中年人一眼,把目光移向喬慕。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聽到有牛乳糖,就想買,也許是因爲那個小女孩吧。”喬慕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我怔住了,心裡頓頓地疼,當初喬慕曾說過他夢到與我在牛頭村生活的點滴,但看不到夢中的我的樣子。
沒想到那個與我有關的夢,影響喬慕至今,他仍記得夢中的我喜歡吃牛乳糖。
“我是想買牛乳糖,但我真的沒有偷,是他們污衊我!”
喬慕說着,看向中年人等人的目光透出難言的憤怒。
“一派胡言!喬慕,你明明做了賊,還——”中年人聲音瞬止,驚駭的表情凝固於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