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可惡的寨民居然把春草婆婆和樊絡寧捆綁在一棵鬼樹上,用藤條抽打他們,惡毒地咒罵春草婆婆。
“婆婆、絡寧哥!”我衝過去,一腳踹飛負責抽打的寨民。
看到春草婆婆他們憔悴得不成樣,奄奄一息的,我眼淚忍不住狂泄而出。
春草婆婆聽到我的聲音,吃力地掀開眼皮,努力睜着眼睛,“你是、你是阿音嗎?”
“婆婆,我是阿音!”我顫聲道,要幫她解開束縛。
“我來!”樓湛天拉開我,他擡手一揮,捆綁在春草婆婆他們身上的樹藤驟斷成無數截。
我急忙接住春草婆婆消瘦的身體,樓湛天則扶住樊絡寧。
“阿音,我不是在做夢嗎?”春草婆婆神色恍惚道。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生怕一錯眼。我就消失不見。
我心裡難受得要死,連連搖頭,“婆婆,你不是在做夢,我真的是阿音,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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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婆婆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春草婆婆老淚縱橫,聲音愈顯低弱。
丘水寨的寨民已被鬼兵們圈趕到一邊,被鬼兵們拿着鬼鞭猛抽着。
一時之間,哭嚎聲、求饒聲不絕於耳,是晟犀見我傷心氣憤,下令懲治這些寨民,以給我出氣的。
我猛地擡頭,狠瞪着這些狼心狗肺的寨民,胸臆間的怒火更甚,“你們爲啥要這樣對春草婆婆他們?”
春草婆婆在丘水寨極受敬重,我想不通寨民們爲何會聯合起來凌虐他們祖孫。
一個年紀與春草婆婆相仿的老太婆,憤然道:“要不是嚴春草,我們也不會淪落到這步田地!”
我在丘水寨見過這個老太婆,她也是個草鬼婆,大夥都管她叫邱婆婆。
邱婆婆和春草婆婆是死對頭,不管蠱術、和名望,都遠遠不及春草婆婆。
她一直想扳倒春草婆婆,處處和春草婆婆作對。
之前春草婆婆用聖王蠱給我吸鬼毒,她更爲不滿,就是她挑拔寨民,把上格朗寨的人引入丘水寨對付我的。
我住在春草婆婆家的期間,她沒少趁機散播不利於春草婆婆的謠言。
而今看來,春草婆婆祖孫被寨民們欺辱,肯定和她逃不了干係。
“你說春草婆婆是害你們的,咋害?有沒有證據?”我冷聲質問。
“還用得着證據嗎?如果不是她,她咋知道是有人觸碰陰陽石,導致我們全寨的人都淪落陰間?”邱婆婆咬牙道。
“春草婆婆知道你們倒置陰陽的原因,你們就認定是她害了你們?真是可笑,口說無憑,有本事就拿出證據來!”
我氣得肺都要炸了,僅僅因爲邱婆婆毫無證據的污衊,寨民們就這樣對春草婆婆。
虧得春草婆婆爲丘水寨盡心盡力,哪家哪戶有個大災小病來找她,她從不推辭、不收取好處。
“哼!嚴春草上回私自動用聖王蠱。說不定這次她又要拿聖王蠱,不小心觸碰到陰陽石了。”
就算沒有證據,邱婆婆還是一口咬定是春草婆婆觸碰了陰陽石。
可氣的是,邱婆婆說這句話時,竟有不少寨民附和她的話。
我總算明白了,之前春草婆婆動用聖王蠱已令寨民不滿,因此,他們才認同邱婆婆的說法。
說到底,春草婆婆會被冤枉,多半是因爲我的原因。
我愧疚之餘,想到春草婆婆是我外婆,心裡愈發難過。
“何必與他們廢話!直接殺了!”樓湛天冷冽的眼神掃過這些寨民,殺意迸現而出。
“反正他們早晚都會死,殺了也無妨,只要留有鬼魂就行。”幽夜滿不在意道。
倒置陰陽的人,是死是活,對當地城隍來說不重要,要的是他們的魂魄充當鬼奴。
“不要啊,求你們饒了我們!”
寨民聽到要殺他們,全嚇得跪地求饒,不斷地磕頭。
他們這副貪生怕死的樣子,和剛纔鞭打春草婆婆祖孫的兇狠之相,簡直判若雲泥。
我越看越氣恨,很想殺了他們,但想想,如果不及時把他們救到陽間,他們困在鬼焰山,死是早晚的事。
與其直接殺了他們,倒不如讓他們以血肉之軀飽受鬼焰山惡劣環境的折磨,日夜擔心受怕,直到死!
我剛這麼想,春草婆婆就搖頭。“阿音,別殺他們!”
“婆婆,爲啥?他們冤枉你,想置你和絡寧哥於死地。”
我雖不打算殺了這些寨民,但無法理解春草婆婆不予追究的態度。
“他們不過是受我牽連罷了!”春草婆婆苦笑道。
春草婆婆這話,豈不是變相地承認倒置陰陽與他有關?
我自然是不相信的,着急道:“婆婆,你別亂說!”
邱婆婆逮到這機會。大聲道:“大夥都聽到了,嚴春草親口承認了——”
春草婆婆打斷邱婆婆的話,“邱銀花,觸碰陰陽石的人明明是你!”
此話一出,衆丘水寨的人齊齊地對邱婆婆投以質疑的目光。
邱婆婆慌了,急忙辯解,“嚴春草,你、你胡說啥呢?要不是聽你說。我都不知道陰陽石能倒置陰陽。”
“聖王蠱就在你身上,你還想抵賴?”春草婆婆怒道。
原來到了陰間後,春草婆婆猜想是陰陽石被觸碰的原因。
她一時想不出是誰觸碰了陰陽石,便沒打算說出來。
邱婆婆暗地裡慫恿一些寨民,跑來求她想辦法離開這鬼地方、問她倒置陰陽的原因。
春草婆婆才說出自己的猜測,邱婆婆就趁機污衊她。
她們爭吵間,對蠱蟲非常敏感的春草婆婆,察覺到邱婆婆身上有聖王蠱的氣息。便知肯定是邱婆婆盜取聖王蠱時,觸碰到陰陽石。
不等春草婆婆揭破真相,邱婆婆就煽動寨民們把他們祖孫、捆綁起來鞭打。
春草婆婆根本沒有揭穿邱婆婆的機會,她匆促到陰間,身上沒防身的蠱蟲,僅有她和樊絡寧,自然敵不過衆寨民。
要不是我及時趕到,恐怕她和樊絡寧會被寨民活活打死。
總之。春草婆婆對寨民失望透頂,她之所以爲他們求情,全因邱婆婆偷聖王蠱,同樣是爲了陷害她。
聖王蠱歸春草婆婆守護,要是丟失了,她難逃其咎。
邱婆婆大概也沒想到會觸碰到陰陽石,連她自己都淪落陰間。
“你血口噴人!聖王蠱咋可能會在我身上?”
事到如今,邱婆婆還不肯承認她盜取聖王蠱的事實。
“有沒有,一搜便知!”幽夜不耐煩道。
他看不慣活人這些彎繞算計,也急着把眼前的事處理完,好回府討哄心愛的女鬼。
於是,幽夜直接讓鬼兵去搜邱婆婆的身,還真的搜出了聖王蠱。
真相總算大白了,寨民們知道冤枉了春草婆婆,都跪求她原諒。
春草婆婆閉眼不語,即便不忍殺了寨民,也不願原諒他們。
我感覺春草婆婆的身體十分滾燙,着急不已,得趕緊帶她和樊絡寧去治療。
求幽夜,還不如求晟犀有用,我便道:“晟犀殿下,他們傷勢嚴重,我能不能帶他們去療傷?”
幽夜以爲我想借機把春草婆婆祖孫救到陽間,晟犀還沒開口,他就嚴拒,“不行!陰案上記有人數、和姓名!”
也就是說,除非從陰案上消除春草婆婆和樊絡寧的名字,否則,我別想把他們帶回陽間。
“只要他們還在陰間,到哪都一樣!”晟犀冷瞥了幽夜一眼。
他言下之意,春草婆婆他們可以脫離丘水寨等人,到陰間任何地方養傷。
晟犀擺明是在給我行方便。幽夜不可能看不出。
幽夜緊皺着眉頭,爲難道:“晟犀殿下,要是他們趁機逃到陽間?”
“這個好說,讓他們住到你府上,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他們肯定逃不掉。”晟犀提議道。
幽夜臉色瞬沉,很不情願我們住到城隍府。
畢竟,多了麻煩不說。晟犀明顯很重視我,要是我弄出啥事,他還得顧及晟犀。
“難道城隍府連幾個活人都養不起?”晟犀諷笑道。
幽夜明知晟犀故意激他,卻不得不答應下來。
眼下我別無選擇,只能順着這安排,暫時帶春草婆婆他們去城隍府養傷。
至於丘水寨的寨民,沒殺他們都不錯了,我自不會再管他們的死活。也不會想辦法幫他們消除陰案。
幽夜沒讓鬼把丘水寨的人轉移到別的鬼山,放任他們自生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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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城隍府後,幽夜把我們安排在一處離挽妍居不遠、名叫‘墨軒居’的院落。
幽夜還找了一個鬼大夫給春草婆婆和樊絡寧醫治。
這鬼大夫生前也是大夫,死後則給鬼看病,所以,不管是活人、還是鬼受傷,他都有能耐治好。
春草婆婆他們喝了幾貼藥,就有所好轉。我提着的心才放回肚子裡。
除了我親自照顧春草婆婆,幽夜還派了幾名鬼婢女幫忙照顧。
這會,春草婆婆睡下了,我剛走出房間,就被樓湛天拉到一邊。
樓湛天好像有事要和我說,我便問,“湛天,你咋了?”
“阿音。我們去泡寒陰泉。”樓湛天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哪會不明白他的意思?這幾天,我的心思都放在春草婆婆他們身上,倒沒空理他了。
但自從幽夜聽鬼衛說我和樓湛天偷窺女鬼沐浴後,就一直防備着我們。
即便女鬼說她不曾被偷窺,幽夜也增加了挽妍居的守衛,還派鬼在墨軒居附近監視我們。
我怕泡到一半被逮個正着,搖頭道:“不行,會被發現的!”
“我修爲恢復了不少。所施的隱身術效果比之前好。”樓湛天向我保證不會被發現。
“你的保證不靠譜!”我小聲嘀咕,之前還差點害我裸奔呢。
“阿音,再泡一次,我的傷就能好全了。”樓湛天語氣滿是無奈。
“那好吧!”樓湛天一搬出他的傷,我就不忍拒絕了。
我沒看到樓湛天面上閃過得逞的笑意,跟着他來到無鬼之處,施了隱身術。
出了墨軒居後,我們直接進入挽妍居。一如上次那麼順利。
因來過一次,這次倒顯得輕門熟路。
我們來到置有寒陰泉的房間,見沒鬼在這裡,樓湛天就抱着我纏吻。
“阿音!”樓湛天低喊了我一聲,大手在我身上游戈。
當他準備褪去我的衣服時,突然響起一道清冷的女音,“原來在這裡泡浴的是你們!”
我嚇了一大跳,猛然回頭。見幽夜心愛的女鬼從泉池邊的屏風走出來。
女鬼看到我時,眼裡劃過一絲異色。
“你、你咋看得到我們?”我有些難以置信。
我和樓湛天明明施了隱身術,女鬼咋可能看得我們?
難道樓湛天這次更不靠譜,隱身術維持不了多久,就失效了?
想到我和樓湛天親熱被女鬼看到了,我就鬱卒得不行,這也太丟臉了吧?
對於我的質疑,樓湛天急忙道:“我們目前還保持隱身狀態。”
我愈加震驚,女鬼居然能看破樓湛天施的隱身術?
女鬼看出我們的疑惑,竟肯爲我們解惑。
原來她猜想上次躲在這裡泡浴的人肯定施了隱身術。
她便在這房間的牆壁塗上一種無色無味、可以讓隱身狀態下的人或鬼現形的鬼藥。
這種鬼藥的效果奇好,施了再高級的隱身術,一進入房間,都得現形。
要是沒說破,施了隱身術的人或鬼,根本察覺不到自己的隱身術早已失效。
女鬼也是來泡浴的,她不知道我和樓湛天今晚還會來這裡。
她剛要到屏風後面脫去衣服,我們就進來了。
好囧!我和樓湛天一進來,便抱在一起親熱,居然都沒發現屏風後面有鬼。
我埋怨地瞪了樓湛天一眼,就說他的保證一點用都沒有。
現在咋辦?要不要直接奪門而逃,抵死不認,當做沒這回事?
“她沒鬼氣!”樓湛天略窘,底氣似乎沒那麼足。
“我自成鬼以來,便沒有鬼氣!”女鬼說道。
有些鬼因死法特殊,天生沒有鬼氣,卻不影響修煉,且擅於匿藏。
這種鬼極爲少見,我不禁仔細打量女鬼,當我對上她的眼睛時,心下暗驚。
她的眼睛雖和我的不像,但她視物的眼神,卻和我如出一轍。
同樣的清亮、靈動。我眼珠的顏色比別人深,如點墨般。
這女鬼的也是,我突然想起幽夜初見到我時,緊盯着我的眼睛。
他那麼愛女鬼,定然第一眼就看出我和女鬼的眼神很相似。
“小姑娘,你爲何一直盯我?”女鬼笑問。
我怔住了,除去眼神之外,女鬼的五官和我沒有一點相像之處。可我莫名地覺得熟悉。
“我只是奇怪,我們跑到你這裡泡浴,你好像一點都不生氣?”
面對女鬼的詢問,我自然不會說出真正的原因。
我也確實奇怪她的態度,她不僅沒有讓鬼衛捉我和樓湛天,還挺和顏悅色的。
經我一問,女鬼愣了一下,似乎連她自己都沒想到這一點。
隨即。女鬼坦然一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對你有好感!”
我心說,這女鬼脾氣蠻好的,也很好相處,幽夜花了十幾年時間都沒得到她的心,肯定是幽夜自己的問題。
之後,我才知道我的想法大錯特錯。女鬼的性子很冷,不管對幽夜,還是其他鬼,她都很清冷寡情。
女鬼初次見面,就對我產生一種特殊的好感,莫名地想親近我,才待我特別寬善。
剛從挽妍居出來時,我就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阿音、阿音…………”
認出是春草婆婆的聲音,我大驚。
擡目一看,見春草婆婆在一個鬼婢女的攙扶下,往挽妍居走來。
春草婆婆有傷在身啊,咋能下牀走動?我着急地跑向她,“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