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那個賤貨沒跟你說過?真是可惜,她死之前爲什麼不告訴你呢?也好讓你知道知道自己的出身是多麼卑賤!”
“你!”江子文揚起巴掌,可大約是對着一張和自己母親一樣的臉孔,實在打不下去,咬着牙憤恨的又收了回來。
“讓開!”張學滔卻湊上前來,掄圓了胳膊照着他臉上就是一個耳光。
她的臉上很快就腫起一個五指山,可她就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依然囂張的瞪着江子文,朝地上啐了一口血。
“還真是賤貨教育出來的賤種呢!沒大沒小,動不動就動手打人,粗魯!”
“你丫閉嘴!是我打的你,跟他有什麼關係?”張學滔喊道。
“貓爪子抓了人就不算貓抓的了麼?”她雲淡風輕的一笑。
“別扯沒用的,你到底是誰?”許佳音說,
“沈薔!”她依舊不改口。
“我媽媽纔是沈薔!”江子文大聲辯白。
“切,你媽媽跟你說她是沈薔?她是不是還跟你說她是家裡的獨生女,沒有兄弟姐妹?”她冷笑着舉起手中的照片,“沒有兄弟姐妹,那這照片上的兩個小女孩算怎麼回事?我想你也該猜到了吧,你媽媽騙了你,她自始至終都是一個騙子!”
“閉嘴!”江子文的臉色陰森可怖,可眼神裡竟然閃過了一絲慌亂,是的,在這件事情,確實他媽媽欺騙了他。
“做了虧心事的人才需要遮遮掩掩,起碼我不會對我兒子說我是家裡的獨生女,我可是把這些仇恨一樁樁一件件都說給他聽了,你是不是覺得你死在我們手裡很冤屈?我告訴你,一點都不冤!當年,我沒讓那個賤人在我手裡生不如死已經感到萬分遺憾了!”一直幽幽的說着話的她,口氣突然狠戾起來,說了這一段話就像是機關槍一樣突突突一點沒有喘息。
看來這兩對母子之間是宿世恩仇,江子文大約對前情一無所知,所以這段話對他內心造成的迷惑甚至是打擊是不言而喻的。
“好吧,就算你是沈薔,那他媽媽是誰?”她不肯改口,我只得換一個方向發問了。
“她?滿架薔薇一院香,她是沈薇!”
“沈薇?”我們在場的人齊齊異口同聲道,唯獨江子文沒有說話,可他臉上的震驚卻比我們任何人臉上的都要強烈。
“你們就是傻瓜也該猜出我們是孿生姐妹了吧!”她悠然一笑。
是了,沈家原本有兩個女兒,一個是沈薔,一個是沈薇,多美麗的名字啊!一對漂亮的雙胞胎小女兒承歡膝下,當年的沈老爺是何等順心如意啊。可是爲什麼這兩姐妹又結成了生死仇家?
“可是,據我們調查,在這宅子里長大的始終只有一個沈小姐,怎麼突然冒出來兩個?”張學滔問。
對呀,趙阿婆說過,沈家只有一個小姐,就是沈薔,我一着急把這個都忘了,還好張學滔能夠保持清醒。
可是江子文就未必能頭腦清醒了,此刻他還能控制自己安靜的站着聽着已經是常人所不能夠的了。他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着,目光空洞,他最愛的媽媽突然改變了,她不是沈薔,眼前這個壞女人又成了沈薔,那些讓人迷惑的前塵過往他什麼都不知道,然後就站在這裡被人口口聲聲罵着賤種……
我拉了拉他的衣襟,他依然一動不動,我又拉了拉,他這纔回頭看了我一眼,我不忍心讓他再聽下去了,卻又不能帶他走,只得拉着他坐在椅子上,希望坐着能比站着讓他更有安全感一些。
見他坐了下來,那個自稱沈薔的女人也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自然,大家也都坐下來了,直覺這應該是一個很長很令人震驚的故事……
五十年前,大名鼎鼎的絲綢巨賈沈雲山在h市的公館裡爲一對孿生女兒慶生,沈雲山曾經自豪的說,自己一生最得意的事情不是經商小有成就,而是生出了這一對粉雕玉琢的女兒。
兩個女兒出生的時候正是薔薇花盛開的季節,於是她們的母親沈夫人便爲姐妹倆取名沈薔和沈薇。
那一年,正值兩個女兒五歲生辰,沈雲山在家裡廣邀好友,爲女兒做了一個熱熱鬧鬧的生日,兩個女兒穿着一模一樣的粉色洋裝,漂亮的如同洋娃娃,讓人忍不住就像要疼愛。
“爸爸!爸爸!”其中一個女兒撒嬌的撲倒沈雲山懷裡,他知道,這是大女兒沈薔。
這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姑娘要說讓外人來分辨還真是難爲人家,不過作爲父親,沈雲山可是有分辨他們的妙招。大女兒沈薔活潑好動,最愛笑,可二女兒沈薇則性格沉靜,兩個女兒動靜結合,時常引得他哈哈大笑。
“爸爸!我想照張相嘛!我和妹妹一年才過一次生日,給我們照張像吧!”沈薔像扭骨糖一樣纏到沈雲山身上,這讓沈雲山又怎麼拒絕呢?
他忙喚來管家,去最好的照相館請來最好的照相師傅,給姐妹倆拍了一張合照,也就是後來被我們撿到的那一張。
“爸爸,我想去外面摘一朵薔薇花!”沈薇奶聲奶氣的說。
“去吧,可別跑遠!”沈雲山愛憐的說。
沈薇小小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爸爸的視線裡,可誰想到,這一消失,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天的沈家公館熱鬧非常,人多手雜,沒人注意二小姐是什麼時候消失的,只是到天黑的時候,才發現去摘花的二小姐一去不歸,連帶着,也消失了一個下人!
沈雲山如同被摘了心肝一樣,立刻吩咐手下人全城找人,那些人不眠不休的找了四天,連新聞報紙都驚動了,可沈薇還是下落不明,沈太太日夜痛哭,落下了病根,身體每況愈下。
就在第五天,沈家便接到了一封敲詐信,原來就是那個下人趁家人不注意,抱走了沈薇,將她藏了起來,想敲詐沈雲山一筆錢。
“笑話!這樣下三濫的手段竟然使到我沈雲山的頭上來了!他休想得逞!”沈雲山暴怒的將那封信撕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