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啥意思,你怕今天晚上打了一場,等下沒有打下來,明天大隊人馬再攻打的時候會更加困難,是不是?”譚瘋子道。
“是啊,譚大哥你都明白還打什麼?要是想出其不意的話,不如現在就集結大軍,咱們再打一場,反正咱們寶軍紀律嚴明,士氣旺盛,連着打幾場根本沒問題。”侯三道。
“不管我們今天晚上打還是不打,山東軍東營水師大營都已經有防備了,今天晚上打一場,讓他們全體上下人心惶惶,咱們休整一日,明晚再讓萬大喜帶一個團攻一次,後日晚上,咱們大軍全部夜襲,可一舉獲勝。”譚瘋子道。
侯三恍然大悟:“哎呀,譚大哥,你在總裁身邊真長進了呀,這兵用的如神了,比咱們長期打建奴都長進的快。”
“呵呵,小子嘴還挺甜。”譚瘋子笑道,然後問萬大喜:“現在明白意圖了嗎、”
“明白了,師座放心,卑職必定完成任務,既讓山東軍東營水師大營全體上下嚇個半死,也絕不會造成本部過大傷亡。”
“等等,先別忙,我要不要派出偵騎盯死他們?等下他們被我們打怕了,會不會逃了?是不是還要讓海衛隊派出船隻盯死他們?”侯三道:“還有,咱們給他們這麼大壓力,等下他們一生氣,放火把糧食都燒了怎麼辦?”
“海衛隊已經在周邊監視他們,偵騎肯定要派出。如果他們非要燒糧草,咱們沒有多少辦法,只能聽天由命。”譚瘋子對侯三說完,又對萬大喜道:‘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是,師座。”萬大喜行了一個軍禮,退下。
接下來的兩個晚上,萬大喜每晚帶人猛攻東營水師大營一陣,持續一個時辰左右就撤走,多采用盾牌兵配合手榴彈攻擊,並不短兵相接。
白天侯三則派人去與守營的山東軍將領們談判。
因爲李精白和劉養噩都不在,主要是總兵劉養噩沒有回來,羣龍無首,這種談判基本上沒用。
再說韋寶,到了天津衛之後,直接從海路前往東營大營與侯三、譚瘋子等指揮部的將領會合。
劉養噩聽聞寶軍已經攻佔了東營大營,正在攻打東營水師大營,也不敢去東營水師大營了,和李精白一起躲入了濟南城中,並派人去讓東營水師大營的將士死守。
劉養噩不敢露面,韋總裁則沒有這種顧慮,在大軍即將總攻的當天晚上,他阻止了今晚上的總攻計劃,仍然讓萬大喜帶人去扔手榴彈。
“能和平解決儘量和平解決,我明天親自去東營水師大營與他們談一談,最關鍵是能弄到這一大批的糧草,這關乎到幾百萬人的生死。”韋寶道。
“總裁要親自前往東營水師大營?在陣前叫他們出來談話就可以吧?”侯三擔心道:“總裁的安危是第一位的。”
“無妨,他們還沒有殺我的膽子!”韋寶道:‘這不是涉險,我的身份不同了,我是海防總督衙門的參政,在大明朝廷的體制中是他們的頂頭上司!他們敢殺我,便是公然造反。讓萬大喜他們今晚扔完手榴彈,叫他們明日來我們大營見我,定格時辰,來我們大營,就敢在上午,若是他們不肯來,明天半下午我便親自去見他們,書信我都已經寫好了。’
韋寶說罷,將他讓宋應星寫的一封書信交給了萬大喜。
萬大喜恭恭敬敬的接過,行了一個軍禮:“是,總裁,我一定辦妥。”
韋寶點頭:“去吧。”
“總裁,他們知道糧食的重要性,我已經派人談了幾次,他們是堅決不肯投降的了,對咱們極不信任。”侯三道。
“不妨事,他們不信任是正常的,我的書信中說的很清楚,想留下來的,必須經過考覈,不肯留下的,一律發給轉業銀子,並分發土地!”韋寶道。
“可是,總裁,我之前已經送了兩萬多人到遼南去,還把抓獲的山東軍將領都殺光了。”譚瘋子道:“他們還敢信任我們嗎?”
Www●ттκan●C○
“你不該那樣殺人,投降了的人就不要殺了,這是我們的軍紀。”韋寶皺了皺眉頭。不過韋寶也沒有說重話,因爲戰場瞬息萬變,拿下山東軍的東營大營並不穩固,手裡又只有一萬步軍,要守着三四萬俘虜,還要設法攻打山東軍東營水師大營的確很麻煩。
譚瘋子聞言,急忙低頭:“請總裁治罪。”
“如果之前是我指揮,抓了那些人就地整編,發銀子發土地,山東的局勢已經平定了!”韋寶道:“不過,我也沒有打算用這些世襲將領,殺人也是免不了的,看看明天是個什麼情況再說吧。”
當晚韋總裁早早的睡了。
這趟張美圓沒有隨行,仍然留在京城,吳雪霞和王秋雅也留在京城,韋寶將貞明公主與楊雪和熊欣兒帶在了身邊。
雖然睡的很早,但韋寶卻在牀上翻來翻去,半天睡不着,又起來打了一趟拳,洗了一個澡,才稍微有了一些睏意。
“總裁是在擔心明天的戰事嗎?”貞明公主問道。
“戰事倒不擔心,這些世襲軍隊根本不是我們新軍的對手。”韋寶自信道。
“那總裁是在擔心他們燒糧食?”貞明公主道:“我覺得,他們不敢燒,燒了這些糧食,他們自己也知道是多大的事!”
韋寶聽出來貞明公主似乎有話想說,不由道:“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雖然你還沒有完全認可我,但我心裡已經將你當成了我的妾室!”
貞明公主聞言,粉臉一紅,沒有想到韋寶說的這麼直接,她其實早已經習慣了在韋寶身邊的生活,也同樣已經將自己看成了是天地會的一員了,只是沒有想到韋總裁會這麼直接的將這層關係捅破。
不過,貞明公主並沒有直接回答韋總裁這個問題,而是接着剛纔的話道:“這些人不敢燒糧食,是因爲知道這關係有多大,關係到幾百萬人的生死。總裁給他們銀子和土地,他們不會敢要的,因爲他們擔心要了也沒命保住這些東西,歸根結底是對我們的不信任。”
韋寶的點了點頭,“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好辦法我不敢說,現在我們在陸路和水路雙重圍困了他們!他們看不見生機,不管怎麼談,他們都不會相信。我覺得咱們應該先放棄攻打東營水師大營,轉而圍攻濟南,擒賊先擒王,只要拿下了李精白和劉養噩,安撫了一批山東軍世襲將領,讓東營水師大營的山東軍看見總裁的誠意,他們會不攻自破的。”貞明公主出主意道。
韋寶聞言微微一笑,“你說的,我都想過了,我們漢人的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容易的。這些世襲的兵將,幾百年來吃的都是世襲兵的飯,已經習慣了,不管讓他們去做什麼,他們都逃不開這個思維,我親自去談一次,只是讓他們看見我的誠意,讓他們稍微放下戒心,明天晚上該總攻還是得總攻!”韋寶道。
“原來總裁只是想瓦解他們的鬥志而已、”貞明公主這才明白了韋寶的真實想法。
“不錯,用武力能解決的事情,最好別動嘴,說什麼都是冤枉的,最難改變的就是人心!”韋寶冷酷道。
“那這樣的話,總裁,我給你提個建議,你明天與他們談的時候,說好,讓對方背糧草出來,只要肯背一百斤糧草出來,便既往不咎,並且發放土地和銀子!”貞明公主道。
韋寶一下子坐了起來,眼睛一亮,感覺思路有點被貞明公主打開了。
“這招高明,不能光是許諾給他們東西,也要讓他們給咱們東西,人都是有價值心理的,只有讓他們看見有被利用的價值,纔會覺得不是談判桌上的待宰羔羊!這個主意好!”韋寶大喜的對貞明公主道。
貞明公主微微一笑,“是總裁事情太多,一時之間沒有想到,我就算不說,總裁也一定能自己想到的。”
韋寶看着貞明公主絕美的容顏,姣好的身段,心中一動,問道:“公主,你今天晚上願意留下來侍寢嗎、”
貞明公主還是未經人事的姑娘,只是名義上與洪柱元定了親而已。
貞明公主聞言,粉臉羞得通紅,芳心怦怦狂跳,像是要炸開心房一般,心慌意亂,有一股想答應總裁的衝動,又覺得這樣做違背了禮制,她是朝鮮人,而且已經與人定親了,而韋寶是漢人。
兩個人要說不可能,能數出太多的不可能,由着深深的鴻溝。
要說可能,就只有一條,就是彼此喜歡。
貞明公主覺得韋總裁是有些喜歡自己的,絕不僅僅因爲自己朝鮮公主的身份。
事實上,自己朝鮮公主的身份對於天地會來說,並沒有什麼幫助。
韋寶見貞明公主遲疑,淡然一笑:“我不是因爲你出了一個好主意而想感謝你,我是真心喜歡你,不過,這事以後再說吧,我希望你也有喜歡我的一天。”
貞明公主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自己喜歡韋總裁嗎?
不過貞明公主覺得自己是喜歡韋總裁的,但是她說不出口,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至少她還沒有做好侍寢的準備。
韋寶重新睡下,將臉對着裡面,“喂,你再不出去,我改主意了,當心我硬把你拉牀上來啊。”
貞明公主仍然沒有動,粉臉紅的嬌豔欲滴,似乎隨時能滴出水來。
韋寶知道貞明公主沒有走,卻也沒有回頭,努力靜心,終於讓自己睡了過去。
次日清晨,韋寶早早的起身。
貞明公主已經不在他的房裡了,但是聽見韋總裁起身的動靜,還是第一時間帶着侍女們進來服侍韋總裁洗漱更衣。
韋寶等了一上午,不出意外,山東軍東營水師大營沒有一個將領過來面見他。
“這班人真不識擡舉,總裁,下午您不用去了吧、就算他們不敢殺總裁,畢竟還是有點危險的,晚上我們點齊了人馬,必定打破敵軍!”侯三對韋總裁道。
“我不進入他們的兵營!我坐船到東營水師大營邊上對他們喊話!”韋寶道。
侯三和譚瘋子等人聽總裁這麼說,才稍微放心了一點。
中午早早吃過午飯,韋總裁便啓程出發,東營大營離東營水師大營也就十來里路。
韋總裁乘坐一艘裝備了大炮和寶軍蒸汽機軍艦出發。
西方從15世紀開始直到18世紀的軍事改革,都是圍繞着讓部隊輕裝簡從提高戰場機動性來進行的。
天啓五年左右,明軍測試了引進了紅夷大炮(長管加農炮),終於下定決心在登萊鎮進行加農炮改革,建立新型炮兵部隊,同時推廣鳥銃對抗後金軍。
其實韋寶知道這幫守衛東營水師大營的官兵爲什麼能堅持這麼多天還不投降。
且不說寶軍已經展示過實力了。
就說他手裡控制了海防總督衙門,是山東各個衙門和軍營的直屬上級,對他們有絕對的政治優勢,這些人仍然不怕。
就是因爲他們手裡是有傢伙的。
山東軍雖然趕不上京營的裝備,卻也裝載了大量火器,甚至可以在大明所有地方軍中排在第一,畢竟屬於京師衛戍部隊體系。
在原本的歷史中,大明的第一支火器部隊約在1628到1629年,在葡萄牙教官的調教下成型,這支部隊的總兵官,叫孔有德。
孔有德是毛文龍的人,所以,大明的第一支火器部隊,其實應該說是毛文龍搞出來的。
只可惜,毛文龍剛剛搞出來,他就被袁崇煥弄歸天了。
這支火器部隊也就沒有在大明留存太久。
因爲孔有德是一個大漢奸。
孔有德投降後金後,皇太極極爲重視他和他的部隊,大力推廣火器,並且開始發展鳥銃,到清軍入關後,清軍已經發展出來了初期的後退裝彈戰術,結合大規模炮兵部隊使用。
這個時期,華夏的火器仍然是落後於西方先進水平的。
當然,本來就落後於西方。
清廷是閉塞的,更不可能指望他們在明軍火器的基礎上有所發展,能在清朝初期保持一會兒都不錯了。
據韋寶所知,薊遼兵馬裝備了一支以火器爲主的戰車營!
士兵素質的崩盤和遼西走廊拉鋸戰的特殊環境導致明軍在放棄戰場機動性的車營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孫承宗的車營實際上是戚繼光步營加上戚繼光馬營,加上戚繼光輜重營的合併產物,人數多達6700多人,由於士兵素質的低下,只列裝了256支鳥銃而非戚繼光時代的1000多支。
但是,到松山之戰爲止,明軍這套體系也並未完全顯示出其在大規模交戰中的劣勢。由於明王朝的崩潰,明軍隨即樹倒猢猻散,這條發展路線之後會怎樣就不得而知了。
至於清軍,他們在康雍乾時代達到了西方三十年戰爭後期的水平。
這就是明代軍事技術發展到清代中期之後的巔峰,但是很遺憾,韃清迅速地退化了。
到鴉片戰爭時期甚至已經趕不上清初。
所以,從萬曆朝開始,大明開始衰退,不論從經濟上,還是從軍事裝備上,都是這樣。
但是韋總裁覺得,最關鍵還是人的衰退。
韋寶對於文官主將是最不感冒的。
還是覺得現代的純武將爲主將,爲軍事主官,用政治教員爲輔助,加以鉗制和控制將領,控制軍隊的政治素養,這纔是最先進的。
當然,大明派太監爲監軍,其實也有這麼個意圖在裡面。
大明王朝的各項政治舉措的確都很先進,很是讓韋總裁佩服。
只可惜,大明朝沒有韋總裁清楚的政黨政治,太監沒有那麼高的水平,沒有政治理論指導。
文官出身的將領也不可能有多少軍事才幹,即便有,也是碰運氣,十個裡面有一個人的天賦很高,自帶軍事才能,就要燒高香了。
至於所謂文官將兵,先不說于謙、王守仁、熊廷弼、孫承宗、洪承疇、盧象升、孫傳庭都是文官,大明朝的府縣學校各有射圃,近年以來士子只尚科目,而武教遂廢,請行提學官每月一二次令生儒習射,兼讀古兵法諸書,庶文事武備兼行不廢。
當然,明朝的進士們也不都是讀死書的書呆子。
兵部的部堂和侍郎們也不都是一點不通軍事只會背孫子兵法的書呆子。
那是小看了明代的文官們。
事實上,明末明軍的失敗多源自於高層的扯皮和皇帝拖的後腿。
1619年以來,由於萬曆棄政對中央決策層正常運轉的破壞,同時由於萬曆一手造成的官場黨爭惡化,明廷在遼事上一無長期之政策,二無戰略之決心,遼鎮、東江、以及後來的登萊互相扯皮,國家機器在這裡投入每年數百萬兩銀子的同時竟然沒有得到任何一場有價值的殲滅式的勝利。
一直到松山之戰,明廷才統一遼東事權並全部交由一位文官負責,這個人就是洪承疇。
洪承疇依靠這個給了明廷豐厚的回報之後,被崇禎強行下令出戰。
後來這種事情也發生在孫傳庭身上。
但是帝國的崩潰,不是一兩個軍事天才能改變的。
于謙、王守仁、熊廷弼、孫承宗、洪承疇、盧象升、孫傳庭都是文官,但韋總裁卻承認他們都很厲害。
但他們也是極少數,就韋總裁這點歷史知識都能數的出來的人,他們背後至少還有幾百幾千這樣的人,可能這幾百幾千人當中,也就只能數出這幾個大佬了。
所以,文官掌控大軍,不可取,不是正道。
加上大明政治和經濟的雙重崩潰,想靠軍事改變局勢,更是天方夜譚。
看着防守嚴密的山東軍東營水師大營,韋總裁道:“喊話吧!”
侯三急忙一揮手,便有部下抱過來一臺很大的擴音器。
這是純機械的擴音器,擴音效果並不是很好,勉強用一下。
“山東軍弟兄們,我是海防總督衙門的正四品參政韋寶!”韋寶大聲嚷嚷道。
本來是不想報出官階的,但是覺得這樣正規一點,還是報出來了。
雖然對於剛剛入仕半年多的人就爬上了正四品的位置,已經是神速了,但是韋總裁還是很不滿足的,覺得這個正四品說起來,很是不響亮。
所以,不是覺得必須要報的情況下,韋總裁是不會報的。
更何況韋總裁這個正四品也是剛剛升遷的,之前一直是正五品,這個正四品還是因爲去了英國公張維賢的女兒之後,皇帝在他新婚大喜的時候,特意賜下的旨意封賞的,很是名不正言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