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這個年輕人,怎麼能說出這麼多東西?雖然聽上去很粗淺,卻句句砸中人心,似乎有些道理。
雖然對韋寶很憎恨,也許對韋寶的怨氣永遠都消不了,但是貞明公主不得不承認韋寶剛纔的長篇大論,有打動她,讓她也聽進去了。
“就這些了,我的話,能值得到太傅名號和仁川封地嗎?”韋寶問李倧。
“外交呢?如何對待大明、建奴以及對待日本的關係?”李倧問道。
“戰爭中,要想做到戰無不勝,以一個國家的力量戰勝周邊強大的敵人,而且沒有透支國力,反而刺激了本國經濟發展,最終穩固統治。這些並不難,但是一定是一個龐大的議題,短期內無法說完。而且,很多事情需要通過具體的事件選擇,加以指導!若是我得到了太傅的名號,你有事的時候,我很願意以太傅,以顧問的名義,對你進行指導。”韋寶傲然道。
戰爭中,要想做到戰無不勝,以一個國家的力量戰勝周邊強大的敵人,而且沒有透支國力,反而刺激了本國經濟發展,最終穩固統治。
李倧聽了大明使臣大人的話,心癢難搔。
一幫朝鮮大臣雖然認爲這個年輕的大明使臣大人多半是吹牛的!你要是有這麼厲害,爲什麼不在大明朝廷中獲取無上權勢?那樣的話,大明朝廷會被建奴擠兌成現在這幅局面嗎?大明自顧不暇,你憑什麼的大言不慚?憑什麼說能指導朝鮮的內政外交?
韋寶催促道:“如果你覺得我剛纔說的話有效,就應該將太傅的封號和仁川的封地給我!以後朝鮮有事,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出謀劃策!並幫助疏通與大明朝廷的關係!”
韋寶要的是成交,作爲一名現代的銷售人員,韋寶滿腦子都是成交,沒有成交的生意,都是扯淡。
李倧看向一幫兩班重臣。
“殿下,此事事關重大,不能馬上決定,需要慢慢商議,太傅雖然不是實職,卻名望很重,仁川雖然不是什麼富庶之地,卻是漢城的門戶,地理位置極其重要!殿下不但不能答應,更請讓大明使臣先歸還江華島!他歸還江華島之後,我們可以再慢慢商議仁川的事情。”說話的是右議政申欽。
申欽是朝鮮王朝宣祖、仁祖年間的學者、文臣。從宣祖那裡受寶筆委託的遺教七臣之一。1613年發生癸丑獄事後被罷職,被流放至春川,1621年被釋放。
仁祖返政後,任禮曹判書兼任大提學官職。是老西的重臣,現在任右議政。
李元翼和申欽這種的,都是正宗的西人黨和南人黨中老貴族的代表人物。
申欽剛纔對李倧說話,用的是朝鮮話。
韋寶聽不懂,看向金內官,金內官輕聲將申欽的話翻譯了一遍。
韋寶勃然大怒,冷然對李倧道:“我還在此,你們當着我的面,用朝鮮話說話,是不是不禮貌?江華島是大明土地,大明島嶼,我沒有再追究你們朝鮮軍隊首先攻擊我大明軍隊,已經是法外開恩,居然還敢找我要江華島?”
韋寶對李倧發了火,又厲聲對朝鮮重臣們道:“信不信我現在返回大明?只要將朝鮮實情稟明我大明朝廷,你們這些逆臣一個個都逃不掉!你們不要以爲大明現在不行了,對付一個建奴都費勁!我可以告訴你們,大明地大物博!現在朝廷只是沒有重視建奴!別說一個小小的建奴,還有你們朝廷,我們大明的江南富庶之地的資源都完全不必動用,隨便一個遼西或者遼東,或者北直隸,或者山東,任何一個地方,只要對北邊邊患引起重視,物資匱乏的建奴和朝鮮,還有海外倭寇,全部如同蚍蜉!”
韋寶的話,很不客氣了,而且將朝鮮與建奴、倭寇相提並論,已經很帶有侮辱性質了。
朝鮮重臣,大臣,人人精通漢語,甚至只要經過科舉教育的朝鮮讀書人,都精通漢語,在場的都是兩班重臣,又怎麼能聽不懂韋寶的話?
所有重臣都憤怒了,只是一個個仍然面無表情的,沒有一個人出頭與韋寶對嗆!
不是他們被韋寶嚇到了,韋寶身邊只有三個人,一個是原來光海君的內侍金內官,一個是光海君的宮人領班金尚宮,另外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自然不足爲懼,這裡可是朝鮮公州行宮的大殿啊,外面全都是王室近衛親軍。
“使臣大人請息怒,也許是我剛纔忘記了規矩,不該用朝鮮話與殿下在使臣大人面前交談,我這裡給使臣大人陪個不是。但是事關重大,我相信,就算是大明朝廷,要決定太傅這等重大名望的高位,和仁川這麼重要的封地,也不可能說決定就決定吧?”右議政申欽對韋寶道。
韋寶哼了一聲:“若不是看你老邁,給你留一分顏面,我現在就要讓人給你掌嘴100!”
韋寶的話,粗鄙霸道,簡單粗暴的無以復加,引得朝鮮王李倧,以及在場的三十多名兩班重臣又是一怔。
他們都已經見過被韋寶打掉了滿嘴牙的公主駙馬洪柱元,洪柱元的父親是禮曹參議,也是兩班大臣,只是沒有資格參與今天這麼重要的見面會罷了。
朝鮮的所有朝廷規矩,包括文化,禮儀,全部效仿大明,他們也是六部,吏戶禮兵刑工,上面是領議政、左議政、右議政、下面是各部判書、參判、參議。
很多參與了仁祖反正的功臣,因爲不是正牌貴族的身份,所以,連謀求一個參議等級的職位都很困難!各部重要大臣,兩班重臣,仍然全部是老牌大臣,老牌貴族。
這個時候,在凌厲霸道的韋寶面前,就顯露出他們的極其不團結的一面了!
他們派系林立,誰都不敢在這個時候出頭。
右議政申欽被韋寶這樣侮辱,氣的渾身發抖,卻也沒有再說什麼,真的有些害怕韋寶真的有可能會下令掌他的嘴。
雖然這裡是朝鮮的行宮,但是韋寶若真的下令,會怎麼樣?申欽不敢想象後果。
韋寶也沒有真的要打申欽,不過,他是將這一類的世襲貴族當成首要對付目標的,這些人把持的都是最好的位置!只有做掉這些人,才能空出位置來,才能承襲他們的家產,弄到足夠的糧食。
“給我一個時間吧!三天討論怎麼樣?”韋寶乾淨利落道:“而且,從現在開始,我要享受太傅的一切權益!據我所知,之前的太傅是李爾瞻,他被斬首之後,留下的空缺還沒有人增補,他的家產也還在封存當中吧?正好,他的所有家產,我繼承了!”
啊?李爾瞻的所有家產,你繼承了?你憑什麼繼承啊?那些都是屬於王室的!你是強盜嗎?
朝鮮君臣無比駭然,真沒有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大明使臣大人對朝鮮的事情這麼熟悉,而且一上來就獅子大張口!
因爲繼承了李爾瞻的家產,絕對不會低於他之前索要的太傅的名號和仁川!
朝鮮的兩班重臣,人人都見識過很多來訪的大明官員,但是這麼太貪得無厭,這麼厚臉皮的,他們真正還是頭一回見。
太貪了,太厚臉皮了,李爾瞻在光海君時代呼風喚雨,執政多年,積累的家產數不勝數,說是這個時代的朝鮮首富,毫無爭議。
你又不是朝鮮人,不是兩班重臣家的子弟,不是王室的,你憑什麼要求繼承李爾瞻的家產?跟你有什麼關係?
這是很無理,很荒唐的要求了!
現在他們有點明白,爲什麼這個年輕的大明使臣一定要當朝鮮的太傅,搞了半天,原來是惦記李爾瞻被封存的那些龐大的產業啊?
金銀珠寶,古玩玉器什麼的,早就被王室取空,關鍵是物業還沒有動,李爾瞻的物業遍佈整個朝鮮,以商業性質的建築爲主,各地都有大型宅院樓宇,奢華程度和規模都堪比王室!
李倧絕不會答應這種要求,正在措辭如何拒絕韋寶,可實在開不了口。
雖然是很荒唐的要求,但是新的太傅,繼承已經被斬首的太傅的東西,似乎也有一點點說的過去。
更關鍵的是,李倧有求於韋寶,絕不敢與大明翻臉啊,現在的情況,好像不與韋寶合作,大明就會發怒。
朝鮮君臣實在搞不清楚韋寶在大明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有多大的能量?
所以,場面再次冷下來,寂靜無聲,落針可聞,沒有一個人說話。
“你們說太傅和仁川要討論!我給你們三天時間,夠大方,夠寬容的了吧?現在直接繼承李爾瞻的產業,有什麼問題?我這是爲了你們好,我聽說你們各派都想奪李爾瞻的物業,鬧的頭破血流的,我直接幫你們收着,應該沒人敢從我手裡奪取吧?你們放心,我絕不會變賣的,我也做生意,我的商號正好用得上!”韋寶再次催促道。
李倧被逼的實在沒辦法了,看了看自己的親舅舅和表舅,他們也都是兩班重臣,期待他們說話。
可李倧的親舅舅和表舅,似乎沒有說話的意思,也不是很敢。
李倧只好看向韓浚謙了。
西平府院君韓浚謙是李倧的正妻,仁烈王后的父親,領敦寧府事。
明德貞順仁烈王后韓氏是西平府院君韓浚謙(韓浚謙爲領敦寧府事、封西平府院君,諡號文翼。)與檜山府夫人黃氏的麼女,李氏朝鮮王朝第16代君主仁祖的元妃,第17代君主孝宗的生母。
敦寧府是朝鮮王朝時期的一箇中央機構,其職能是“王親外戚之府”,即王族和外戚的機構。
等同於明清的宗室府,專門管皇親國戚的。
李爾瞻是朝鮮王朝中期文臣,作爲大北派的領袖,被光海君重用。光海君即位後,肅清了朝廷內的小北派,處死金悌男,主張廢除仁穆王后。仁祖反正後被處以斬刑。
“殿下,你累了嗎?是不是該歇息了,這些事情,過幾天再討論吧。”韓浚謙不負衆望,用漢語對李倧道。
韋寶一汗,來了個硬角色麼?老子正在索要好處,你讓李倧去睡覺?他去睡覺了,我找誰要去啊?
隨着韓浚謙的話,一幫兩班重臣一起叩首,請李倧去休息。
李倧禮貌的對韋寶道:“大明使臣大人,請你也先去休息吧,這些事情,我們日後再議,我一定給大人一個交代。”
“不!現在就要說清楚!繼承上一代太傅的物業,這麼區區小事,重臣們都在,有什麼問題?你們說太傅的稱號,割讓仁川給我,要討論,因爲牽扯到朝鮮的百姓,我覺得可以,所以給你們三天時間!李爾瞻的物業已經悉數被王室封存了,就是一句話,不牽扯任何人的利益,爲什麼也要等?”韋寶很堅決!
因爲韋寶這回是目光逼視李倧,所以韓浚謙也不方便揷嘴了,只能由李倧本人回答。
“你是不是沒有誠意封我爲太傅?沒有誠意封仁川給我?區區小事,你不能做主嗎?這樣的話,你有什麼魄力成爲朝鮮的王?你放心,我只要太傅的封號和仁川,其他我什麼都不要,我只希望能方便我的商號在朝鮮經商而已!我的商號在大明很有名氣,我注重信譽,在朝鮮經商,將成爲朝鮮老百姓的福氣。”韋寶繼續逼迫道:“你們不是看我住在行宮很不舒服嗎?今天還來了一個公主搗亂,我正好也不想住在行宮了!”
李倧腦門都開始滲透出汗水了,開始還覺得這個年輕的大明使臣很厲害,挺好的,現在完全改觀,這是狼嗎?
“請你現在答應將李爾瞻的產業給我繼承!三天之內,你們要把太傅的封號和仁川的封地給我!”韋寶再次重申。
“那就把李爾瞻的產業,都贈予大明使臣大人吧!”李倧被韋寶逼的有點瘋魔了,只想趕緊去休息。
一幫兩班重臣聞言,一起擡頭,震驚的看着李倧,沒有想到李倧居然會當場答應?李倧就算不答應,就算與這個年輕驕縱的大明使臣翻臉,他們也不會這麼意外的。
韋寶大喜,表面卻依然面無表情:“很好!那就請你現在下一道旨意,蓋上大印給我!這事就算是定下來了!我一定能保證朝鮮日後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不再受內憂外患!”
威逼加利誘,這是韋寶的兩項利器,一直都是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的,他相信,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免除朝鮮的內憂外患這個條件是最吸引李倧的,沒有比這個更加吸引李倧的條件了!
果然,李倧有些恍神的點頭,對李元翼道:“請領議政大人親自草擬旨意吧!”
“是!殿下!”李元翼的目光閃爍不定,有心勸阻,卻又忍住了。他是南人黨轉西人黨的大臣,因爲資歷超過五十年,才能做領議政,並不是正統的西人黨,所以忍住了正面與大明使臣大人這麼強硬的對手交鋒。
不光是李元翼,其他派系的大臣也都是這麼想的,他們已經發現了,這個年紀輕輕的大明使臣大人似乎是急於揷手朝鮮事務,雖然不知道這樣會對朝鮮有多大影響,但是在這個漢城都已經被叛軍攻佔了的時期,得罪大明是等同於自盡的行爲,決不能做的。
殿外的貞明公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殿下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雖然李倧是貞明公主的侄子,但是李倧比貞明公主大很多。
剛纔貞明公主要不是之前被呵斥過,很想在韋寶逼迫李倧的時候出聲打斷的,但是她不是不敢,而是沒有機會,兩邊的幾名王室近衛親軍虎視眈眈的盯着她,她再有什麼影響大殿內飲宴的舉動,肯定會在第一時間被拖走。
很快,韋寶拿到了那張朝鮮王的旨意。
黃色的絹布,雖然不如大明的明黃色聖旨那般奢華,但是在韋寶看來,也已經極其奢華了啊!
最關鍵的是,這得是多少銀子啊?雖然是在朝鮮,可韋寶粗略估算過,李爾瞻的產業,至少值得到500萬兩以上的大明官銀數目!已經是非常非常多了。
可能在大明不算什麼,也就是二三流的富豪,州府一級的首富罷了,但是在朝鮮,這真的是絕對一筆令人眼紅的財富。
韋寶拿到了朝鮮王的王旨之後,李倧倒是反而不急着離開了,想多與韋寶聊一聊,多聽一聽韋寶關於解決朝鮮內政外交困局的話。
韋寶的話,似乎有某種魔力,讓人喜歡聽。
主要韋寶也不光是純裝逼,裝逼爲主,拼命灑雞血,另外也會說出一些有建設意義的意見。
其實很多意見,都是站在普通老百姓的角度,一般清廉的大臣都知道的事情,只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罷了。
但是李倧還是聽的津津有味。
這個時候,貞明公主找了個空檔,一下趁着大殿門口的王室近衛親軍不注意,到了大殿門口,喊道:“殿下,貞明求見!”
李倧、韋寶、兩班重臣、金內官、金尚宮、王秋雅和一幫殿外的朝鮮王室近衛親軍,以及周遭等待服侍的宮女和朝鮮太監們,一起驚愕的看着貞明公主,不知道她要幹什麼。
馬上上來兩名侍衛,要將貞明公主拖走。
貞明公主忽然拿出一柄匕首,對準她自己的胸口:“都別過來,再過來,我就刺下去!”
韋寶一汗,朝鮮的王宮守衛這麼鬆懈嗎?就算貞明公主身份高貴,進出容易,也不能輕易攜帶匕首這種武器吧?
兩名準備拖走貞明公主的侍衛當即愣住了,看着李倧,等待殿下的命令。
兩班重臣們也全部站了起來。
他們都知道韋寶把洪柱元打成了廢人的事情,知道貞明公主這是要討說法。
李倧急的也站起身來:“公主殿下!請放下刀子,你這是幹什麼?”
“殿下!我要求大明的使臣公開對我夫君道歉!他就算有權力打人,但是我的夫君犯了什麼樣的錯,要被打成這樣?滿嘴的牙齒被打光,下半身打的再也無法行走。”貞明公主哭訴道。
李倧很爲難,剛纔忍痛把李爾瞻的物業都給了韋寶,他其實並不是特別的痛心,因爲這些物業都是在朝鮮的土地上的,而且韋寶答應了不會隨便變賣,所以,這些財富,應該還是算朝鮮的嘛。
但是貞明公主要求追究韋寶打洪柱元的事情,雖然他身爲朝鮮的王,卻也似乎沒有足夠的權力懲治一名大明的使臣大人啊。
“你先把刀子放下,這事情慢慢再說!”李倧是知道貞明公主的個性的,知道她真的有可能會將刀子對着自己的胸口捅下去!
貞明公主在光海君時代被貶爲翁主,過着貧女的生活,吃過很多苦,性子很剛強,絕不是長期生活在宮中的嬌生慣養的女孩。
“大明使臣大人!你若不答應我的要求,我現在就死在這裡,我看看你能在朝鮮待的下去一天嗎?朝鮮的千千萬萬百姓會爲我伸冤!”貞明公主不再對李倧說什麼,知道李倧很爲難,李倧無法凌駕於大明使臣之上,轉而對韋寶道。
韋寶平靜的站起身,他身邊沒有衛士。
這裡是朝鮮行宮的大殿,即便是林文彪的統計署總署的人,還有譚瘋子總裁衛隊的人,他們都不能進來,只能在行宮最外面的大門口等着。
不過,對方只是一名女子,韋寶不說一身的功夫,反正打七個八個尋常不會武功的壯漢是問題不大的,更何況是一個嬌滴滴的朝鮮公主。
“公子。”王秋雅不知道韋公子要幹什麼,輕輕地叫了一聲。
李倧也有點緊張,怕貞明公主會對大明使臣大人不利,道:“大人,不要走太近。”
韋寶回身淡然道:“沒事,貞明公主不是找我嗎?我就去一下,免得影響你們吃飯。”
貞明公主看着韋寶一步步的走過來,緊緊的握着手中的刀子,冷冷道:“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