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夜這話和警官的判斷是完全一致的,簡媽媽完全不可能生還了。可是森夜擔心的顯然還有別的事。
他把一滴還沒幹涸的屬於簡媽媽的血液滴入水中,雙手食指和中指併攏,按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
他薄薄的脣瓣間念出了一長串的咒語,隨後,他兩手按住了水盆的兩側,兩眸一睜,厲光乍現。
“冤魂入世,帝君召喚,速來覲見!”
他的雙手拍在了水上,水花濺起了半米多高,等那水面漸漸平復下來的時候,我清楚地看見,上面竟然浮現出了簡媽媽木然的身影。
森夜也皺起了眉頭,我們兩人一鬼瞪大了雙眼,看着水面上漸漸清晰的畫面。
簡媽媽雙眼圓瞪着,一張臉蒼白似鬼,襯着滿屋的血跡,顯得格外滲人。她的頭蓋骨被人掀開了,白色的腦漿流了出來,可這一點都不影響她像僵硬的木偶一樣,打開大門,筆直地走入月光明亮的屋外。
簡媽媽果然是自己走出去的!
我咬緊牙關忍住不喊出聲,森夜一拍水面:“冤魂速來覲見!”
我清楚地看見,簡媽媽的身子好像往後被扯了一下,她僵硬地想轉身,前面卻有一股力道在扯動着她,不許她走回頭路,兩股力道相互僵持着,水面上簡媽媽的頭顱咕咚一聲掉了下來,整個身子就消失在了水面上。
“咚!”一個血液淋漓的人頭落在了水面上,把一盆水全部染紅了。小艾哭叫着,想上前去抱住那顆人頭卻又不敢。
人頭上血紅的脣瓣動着,發出的聲音機械又刺耳:“參見鬼帝,老身來遲……”
“你要去向何方!”森夜眼眸一眯。
“四方館……”簡媽媽的聲音在繼續着。
“是誰殺害的你?”森夜又問。
“是……”簡媽媽剛剛要說,忽然一聲炸響,她整個頭顱爆開,一隻眼睛掉落到了小艾的懷裡,生生又把她給嚇暈了過去。
森夜又驚又怒,我忙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的屍體被人控制住了!”森夜咬緊了牙關,“殺她的肯定不是人,而是鬼,而且還控制住了她的身體,準備把她帶到這個四方館去!只是爲什麼會是她,爲什麼要殺她?”
緊閉着雙眼的小艾淚如雨下,我心裡也難過得要命。本來想着讓森夜消除了她的記憶,她就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可現在小艾相依爲命的母親如此慘死,她還怎麼可能置身事外?
“我要跟小艾住在一起。”我斬釘截鐵地道,“我不能讓她落單,萬一遇到危險……”
“不……”小艾呻吟着,“我要到四方館去,我要把我媽媽的全屍找回來……”
我看了森夜一眼,半夜的血淋淋房間裡我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嚇得小艾又是一陣尖叫。
“喂!何總?”我忙接起了手機。
“沈眉,會不會打擾到你休息?”何子蔚的聲音清晰地傳來,“好消息,私家偵探找到我家裡那位姓何的長輩下落了!”
我又驚又喜地看向了森夜,連忙追問着:“那是在哪裡?”
“據說有人經常在鄰近的Z市見到他,他就住在我們在Z市的別墅,四方館裡!”
四方館!
我呼吸一窒手機險些落地。難道這一切的矛頭都指向這位姓何的高人嗎?森夜的手握住了我的,我清清楚楚地看見,他的脣瓣微啓,只說了一個字“去!”
對,哪怕是龍潭虎穴,我們也要去這一趟!
Z市就在我們所居住的S市的鄰近,不過出乎我們意料之外,最新的某度地圖上還找不到“四方館”這個地名。
何子蔚解釋道:“四方館是我們一處舊宅,建在郊區山林中,離最近的村落都有好長一段距離。我們家的遠親有人住在那,順便替我們看守房子。”
他的臉上掠過一絲不安。韓月插口道:“那爲什麼叫四方館呢?”
“四方,顧名思義就是有四處宅院,分別在南方、北方、東方、西方,所以才叫四方。我們何家在我小時候,還曾經住在那處大宅過。”何子蔚心有餘悸地道,“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就聽傭人說,北方館鬧鬼,鬧得可兇了,所以北方館就被封住了。後來我們發了跡,就搬離了那處大宅院,我也很久沒有回去過了。”
小艾的臉蛋足足瘦了一輪,她無助地看向我,我伸手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小艾,放心,我一定陪你去這一趟!”
何子蔚忙道:“我也要去!天啊,我再也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了。再說了,這四方館是我們家產業,我去的話只能更方便你們的行事。”
韓月也道:“這麼好的練習機會,你們可別想說服我不去哦。”他看向森夜,“更何況,有鬼帝在……”
我瞪了他一眼,他才把剩下的話嚥了回去。
現在的森夜魂魄不全,黒木也大傷元氣,能不能一下保住這麼多人還是未知數!
可森夜還是低頭看了我一眼,淡淡地道:“讓他們去吧。如果有什麼事發生,我會斷後的。但韓月,如若你只顧自己逃命,讓沈眉遇險,山水有相逢,你別怪我到時候手下無情!”
韓月皺眉道:“你把我韓月當什麼人了?這件事本來就跟我師門有關,沈眉也是我的老同學,我不護着她還能護住誰?”
“你們倆也不能丟下我和這丫頭啊!”何子蔚忙道。
“他們兩個不會的。”我輕輕拉住了森夜的手,往下扯了扯,森夜與我心意相通,立馬就停住了口。
但當我們幾人坐入車內,森夜隱去身形的時候,他還是低聲在我耳邊道:“這幾人都不知道綠笛和童童的能力,你千萬不能露了端倪,那是最後的殺招,聽清楚,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在這些人面前用!”
我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眉頭輕輕一動:“你覺得他們信不過?”
“除了我,誰都不要相信。”他淡淡地道,“你忘了那個簡小艾的母親?”
小艾已經在我旁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一想着森夜要我提防她,我的心裡就有說不出的難受。我按住了她的手,猛地坐直了起來:“小艾在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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